白堡
白堡
47# 太陽西沉,落在樹林后面,樹縫間的陽光閃爍著微光,特意鋪制的訓(xùn)練沙地距離居住區(qū)很遠(yuǎn),越野車也開不進(jìn)去,只能步行。 “我可不想被燒掉房子,最后住在樹上。” 橫刀一斬邊走邊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短短幾分鐘的工夫,他就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荼毘的突然襲擊,自然的仿佛剛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我有點拿不準(zhǔn)他在想什么,最后只能歸結(jié)于老年人活太久,見識的多了,所以對生死之事看的比較淡。 “前面的,你準(zhǔn)備怎么處置我?” 把外套脫下來給我暫做遮擋后,荼毘的上半身就只剩了件松松垮垮的白t,顏色與棕褐色的燒傷對比強(qiáng)烈。 問這話時,他一點也不緊張,愜意的仿佛正討論什么好消息。 “唔,這個啊……” 鏡片下,橫刀眼睛微瞇,還是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反正這會他走在最前面,不回頭,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襲擊老板,還失敗被擒。按道上的規(guī)矩,至少要剁你兩條腿。正好院子里有幾棵名貴的古松缺營養(yǎng)~” 聞言,我把目光從荼毘的衣領(lǐng)口滑開。 除了臉,他身上就只露著那一處完好的皮膚,被燒傷和V型領(lǐng)切成小小的倒三角,驚心動魄的白皙。 “那我就剁了你?!?/br> “蛤?你這偏袒的也太過分了。話說這才幾天,雄英湖畔的Eraser·Head就被你忘了?” 橫刀很不滿,他又嗅到了jian情——愛日惜力這家伙無視了他遞過去的衣服,反而拿了荼毘的……愛情是什么,說變就變比天氣還莫測,簡直不忍直視。 “你還敢和我提相澤?” 說起來我就一肚子氣——那天早上我本來就是想躺躺,結(jié)果不知不覺間真睡著了,八木可能是擔(dān)心我趕不上考試,特意提前來叫我起床。 我本是想從窗戶跳下去直接走,但八木看著我往窗戶下跳一臉緊張,所以沒辦法,我就跟著他從正門出去了,誰想到門一拉開,正好與從旁邊出來的相澤消太打了個照面。 八木紅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解釋了一大堆。 相澤消太就“哦”了一聲。 然后,后面的文綜考試,整個過程相澤消太一眼都沒看我,不僅如此,發(fā)卷時他“刷”的一聲就從我身邊過去了。 發(fā)的短信都石沉大海。 至于打電話……我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八木已經(jīng)解釋的夠清楚了,沒必要徒增尷尬。 “你自己沒聽完,怪我咯?” 橫刀一斬拒絕背鍋,他走在前面低低地笑了一聲,“其實被拒絕也無所謂啊,只要你一直往上走,想要什么最后都會有。” “最后?那太遲了?!?/br> 我說,“到了那一天,曾經(jīng)珍貴的東西早就失去了意義,但當(dāng)初得不到它的那份不甘卻永遠(yuǎn)留下了?!?/br> ……怎么突然說這個。 橫刀略微有點心虛,失戀這種事,好像對十幾歲的孩子來說挺受打擊?況且愛日她不僅失戀,還是連著失戀,三天失戀兩次! 得不到的……不甘心嗎…… 荼毘微微抬頭側(cè)目看過去,只包著件襯衣的少女懸空在他斜前方紋絲不動地平行前進(jìn),赤足下仿佛踩著透明的傳送帶。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襯衣領(lǐng)子不知何時被自己燒到了,破破爛爛、邊緣還帶著焦痕的尖領(lǐng)被風(fēng)吹拂著,和金色的發(fā)絲一起遮擋了雪白纖細(xì)的頸。 她的目光朝向旁邊的空氣,略顯厭倦的臉龐與稍稍垂下的碧眸中,沒有一絲“不甘”。 懶得爭也懶得搶,想走的就讓它走。 那雙仿佛寫著字的眼睛,突然就在這一刻轉(zhuǎn)過來,突然瞥了他一眼。 心臟好像瞬間抽緊,樹木、泥土、陽光,整片森林的味道都在風(fēng)中涌動。 荼毘沒有掩飾——掩飾?有必要嗎?人活著就該放肆——他轉(zhuǎn)過臉,以一種專注到近乎嚇人的眼神盯著她,輕佻地拋出一個問題。 “我可以去你房間嗎?”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橫刀一斬猛的回頭。 “明說出來不太好吧?”轉(zhuǎn)轉(zhuǎn)眼珠,荼毘懶洋洋地瞟了橫刀一眼,強(qiáng)行分給他一絲注意力。 “好啊?!蔽尹c頭,這幾天連著被弔哥和相澤折騰,不上不下地吊著,整個人都很暴躁。 “喂喂,愛日你可要想清楚,里世界的人可臟了,和他睡還不如去綁架死柄木。” 陪練成嫖/娼,都是些什么玩意兒,現(xiàn)在的年輕人到底能不能正經(jīng)點? 真搞笑。荼毘在心底嗤了一聲。 "這幾天別和我提弔。" 我覺得橫刀一斬簡直眼瞎。剛見面那會,荼毘身上的傲氣都快溢出來了,這種人一看就不愛亂搞。退一步說,就算他亂搞,也必定眼光極高,肯定不會把自己玩出病。 "聽你說話,我怎么這么煩。" 接下來的畫面就像18世紀(jì)流行的Coth情景劇(哥特式,"殘酷激情"與"超自然恐怖"),橫刀一斬眼睜睜看著愛日惜力輕飄飄地把自己的手?jǐn)R進(jìn)荼毘伸出的手掌,被后者拽氣球般向下扯了兩下,從空中扯進(jìn)懷里。 沒眼再看下面,橫刀一斬干脆繼續(xù)帶路。 森林漸退,他們沿著河道穿過雜亂又安謐的叢草,原本只是一條線的人工湖在視野中逐漸擴(kuò)大,湖邊停著一長排白色的游艇,橫刀一斬走向其中一艘較小的跳上去,從角落的機(jī)關(guān)里摸出鑰匙。 “好久沒來這邊,”橫刀當(dāng)然不會指望讓愛日惜力或者荼毘開船,于是他愉快地成為了司機(jī),“希望貝貝有好好派人打理過屋子?!?/br> 這里曾是上層聚會玩樂的保密場所,他們自己稱之為“白堡",因為成員的不斷擴(kuò)張而擴(kuò)建過好幾次——當(dāng)然,那些奇奇怪怪的詭秘建筑十幾年前就拆沒了,只留下了一個巨大到不合理的湖,和一棟好多年都沒住過人的屋子。 貝貝是橫刀一斬的助手,長得像個企鵝,嚴(yán)肅謹(jǐn)慎又寡言,是和橫刀一斬完全相反的類型。 橫刀一斬是個不太靠譜的人,他的品味……總之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所以我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我從荼毘身上坐起來,直了直身——引擎在耳邊咆哮,我視力一直挺好,那棟立在雪白沙礫上的房子……簡直一覽無余。 正門大開著——如果那兩扇正方形的透明玻璃是正門的話,幾乎所有的墻都是玻璃構(gòu)造的,浪花被船劈開飛濺到臉上,我沒擦,生平第一次想為橫刀的品味點贊——但說出口的話卻是:“百是女的?!?/br> 對啊,百是女的,爆豪心cao他們都是男的,讓百和男生一起住進(jìn)透明的房子里??? “你也是女的,”橫刀一斬翻了個白眼,“有窗簾,沒拉開而已,謝謝?!?/br> 背后的荼毘離開椅背,柔軟的額發(fā)掃過我的睫毛,密密麻麻的發(fā)癢感覺,他隔著衣服撫摸我的后背,手順著脊椎的輪廓往下滑,但底后繞前,我還以為他現(xiàn)在就要解我扣子,但是沒有。 說好的魔鬼訓(xùn)練……算了。 橫刀一斬徹底看開了。 他看著那棟房子,莫名就回憶起十二年前,那時眾吾大人的帝國正在逐漸崩塌,底下那群人就整天瞎擔(dān)心,說大人老是待在基地里,會不會被鋪天蓋地的壞消息氣壞身體? 于是一群人帶著特別齊全的娛樂設(shè)備和各個年齡段的男男女女,放進(jìn)了這個特意找人打造的透明屋子。 然后眾吾大人從船上下來進(jìn)屋后,看到鶯鶯燕燕一群人,他的第一句話是,“有槍嗎?” 一屋子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被這句話嚇的臉色慘白,連他都以為眾吾大人是心情不好,想玩射擊游戲。 回答只能是"有",而且必須真的有。 黑霧離開又回來,遞過去一只9毫米的“久爾扎”——50米內(nèi)打穿防彈背心,100米內(nèi)輕松穿透汽車——然后,眾吾貼著身邊的玻璃墻就是一發(fā)。 玻璃墻紋絲不動。 “不錯?!?/br> 他說,隨手把槍還回去,就像沒看到屋內(nèi)的其他人一樣,隨便找了個屋子,門一關(guān),坐進(jìn)皮革沙發(fā)里不動了。 一片寂靜。 所有人本本分分地站著。 上層A用眼神示意:……誰去叫眾吾大人出來放松一下? 上層B用眼神拒絕:我不去。 上層C不滿:換個地方宅有意義? 上層D表示:誰他媽弄個透明玻璃墻,眾吾大人在那坐著,誰能硬起來??。?/br> 眾吾:“你們玩吧。” 手下們:“額…額,是!” 一群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臟了眾吾大人的眼,于是大家決定文明打牌。 打到激動也不能罵人,只能用牌蓋住臉徒自猙獰,更不敢喝酒踹桌子當(dāng)場火拼。 那兩天可真是生不如死。 從此這棟房子就被閑置了,好一段時間,大伙看到透明玻璃就胃疼。 橫刀一斬有預(yù)感,這次自己也會胃疼,理由與十二年前相反。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