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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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賣會開始了。

    我左手一桶爆米花，右手一瓶可樂，坐在荼毘腿上——他喂我吃爆米花，我喂他喝可樂。

    “……你倆夠了吧？”旁邊的人看不下去了，“這特么是什么地方啊，能不能不這么惡心？”

    我轉(zhuǎn)頭看過去，把他嚇跑了。

    于是張嘴接住爆米花，嚼啊嚼。

    兩分鐘后，又一個人大大咧咧地坐了過來，“哎呦嘿，這里居然還有一個位！”

    然后又過了幾分鐘，“怪不得這里有個位，你倆有完沒完……對不起我錯了我走?！?/br>
    其實現(xiàn)在這個形勢很奇怪，我左前方是一堆外國人，右前方是另一堆外國人，他們正在為一個古代的花瓶爭著舉牌；愛爾因和他的屬下們在后面，至今只買了一對鐲子；厲京拍下了一套文房四寶、一副古代名畫、一個“三十年不滅”的燈籠……總之，到處都是戴著兜帽遮遮掩掩的家伙，而且拍賣的價格動不動就上千萬、上億，仿佛錢不是錢，是擦屁股紙。

    ……總感覺自己來錯了地方……

    我再度張嘴，一口咬住送到嘴邊的爆米花，面無表情看著右前方的那伙人競拍成功。

    “以前這可是盛會，”坐在我和荼毘旁邊的兜帽人忽然開口，他是外國人，日語說的磕磕絆絆不太流利，“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落了……哈哈。”

    這人在這個場地里也算是強者，我能感受到，他的體內(nèi)有一種流動又扭曲的力量。

    然而我懶得搭理他，于是假裝沒聽到。

    荼毘更傲，只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胸腔震動，那一瞬間讓我尾椎骨都酥了，忍不住回頭親他……大庭廣眾秀恩愛，秀到飛起。

    漸漸的，臺上已經(jīng)拍賣了十多件物品，全都是珠寶首飾和藝術(shù)裝飾品，并沒有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主持人也死了兩位——是的，死了，而且是死在拍賣臺上，第一位被酒杯碎片割裂了喉嚨，第二位是被紐扣射‘進了眼睛，反正都是血濺三尺，當場死亡……我很震驚，震驚到爆米花都掉出來了，荼毘居然笑話我“嘴漏”。

    作亂的人都被揪出來了，居然都是外國人，既沒有特別強，也不像很聰明，大概是因為喝多了酒，產(chǎn)生了“人種優(yōu)勢”的錯覺……

    總之，他們被旁邊的客人當場干掉了。

    整個過程，愛爾因和厲京都沒吱聲，我也是很絕望，原來我們這么沒面子？自己的地盤，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踢館？

    ……我覺得我應(yīng)該想想……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最終我還是拍了幾個東西：

    一枚翡翠雕刻的翠綠手榴彈，經(jīng)過某位大師的個性加持，摔碎就會爆炸，效果比真正的手榴彈只強不弱——荼毘評價：“什么樣的敗家子才能設(shè)計出這種東西？”

    一件極其輕薄的防彈衣，同樣是經(jīng)過某位大師的個性加持，一百米內(nèi)能擋住兩發(fā)子彈不變形——荼毘評價：“內(nèi)臟依舊會被震碎?！?/br>
    一臺上個世紀的某位超級明星使用過的復(fù)古留聲機，成色完好，帶指紋和唇印。

    荼毘：“你買這個是準備送誰？”

    我：“…….朋友，真的是普通朋友?！?/br>
    以及一條黑底的般若腰帶，上面詭秘恐怖的鬼頭真的很酷，讓我莫名想起相澤消太，如果配上一條黑紅色的正裝和服……可能會很帥。

    除此之外，我還拍了一顆能引發(fā)小型降雪的玻璃球，大概能用兩三次，我打算送給冰姨。

    總而言之，拍賣會結(jié)束以后，我唯一確定的一點是：必須干掉這幫不爭氣、只愛錢、天天內(nèi)斗自我消耗的屬下，否則我會被氣死。

    ——都被人打到臉上了！他們看不見！

    ——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忍無可忍！

    于是一上午結(jié)束，我坐車回到了學(xué)校，從正門進……被黑著臉的相澤消太抓了個正著。

    “去哪了。”他抬眼，語調(diào)平平。

    “去購物了。”我抬頭，也語調(diào)平平。

    “你是不是不想上了?！彼^續(xù)語調(diào)平平。

    “唉，突發(fā)情況太多了。”我嘆了口氣。

    太陽那么曬，風(fēng)兒那個吹，我和相澤消太站在校門口互相凝視，蒼天可鑒，我手里還提著一個巨大的購物袋，里面裝著我花園重金買來的禮物，翡翠是給爆豪的，防彈衣給百，留聲機送山田陽射，冰姨的雪球已經(jīng)寄出去了，唯一還?！姨?，我再掏，終于掏出了那條掛著般若面具的神奇腰帶……

    “給你?！蔽疑熘终f，但其實沒抱希望，“雖然送腰帶太親密了，但我看到它時就想到了你……不是說你像鬼，這是大師手工雕的，一年也就刻出二十個左右，我覺得配和服不錯。”

    相澤消太果然沒接，他眉頭動了動，漸漸抿緊了唇——非要描述，那就是拒絕的神態(tài)。

    于是我假裝一切都沒發(fā)生，又若無其事的把腰帶塞回去了，這就叫習(xí)以為常——說不定他已經(jīng)把那天晚上忘掉了，雖然那樣也好。

    “你到底想怎么樣？”相澤消太問。

    “上學(xué)還是蠻輕松的。”我回答他。

    校門口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監(jiān)控太多，于是我說完這句話后往前走，相澤消太停頓了一會兒，也邁步跟上來。

    “東京的火燒云……”他又開口問。

    我“嗯”了一聲，沒有隱瞞，“我在附近?！?/br>
    于是相澤消太又沉默了，我用余光看他，他幾次想說話卻又停住，最后只問：“沒有其他事要告訴我了嗎？如果不想說，沒必要撒謊?！?/br>
    “好吧，那你殺過人嗎？”我問。

    “殺過?！毕酀上卮鸬暮芸臁?/br>
    “肯定是壞人吧？”我又問。

    “罪大惡極，必須就地解決?！彼卮稹?/br>
    “這是成年人的責任嗎？”我繼續(xù)問。

    這一次，相澤消太停頓了，而且停頓了很久，他一言不發(fā)的往前走，步伐不快，甚至變慢了，而我也不再說話，只等待他的回答。

    一直從校門口走進了教學(xué)樓，相澤消太才忽然停下，沉聲說，“這不是成年人的責任，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是所有有能力的人的責任。”

    “我明白了，”然后他說，“你們來上學(xué)，就是為了成為有能力的人。我以后不會管你了?！?/br>
    相澤消太頭一次覺得，說話原來這么艱難。

    “謝謝，”我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點了點頭，只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雖然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但上學(xué)果然很輕松。”

    “同時兼顧兩份學(xué)業(yè)很累吧，”相澤消太居然找到了一個話題，只是越來越沉重了，“我聽橫刀前輩說了，你的網(wǎng)課已經(jīng)排到了明年。”

    “……他說我亂來會導(dǎo)致幾萬人失業(yè)?！?/br>
    否則我其實……真的不愿意學(xué)，真的。

    “嗯，這是比敵人橫行還嚴重的后果?！?/br>
    相澤消太也點點頭，忽然變得有氣無力。

    “所以……”他忽然回過頭，卻又頓住了。

    “嗯？”我看向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

    相澤消太好像放棄了，“回去上課吧?！?/br>
    他擺了擺手，頹唐的加快了步伐，直直的沖著教師電梯走去，“……也沒什么事了?！?/br>
    “你是想幫我嗎？”我跟在后面大聲問，“如果你會管理企業(yè)的話，我……”我卡住了，因為看到了一個絕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人：袴田維！

    他是陡然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內(nèi)的，無聲無息的站在樓梯口，直直的注視我，那一瞬間我毛骨悚然，因為他的表情太可怕了，但也許只是……也許那只是我的錯覺，可能是因為樓梯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臉上，結(jié)果令我產(chǎn)生了錯覺。

    相澤消太沒有看見袴田維，也就是我一愣神的功夫，他對我擺了擺手，電梯門合上了。

    “我可以幫你。”袴田維說，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仿佛站在距離我很遙遠的地方。

    “別了吧，我感覺你想殺我。”我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假裝自己在開玩笑，“抱歉哈哈。”

    于是袴田維走近了，他低下頭，翠綠的眼睛睜開，睜得很大，聲音很小——就像是單純的疑惑，“你為什么……只拒絕我？”

    這問題我沒法回答，難道我要說：因為你太認真了，生氣時太嚇人，我不喜歡你工作時太過忘我，也不喜歡被你無時無刻的管著？

    袴田維彎下腰，他伸手伸向我手中的袋子，我本來想阻止他，但是被他用眼神阻止了，只能僵硬著身體被他隔著衣領(lǐng)親了一下額頭，被他輕而易舉的拿走了那條般若腰帶。

    “般若，”袴田維拿著腰帶，用修長的手指撫摸鬼面嘴中的獠牙，他一字一頓的說，“傳說中的惡靈，本體是活人，因強烈的嫉妒，生靈出竅，化為厲鬼……倒是，很適合我?！?/br>
    我倒退一步，簡直要被他最后一句話嚇尿。

    “你別這樣，這東西根本沒有你說的那種寓意，就是普通裝飾品……真沒有別的意思?！?/br>
    袴田維反而笑了，他握著那條腰帶在胳膊上纏了一圈，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我卻……我真的沒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太嚇人了！

    “既然他不要，”他說，“可以給我嗎？”

    我很想搖頭——不是我不舍得，是……這樣真的很恐怖，只是一條腰帶而已啊，別這樣好嗎？可我……說不出口，只能點點頭。

    “謝謝?！毖F田維禮貌的說。

    “不客氣?！蔽腋杏X我也很禮貌。

    于是我就飄回去上課了。

    八百萬百：“咦，惜力你怎么這么憔悴？”

    我（疲憊）：“因為昨晚沒睡吧，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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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

    袴田維黑化ing

    PS相澤消太其實是想要腰帶的，但是愛日惜力收的太快了，后續(xù)又忘了——于是他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要，干脆就快點走進電梯里省的自己失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