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買快樂

    115

    換衣室的旁邊有間淋浴室，不到四平米，用淡藍色的板子隔出了三個位置。

    “我回家再洗，你需要什么嗎？”

    八百萬百沉迷于針線不可自拔，不到三分鐘就換好了校服，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縫娃娃的偉大事業(yè)。

    “嗯……我看看，來點洗發(fā)水?！?/br>
    我進到公共浴室里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臺子上只放了肥皂，嗯？沒有一次性拖鞋？

    我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屋里真的沒有拖鞋，可能是需要自己帶……抽空得看看學(xué)生手冊了。

    “其他就不用了，你收拾好了先走就行?！?/br>
    “嗯……好吧，明天早上可不要再遲到了，中午一起吃飯吧，我今天點了一份超大份的炙燒蟹棒，還有芝士土豆泥，都超好吃?！?/br>
    造個洗發(fā)水而已，八百萬百沒費什么心，她一邊說話一邊縫娃娃，一邊從胳膊上掉出一個紅彤彤、還印著【必勝】的達摩小軟瓶。

    “說起吃，洗發(fā)水好像被我做成可樂味了。”

    對于添加劑…八百萬百一向很隨性。

    “還挺好聞的?！?/br>
    我擰開達摩的腦袋聞了聞，果真是可樂味的，而且聞著還挺濃郁。

    “娃娃縫完給你放桌子上？”

    “好～”

    我要把袴田維的腦袋掛在墻上扔飛鏢。

    摸著空癟癟的胃，我突然覺得好餓啊。

    于是決定，一會哪怕不擇手段也要把相澤消太綁……啊不，是拖出去，最低限度一起吃飯，如果氣氛好的話……也許還可以試試飽暖思x欲？

    ——完美！

    —————————

    浴室里，兩股水聲“嘩啦啦”的響著。

    熱水淋頭讓人心神愉悅，我往頭發(fā)上涂抹著可樂味的洗發(fā)乳，不可避免地有些犯困了。

    “那我先走啦？”

    過了一會后，隔板外傳來葉隱透的聲音。

    “你也快點洗完，快點回家吧！”

    我“哦”了聲，隨后又加了句“好的，謝謝”。

    踩水聲啪啪響起，門打開、又關(guān)上了。

    說起家，我腦子里突然蹦出荼毘的臉，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去沒去家里，監(jiān)督裝修那么無聊，萬一他嫌麻煩跑了怎么辦？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睡覺時懷里抱個會呼吸、還熱乎乎的大長條真的好舒服，比單純蓋被子舒服多了。

    但特別悲慘的一點是，我這個人……可能稍微有點沉，所以特別容易把承重力不強的人壓的整晚整晚……噩夢纏身……

    （八百萬百：啊啾?。?/br>
    但荼毘的話應(yīng)該沒問題？

    而且他是無業(yè)游民，可以白天補覺啊！

    不行，必須做點什么防止他跑掉，我得對他好一點，比如順手給他捎個晚飯？

    冰姨喜歡日式料理，她和轟焦凍都喜歡涼點的食物，荼毘似乎更喜歡清淡點的——但也不一定，今中午他說不定是因為受傷了沒胃口才吃那么點？

    冷熱咸甜辣清，各來一份？

    ……哎，麻煩，直接給他一發(fā)個性算了。

    不知不覺間，我把自己的腦袋當成了天然起泡網(wǎng)，捋著頭發(fā)上泡沫涂遍了全身，等回過神時……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一個可樂味的人。

    “……”

    希望相澤消太喜歡可樂。

    我面無表情地把泡沫沖洗干凈。

    洗澡廢了點時間，4:10放學(xué)，等我換好校服時已經(jīng)4：30了，手機上有3個未接來電，都是山田陽射打的，于是我又一翻短信，哦？約飯？

    腦海里，天平晃了晃，穩(wěn)住了。

    我還是想和相澤消太一起吃飯，山田陽射太賊，他說吃飯，肯定就只是單純吃飯，不把他灌個爛醉就占不到便宜。

    而某人現(xiàn)在肯定不會給我灌他的機會。

    我把換下來的英雄服扔進回收箱，鎖好柜子，站在柜子前回了山田一條短信：沒空

    【短信發(fā)送成功】【已讀】

    山田陽射回給我一串點。

    然后又是一串的哭泣顏表情——挺萌，但萌也沒用。

    我給他回了一把血淋淋的刀。

    然后摁住語音鍵：“你都不樂意陪我熱身，我干嘛跟你去吃飯?！?/br>
    等等，這么說是不是有點太酸？——我猛然驚醒，于是下一秒果斷取消發(fā)送，毀尸滅跡。

    “套路，都是套路，先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再突然拒絕欲擒故縱，和我玩落差，哼?！?/br>
    從小到大，我看過的電視劇何止成千上百，什么戀愛倫理、宮斗政斗，什么勾心斗角陰謀詭計，什么你騙我我陰你，包羅萬象，應(yīng)有盡有——想套路我？沒門。

    過了兩秒，手機連續(xù)震動。

    傻狗：……

    傻狗：我在門口……

    ？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更衣室大門沒關(guān)緊，漏了條縫，然后一推門……就看到大門左邊站了只金毛。

    山田陽射轉(zhuǎn)頭看過來，眨了眨眼。

    ……以聲音英雄的聽力……

    我決定，假裝作失憶。

    他今天穿的有點正式，黑色襯衫和酒紅色的褲子，但與工作裝有還有些區(qū)別，主要是襯衫的領(lǐng)子——尺寸很大，尖尖的，底部是暗紅撞色。領(lǐng)帶的圖案是戰(zhàn)馬，暗紫色與古董金色交錯。

    “講點道理，我今早五點就起來了，而且已經(jīng)和相澤約好了五點半集合……”

    我才懶得聽解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校服，如果手里再提個書包，嗯，就更像……和爸爸一起參加相親宴的超級拖油瓶了。

    想到這，我目測了一下山田陽射的身高，加上鞋后跟，可能和我變身后差不多高？

    “過來?！蔽艺姓惺帧?/br>
    “干嘛？”他警惕地后退一步。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廢話真多！”

    再讓他退就跑了！事不宜遲，我一步邁出，拉起山田陽射就往更衣室里拖。

    “等等！等等！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干你，快點！”

    啥啥啥？？？

    山田陽射大驚失色，想掉頭逃跑——就算真的要干點什么……地點也絕對不能是學(xué)校里的女更衣室！

    山田陽射手腳并用扒住門框，死活不肯往更衣室里進，但最后還是失敗了，他被硬生生地掰開手和腿，被凄凄慘慘的扔進屋里，像個身不由己的風箏，“吧嗒”，跌在椅子上。

    “咣當”，“咔嚓”，門被反鎖。

    山田陽射咽了口口水，汗毛豎起。

    我關(guān)好門走回去，卻發(fā)現(xiàn)某人表情奇怪…？噫，不愧是大人，真可怕啊。

    我從山田陽射的衣服里勾出他的領(lǐng)帶，揪了揪，慢慢解開，山田陽射動了動，身子默默向后撤了半格。

    “那個，停?！?/br>
    山田陽射艱難開口，他覺得自己這次可能要完蛋了，絕望如滔滔江水般奔流不息。

    “我還約了相澤。”山田陽射視死如歸。

    我停下動作，挑眉。

    ——這種感覺真的很像玩攻略游戲，費心費力肝了兩個老婆，結(jié)果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你以為的老婆們…其實是一對，倒霉的玩家只能走友情線，還特么必須是她倆的感情助攻。

    我扔下手里的領(lǐng)帶，想了想，又給他打好掛回脖子，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門。

    ——滾。

    山田陽射把自己釘在了椅子上。

    “走吧走吧，一起去吃飯吧?！?/br>
    他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懂，放松下身體，順帶給自己施加好遺忘咒，和去除尷尬癌的超級厚臉皮buff。

    “你根本不知道非節(jié)假日期間把相澤約出去有多難，而且他明天早上還有課，這種好機會幾年也碰不到一次?！?/br>
    “你就想說你們情比金堅唄?！蔽覕[擺手。

    “你倆去玩吧，我沒空，我要去嫖’娼。”

    “等！……啥？”

    山田陽射還以為是自己耳鳴。

    “我要去嫖’娼，花錢買快樂。”

    我很好心地重復(fù)道，因為怕某人再次耳聾，還特意用文明用語解釋了一下。

    花錢買快樂，沒毛病，反正刷的是橫刀的卡，不心疼。

    “嫖’娼很貴，”山田陽射卡了半天，“男性的…特殊從業(yè)者一直很少，而且干凈的不多?！?/br>
    “誰說我要找特殊從業(yè)者了？”

    我好嫌棄他。

    “我就不能找個正常人嗎？有些職業(yè)英雄花點錢就可以一起吃飯，看對眼了露水情緣一下也很正常，而且我最近剛有了新爹，除了有錢大方?jīng)]別的優(yōu)點。”

    “天書前輩？”

    “橫刀一斬?！?/br>
    “你不覺得他有點問題？”

    “覺得又怎么樣？”

    “所以你知道他和你mama結(jié)婚有問題，也知道他把你mama打傷住院，然后你就這樣……認了，就不打算做點什么？”

    這話問的。

    我有些無語，“他要和我媽結(jié)婚，然后我媽已經(jīng)同意了，我又能做什么？”

    “你又能做什么？他是沖著你來的，你知道不對勁，那你求助啊，你找人幫忙?。?/br>
    總不能一出事就悶在心里，這也就算了，你自己想了半晚上，然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退學(xué)？

    他在學(xué)校里你退學(xué)，他回家了你再離家出走，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這說的什么跟什么啊，我沉默了兩秒，把山田陽射的話從頭捋順：

    昨天晚上我中途…那啥，一直到十點多清醒過來，才回山田短信，但他說【退學(xué)】——這件事我就只和八木俊典提過，八木可能老好人過度，把這件事告訴了別人……目的應(yīng)該是想幫助我？可能順帶把我跳海的事也說了？

    然后橫刀又作死揭示了他的新身份。

    所以，山田陽射的邏輯是：

    我因為有了【不懷好意】的繼父而傷心欲絕，跳海，徹夜不眠，最后決定退學(xué)保平安——

    然后，還有一點，就算我都這樣悲慘了（……），也還要遵守約定和他跑步？

    最后還要被他拒絕，被校長打一頓后，悲痛欲絕地離開學(xué)校，獨自舔舐傷口……

    可怕，光是這么想想都覺得好絕望。

    原來我在某人眼里是這樣的小可憐！

    怪不得他會蹲在女子更衣室門口等我。

    估計一起吃飯是假，想拯救倒霉少女才是真的！

    所以，相澤消太估計也是同樣的想法？

    我的頭好痛。

    但有些事……真的沒法解釋。

    “你想多了，真的?！?/br>
    我誠懇地說：“我不需要幫助，也不怕橫刀，更不會聽橫刀話，而且他打不過我?！?/br>
    “你倆打過？？？”

    “算是吧，反正他輸了。”

    山田陽射莫名就想起那天的酒吧里，愛日洋子對朋友們得意洋洋地夸贊愛日惜力，說她“從地震中爬起來，不但沒死還救了人”。

    擔憂，后怕，通通沒有。

    真的就只是單純的自豪。

    然后她mama給了她一張卡，讓她去“玩”。

    這也就是說，山田陽射慢慢睜大眼……如果那天晚上沒有他……她就真的要去嫖’娼了。

    所以這不是玩笑。

    因為她的家庭……就是這樣教她的。

    “要不，”山田陽射突然說，“反正都是嫖……要不你請我吃頓飯，然后……嫖我？”

    “??？”

    我一懵，腦子轉(zhuǎn)了三圈也沒想明白山田陽射的思維是怎么跳躍的——總不可能是因為我說我打敗了橫刀一斬，然后他被我的王霸之氣折服了？！

    “只是提議而已?！?/br>
    山田陽射鎮(zhèn)靜下來，他現(xiàn)在思維很清晰。

    “我條件還行，技術(shù)也不賴，也算是職業(yè)英雄的一員，你覺得呢？”

    ——寂——靜。

    “當然，”過了兩秒，山田陽射又慢吞吞地補充道，“明面上，我們之間沒有其他關(guān)系，你依舊可以去追……隨便你怎么樣，但我不會再幫你了?！?/br>
    我突然覺得有趣。

    山田陽射倒底想干什么？他這么做……應(yīng)該已經(jīng)算是對相澤消太的欺瞞與背叛了吧？

    也不對？

    我換了個角度思考：如果勝哥把我有點好感的女人日了，還始終保持著炮’友關(guān)系，不阻止她追我……還可能幫她追我……

    我去，這也太刺激了。

    我會情不自禁把他倆都日翻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br>
    我心情不錯，走到柜子前打開箱子，抽出我的校服朝后扔過去，“但我還是吃虧了，相澤消太是我唯一的偶像，只有你能幫我追他，但嫖誰——這個的選擇卻太多了，只有傻子才會用‘唯一’換‘不唯一’?！?/br>
    山田陽射沒說話，他胳膊一伸接住前方扔來的衣服，看了眼，放在旁邊。

    “只是偶像的話，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我把箱子鎖好。

    “一看你就沒追過星，想和偶像談戀愛——這種事很正常，想親想抱想睡也很正常，這點全世界的粉絲都一樣。區(qū)別就只是有些粉絲只能在腦子里yy，但我卻有機會把自己的想法變成真的?！?/br>
    “你這根本就不是真正喜歡他——等等！住手！你你你干什么？！你住手！”

    山田陽射嚇的向后跌倒，卻被一把拽住了腿，他扯著差點被撕碎的上衣在地板上蹭蹭蹭瘋狂后退，試圖脫離魔爪——

    “都說了吃完飯再說！我們能不能別在學(xué)校里干這種事……球球老板了，我們先出去吃飯，行嗎好嗎可以嗎？”

    “滿腦子不想點別的，就只猜這種事?！?/br>
    我松開手，拿起椅子上的校服丟過去。

    “185的男款，快點換，我可不想和爸爸一起吃飯?！?/br>
    校服？他都31了！

    山田陽射頓時臉色發(fā)綠。

    “……我給你買新衣服好嗎？”

    “快點換快點換！再逼逼我就生氣了??！”

    “可是我年紀大了真的不適合——我錯了！我換！我換！我這就換！你讓我去男更衣室！求你了！”

    抱著校服出門前……山田陽射還是決定再逼逼一句，沒辦法，他也不想說，但是不這么做，他沒法和相澤交代自己為什么穿校服。

    “能再給我一套你的校服嗎？我記得應(yīng)該每種都發(fā)了三套？”

    “干嘛？”

    “……給相澤。別告訴他?！?/br>
    “山田陽射，你是不是有毛病?！?/br>
    “讓偶像穿自己的衣服難道不是粉絲的訴求之一？”

    “行了。給你，都給你。滾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