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生笑了起來，搖頭感嘆：“陳宇都這么說了，我感覺咱們像是要老了?！?/br>
大姚也嘆了口氣：“跟從前是比不了了，都拖家?guī)Э诘?，自己吃飽了不算，先顧上全家才是正事?！?/br>
而他又接著補(bǔ)充：“但是只要還有需要我姚立誠的地方，我還是要來出力的?！?/br>
此話落下，宋玄生又笑了起來，隨即又收笑正色，跟陳宇異口同聲：“我也是。”

等待的時間安靜又揪心，只是幾人都心照不宣，極力維持著耐心和平靜。而不知何時，外頭遠(yuǎn)處有人喝叫，此處的空氣瞬時凝固，周圍的動靜開始變得很不尋常。

陳宇從外面回來，雙目圓睜：“有人劫獄！”

“！”

兩人一驚，這還沒開始，就要給發(fā)現(xiàn)了？

“這兒關(guān)了莫軒，”陳宇說道，“慶南王那頭有人在劫獄。”

聽得此話，宋玄生看向陳宇和大姚：“我下去找小花，你們快趁這時出到外間去，如有變數(shù)，你們混在里面，好做外應(yīng)?！?/br>
說完抓住繩索就滑了下去。

……

一陣忙亂。

然而外間等不到人，莫軒的黨徒一輪交鋒不成，四處放了火箭，夜色已至，援兵未至，大多人手分去看押莫軒，一邊還在忙亂救火。大姚和陳宇推開一扇門去找用具，卻見一個大塊頭囚犯俯面倒在角落里，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這是……”

“小心！”

一聲喝止，兵器交接，隨即三方皆頓住。

“老大！”

“你們！”

江棠鏡身著獄卒制衣，門后還倒著個獄卒，眼睛一亮：“你們都來了？那筷枕是你們安排的？小花那兒可還好？”

“小花也來了，”大姚應(yīng)道，但不明白，“筷枕是什么？”

江棠鏡雙目圓睜：“……她在哪？”

吃驚之余，他卻也不算完全意外，嘴角抽搐的一下不知是哭是笑。大姚和陳宇對望一眼，隨即道：“陳宇，你跟老大先走，我跟宋哥小花接上，后腳就跟去?！?/br>
“她在哪兒？”

江棠鏡嚴(yán)肅質(zhì)問。

……

一邊快步向外走出，陳宇和大姚在江棠鏡旁邊不停勸阻：“老大！你會再被抓住的！先趁這亂出去才是上策呀！”

“她看不到我，也不會出去，”他說道，眼中倒映四處燃起的火光，但那似乎已難再占據(jù)心神。

迅速打暈了一個迎面撞見的獄卒，塞進(jìn)無人可見的角落里，江棠鏡順著陳宇和大姚的帶領(lǐng)，去了那處哨塔，這進(jìn)屋子那一頭已經(jīng)起了火，他上到塔上，不見遲疑。

“老大，你……那頭起火了，”陳宇還是說了出來，但沒有讓他說完，江棠鏡把繩索往下一甩，仿佛沒有聽到他的提醒。

外間的動靜遙遠(yuǎn)，但細(xì)小的噼啪聲和遠(yuǎn)處叫喝的人聲sao亂混雜在不平靜的空氣里，周遭氣氛愈發(fā)緊繃，一觸即發(fā)。

抓住繩索，江棠鏡望著下方，臨去之前抬眼視來，目光沉著，一如既往：“你們回去，準(zhǔn)備接應(yīng)。”

******

“小花！”

“小花！”

宋玄生喊了好幾回。這幾排屋子曲折相連，煙氣漫起，有些屋角火勢已大，混雜著少許無力的慘叫。大多囚著的要犯都被獄卒押了出去，他們一開始還躲避了幾個，但后來火勢不受控，外間也不知是什么狀況，這頭尚有一些來不及押出去的囚犯，似就沒人管了，留棄在此自生自滅。

王小花在一間一間地找。到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確定在哪里跟王小花走散了。

“玄生！”

吃了一驚，宋玄生轉(zhuǎn)身：“老大！”

閃動的火光里，江棠鏡發(fā)際汗水浸濕，面色略白，從那頭的黑暗中大步奔來。

“小花呢？”

“走散了，”宋玄生如實答道。

江棠鏡面色更白，隨即兩人繼續(xù)穿行在混亂曲折的廊道里，交換信息，尋找王小花的蹤跡。托慶南王和莫軒黨徒的福，外間已太過混亂，分去了幾乎全部人手，這樣往來穿行，也不再需要躲避了。

溫度上升，極力避開明火燃起之處，也仍然呼吸困難，熱氣混著煙氣，眼眶脹痛，口干舌燥。煙火愈發(fā)嗆人，被放棄的囚徒的叫喊幾乎已都消失，死亡的壓抑氛圍彌漫高漲，此處猶似人間地獄，絕望無力。

“老大，你可還行？”

江棠鏡未出聲，只點(diǎn)了頭，腳下步子機(jī)械邁出，愈發(fā)僵硬。

置身火場，一時壓下的恐懼感又開始瘋漲，在一直尋而不得的焦慮里，越漲越高，撐滿心臟。

距離火場最近的一次，還是小的時候。幾歲？他已經(jīng)忘記了?；蛟S是七歲，或許是八歲。

他還記得，父親和母親本可以從大火蔓延的屋子里出來。但是房梁塌了一半，壓到了母親。他大聲哭著，聽到父親的叫喊，以為下一刻他們就要出來了，而一瞬間，整個屋子全然坍塌，揚(yáng)起一片沖天烈焰。

時隔多年，烈焰也從未散去，此刻更近在咫尺。但他知道，相比烈焰，還有更可怕的東西，所以父親寧可被火包圍也不愿放棄最后的努力，他現(xiàn)在也一樣。

“玄生，你出去吧，”

小花找不到他，或許已出去了，或許還在找。但他不能現(xiàn)在就僥幸出去，沒全部找過確認(rèn)，他沒法冒這個險，“把他們都照顧好。”

宋玄生搖頭，卻似看到了什么，聲音一震：“小花在前面！”

“小花！”

江棠鏡一個大步，直沖向前。

一個人影似在那頭一扇門前擺弄門鎖，循聲咳嗽著叫了聲老大，向他沖來。

一把擁住奔到面前的人，江棠鏡抱著她離地在懷，在沖力下不得不轉(zhuǎn)了個半圈。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同時問出，江棠鏡仰頭湊去，在她滲著細(xì)汗的鼻尖親了一下，隨即宋玄生不滿的話音就傳了過來：“得了得了，啥時候了，快走，真是的，非得這樣，看不見我嗎……”

緊緊攥著她滿是汗水發(fā)抖的手，往火勢小的方向?qū)こ隹?，江棠鏡知道她害怕自己也同被放棄的要犯一樣，也是找到絕望，以至要一間間撬門來尋：“旭陽呢？”

她的手緊了一緊：“旭陽很安全，出去了就能見到她了?！?/br>
她問：“你還好嗎？”

聽得這話，江棠鏡這才又注意到周圍的火勢，足下身體卻還是沉穩(wěn)有力、全無鉗制，不由心頭一陣驚訝釋然：“我很好?！?/br>
王小花似也注意到了什么不同，捏了捏他的手。

尋著火勢未及的地方走，以避開救火集中之處，王小花往前指著一個回廊岔道：“那兒！那兒出去有個側(cè)門，走過一處狹窄小道，可去到偏院，現(xiàn)在人應(yīng)在后方救火，那里想必人手不多?！?/br>
等

出了監(jiān)牢大院，向未點(diǎn)燈火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