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乏尊重
你,缺乏尊重
166 以前看電視的時候,我總會看到一句話,大體意思是:男人都是愛玩的,但他們在外頭玩夠了,總會回家。 這句話說的挺對,但是作為主語的“男人”應(yīng)該換成“人”,這樣才更對。 大家都喜歡玩啊。 艾基修特獨自留在了山上,他說他要留下修行,但我覺得他可能是需要靜靜,或者是想等我們走后他再走,免得一路尷尬。 天色很晚,這個時間點也沒有公交車,13號的意思是找個酒店先住下,明天早上再一同回學(xué)校,但是我說我想回家,于是他就借了車,準備帶著我開回去。 他買了一些飲料放在后座上,還有零食。 “對了我姓葉冶,葉冶噬?!?/br> 我站在車外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紅茶,看著他一邊打開另一瓶蜜桃味的烏龍茶,一邊從車頭往駕駛座方向繞過去。 “聽你叫我老師,總感覺很奇妙?!?/br> 那語氣,也說不上是自嘲還是單純嘆氣。 我也跟著坐進車,心里很清楚他就是想和我談?wù)劇热缯f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某些比男女之事的倫理更重要的東西。 “我以為英雄不會吃這種東西,或者說,好點的英雄起碼不會在大半夜吃這種東西?!?/br> 我說,順便想起他之前買的泡面和香腸。 “也許是你之前對英雄有誤解,英雄也有自己的生活,比如說結(jié)束一個艱難的長期任務(wù),跑回家,英雄服一脫,連澡都不洗就跑出去跟親朋好友一起吃燒烤。” 他啟動車,然后抬手咬住皮筋,把妨礙視線的頭發(fā)綁到后面。 “這都很常見,所以不要有太多壓力?!?/br> “但是總會有一些人對自己比較嚴格?!?/br> 我想起勝哥,還有百,他倆都是從小就開始努力,從來不松懈,從一開始就堅定的對準方向不斷努力,不斷獲得進步。 “潮爆牛王?” 葉冶噬想到的卻是另一個人。 因為潮爆牛王對自己的苛刻在職英圈內(nèi)都非常有名,是那種“提前一周規(guī)定好下周的周一晚上吃魚200g”的可怕程度。 但是同時…… 葉冶噬也沒法忘掉愛日惜力那句“他和我邊打著電話邊做”,哪怕刨除情感元素,他都覺得這樣做……真的是太過分了。 “不啊,我是說爆豪勝己和八百萬百,他倆都既有天分又特別努力。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都是自愿的,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努力,為自己的未來奮斗?!?/br> 我停住話題,因為我有一種‘一談起朋友的優(yōu)點,就開始喋喋不休’的毛病,而且這毛病完全沒法控制,只能強行讓自己停下。就比如說現(xiàn)在,雖然我現(xiàn)在停下不說話了,但其實我還想繼續(xù)說,因為我還沒舉例子,但我其實有好多例子…… “你父親…橫刀前輩,他平常都不管你嗎?比如生活上的事?”葉冶噬問。 “他不管,我也不聽。”我回答。 ……好像變得好說話了?更誠實了? 葉冶噬看著前方,心里卻有些無奈,于是嘆了氣,從旁邊拿起飲料嘗了一口。 “這樣……從小一個人生活會很辛苦吧?” “還好?!蔽也幌胭u慘,實際上我也不慘。 “那平時做飯都是自己做嗎?很小就自己做飯?橫刀前輩說你從小自己住?!?/br> ……談話變得好家常,我有點沉默。 “會做,但一般都是家政做好我負責(zé)吃,打掃衛(wèi)生的也是家政。再或者就是住酒店,不想吃他們提供的飯。都說了不要聽橫刀一斬瞎說,我沒他說的那么慘。” 其實剛住進袴田維家里時,我特別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我用手洗衣服,這種事難道不應(yīng)該請個家政嗎?或者干脆買上五六個洗衣機,分門別類的洗不同的衣服,為什么非要浪費我的時間。 好在后來我倆啪了,于是衣服全都歸他洗,我就又解放了,只需要待在他的視野里安靜如雞——但基本沒有自由,比如說假如我想看色’情雜志,那是絕對不行的。 “還是自己一個人住比較好,或者找個沒資格管我的人,抱抱,做點愉快的事。” 我感嘆道,并沒有避諱這個話題。 “我并沒有危害社會的想法,也沒有被社會虐待,更沒有因為被社會虐待而變態(tài)?!?/br> “沒人覺得你想危害社會?!?/br> “所以是有人覺得我變態(tài)?” “也沒有,主要就是擔(dān)心……” “嘖,都是借口,怎么不見你們?nèi)ミ@樣關(guān)心別人,還不是因為你們覺得我控制不好自己,容易危害到社會?!?/br> “……” 車輛平穩(wěn)前進,前方?jīng)]車。 “那你想死嗎?”葉冶噬忽然轉(zhuǎn)頭問。 “什么?”我一時間沒明白。 ——難道他想把車開向大海,帶我去死? “隨便問問,”葉冶噬回過頭,心中松了一口氣,“……我覺得也是,活著多好?!?/br> “誰說我想死了?”我追問,“橫刀?” 再然后,我就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袴田維……居然覺得我有自毀傾向??? 蒼天??!大地??!我不就是和他玩了幾次小玩具嗎?我們甚至都沒玩過窒息py,他就覺得我想自毀?我綁我自己……那是因為怕他不肯給我給我綁??! 綁起來動彈不得的樣子多好看?。?/br> 帶著這樣崩潰的一種心情,13號……哦是葉冶噬,他之后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反正依舊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說教。 就這樣,在接近22:00時,我被葉冶噬放在了黃金酒店的大門口,拒絕了他護送上樓的要求,讓他親眼看著我走進大廳。 我敲響了6821的房間門。 “誰呀?”門內(nèi)隔著很遠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是我。”我回答道,從記憶里摸出暗號。 “Every heart sings a song, ie, until another heart whispers back. ” (每一顆心都會唱一首不完整的歌,期待另一顆心會唱出剩余的部分。) 門很快就打開了。 那是一個面貌普通的女人,頭發(fā)亂糟糟的扎著,身上穿著花色的羽絨服和綢緞的褲。 她關(guān)上門,沒與我對話,也沒招待我,甚至整個過程都沒看我一眼。 我走到沙發(fā)邊,看著她走到電視機旁邊,用水果刀翹開電視的弧形屏幕,從里面摳出一個薄薄的金色按鈕,那是齊單向通訊器。 她摁了一下,依舊什么也沒說。 我能看出來,這個女人的緊張絕非虛假,我甚至能夠感覺到,她非常想看我一眼。 無所謂,我坐到沙發(fā)上玩手機。 傻狗給我發(fā)來了短信:他正和午夜一起參加袴田維的歡迎會,也許他是故意的,發(fā)給我的某張照片上,袴田維正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兩人身上穿著配套的禮服。 ……終于開始第二春了? 那一瞬間,我居然有點松了口氣。 再向下翻,傻狗和午夜穿了配套的禮服——黑色亮片閃瞎人眼。他的胸針是銀色的鞭子,而午夜的胸針是滿鉆的麥克風(fēng)。 因為角度問題,午夜的臉顯得比他大。 對于某人的小心思,我感到非常好笑。 但是在接下來的幾張照片中,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橫刀一斬,他和幾個胖胖的中年人在模糊的背景中,被拍進了傻狗的自拍。 這都能認出來,難道我對papa才是真愛? 一邊吐槽自己,我一邊把照片放大,發(fā)現(xiàn)橫刀正和這幾個人往樓道的拐角走去——絕對不是多想,他們一定是出去談話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一直背對著我不出聲的女子把門打開。 來者身型高大,紫色的短發(fā),眼皮上帶著紅色的,穿著胸口帶紅心的白西裝。 ——mama的“助手”,R.A. 他轉(zhuǎn)手把門關(guān)上,走過去伸手對著那女子的頭摸了一下,用手掌緊緊貼著她的臉,然后女子就倒下了,但呼吸還在。 “我的個性是記憶的讀取與消除?!?/br> R.A.簡單介紹道,說話時,他始終抓著女子的右手,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 “她剛剛沒看到你的臉,但是記住了你的聲音,同時對你的高度有了大概推測。我把她今天的記憶消除了?!?/br> 他沒有稱呼“您”。 我放下手機看向R.A.,我還以為來的會是波臧兄弟,這個人給我的印象就是個保姆。 “我想了解情況,我以為你在東京,告訴我為什么是你出現(xiàn)在這里?!蔽疫B著說。 “組織里只有我和波臧知道您的身份?!?/br> 這次,R.A.又改稱“您”了,他斟酌著語句,言語間看似非常恭敬,但表情與行動上卻沒有分毫特別尊重的意思。 “我的確負責(zé)東京地區(qū),這次來也是想向您匯報一件事情,這件事無法轉(zhuǎn)述?!?/br> 我看著他,沒有開口。 “霍克斯接受了臥底任務(wù),即將開始對我們進行探查,因為我發(fā)現(xiàn)您與他經(jīng)常聯(lián)絡(luò),所以就想提醒您注……” 我依舊看著他,看著他忽然頓住,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朝前踉蹌了一大步,跪倒了,表情仿佛極度不敢置信。 “啊……啊……”R.A的眼珠向外凸起,翻白。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橫刀一斬教我的“挑釁”非常好用。但與此同時我也意識到,mama并沒有管理好她的手下,反而很有可能被他們架空了。也許在現(xiàn)在的某些人眼里,我就是個rou體強勁、但很容易被男色引誘的超級打手——嘖…… 是的,這樣看的話,我從小到大所有的支出都在“mama”,或者說“組織”的掌控下,他們知道我喜歡看那些色’情有關(guān)的東西。 ……覺得我很好控制? 估計是見我之前愿意配合,所以激動的忘乎所以了吧,所以一時激動不知道做出了什么缺德事,才被英雄那邊盯上了。 ……這件事原本由袴田維負責(zé),他居然會把臥底任務(wù)轉(zhuǎn)移給霍克斯?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是他想出來的注意。像霍克斯這種級別的英雄,一旦被人曝光出“投敵”的負面新聞,對職業(yè)英雄整體形象的打擊太大了……哪怕用“山崩地裂”形容都不為過,甚至可能動搖英雄社會的根基…… ——哦,明白了。 ——是橫刀一斬。 ——他又想逼我做出抉擇。 也許他就是想讓我知道,所謂的“英雄”,在民意下是多么脆弱的“東西”。 我抬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哆哆嗦嗦的用雙手撐在地上,勉強不趴下,就像被無形的力量壓垮了一樣垂著頭,顫抖個不停。 “你缺乏對人的基本尊重?!?/br> “我……錯……” “組織里只有你和波臧知道我的身份,你死了,就沒人能制衡波臧,是嗎?” “不……求……” “那么,你愿意和我好好談?wù)???/br> 壓力陡然散去,剛剛還堅持著不倒的男人反而噗通一聲砸向了地面,一時間,房間里響徹著他“哈、哈”的粗重喘氣聲。 我后靠在沙發(fā)上,耐心的等。 過了一會兒,R.A.慢慢站起來了,盡管他的胸膛還在劇烈的起伏,但無論是姿勢還是態(tài)度都變的恭敬了很多。但我并沒說話,我們在安靜中沉默著,就這樣又過了一小會兒,漸漸的,粗重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那么,從頭開始解釋吧,Rabbit Ac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