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龍過江 34 間接傷害

    沒有任何收勢的衝撞，凡胎rou體都不可能與之硬碰，豐田小的士逼得那鐵塔壯漢填彈的動作一滯不得不朝旁閃避。

    然而另外兩三個穿著軍靴分別守在橋邊的男子立刻朝的士開火，煙硝瀰漫，

    “趴低，唔好抬頭！”，車上幾個少年早嚇傻，哪裡敢亂動，耳邊只是槍火轟擊的爆裂炸響，的士速度提升，脆弱鈑金遭受子彈撞擊，整輛車顫抖著，猛衝出數(shù)秒，控制的士的人忽然死死踩住煞車，慣性巨大，眾人毫無防備擠成一團，高瘦青年雙眼通紅，報起粗口，

    “，我撞死你班撲街！”

    小車退入倒擋，只聽輪呔尖嘯，幾人又被猛烈的動力一帶不由自主地貼上面前座椅，瞬間向後衝回橋上，

    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的士一跳，不斷轟擊的散彈稍稍暫歇，不用抬頭也知道此刻街道上有多混亂，

    “下車，跟住我！跑！”

    原先還被他們扯在街邊找麻煩的高瘦青年，滿面殺氣回頭朝少年們一吼，幾人早被這傢伙瘋猛的舉動弄蒙，此時想也不想，小車一停，打開門便連滾帶爬衝出車外，不敢回頭，沒命奔逃，

    剛剛衝出不到五十公尺，後方又是一聲爆炸，小豐田熊熊燃燒，不遠處警笛嗡鳴。

    他抱著她緊緊攀在石橋與水面交接的磚縫邊緣，水溫極低，再泡下去，她必定會失溫，散彈轟擊暫歇，卻無法確定這是否是個圈套，他思索著冒險的勝算。

    幸而王子運河接近市中心，向來是觀光路線，一艘玻璃頂?shù)男∮未従忨倎?，小喇叭放著音樂還有沿途風(fēng)光介紹，橋面的火光和尖叫卻漸漸引起注意，有人拿起相機開始交頭接耳，下一刻，眾人更是被橋底的兩人嚇得驚呼，工作人員連忙將他們拉上小船，幸而橋上的攻擊不知是早已撤離還是畢竟不敢喪心病狂地對整艘載滿遊客的觀光船開火，他回身望去，石橋上只剩紅藍警燈閃爍。

    “看這傷勢，距離應(yīng)該在五十公尺之外，加上是shotgun，還有背包裡的東西減緩衝擊，否則若是組織呈現(xiàn)浸潤式破壞，那就嚴重得多，”，金髮的男人中英夾雜地翻譯著，像是想起什麼，又補充道，

    “不過，若不是她擋住你，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躺在太平間了，”

    “所以她現(xiàn)在究竟怎麼樣？”，他清楚散彈的破壞力，心中一痛，“什麼時候會醒？”

    “Sem説沒有傷到要害，現(xiàn)在是麻醉加上失溫失血昏迷，過幾個小時應(yīng)該就能清醒，你個衰仔啊，“，他一口怪腔怪調(diào)的粵語，衰仔二字發(fā)音倒是準確，”竟然有這麼美麗的女孩替你擋槍？我羨慕死了，“

    男人橫了他一眼，正是憤怒無處發(fā)洩，”找死是不是？“

    金髮男人連連擺手，嘿嘿直笑，”冷靜，冷靜，“，不過他神情一轉(zhuǎn)，審視地打量起他，“那些人專程從香港過來殺你，你這傢伙難道真是什麼大人物不成？怎麼樣？我可以幫你，在阿姆斯特丹的地頭要找麻煩，我哋也不是吃素的，上一次有香港大人物被幹掉還是一個姓蔣的商人，幫會龍頭，你該不會也......”

    他挑挑眉，等他繼續(xù)說，人情欠下，本就會有對價，

    “哈，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以為我哋已經(jīng)係朋友？”

    他也笑了笑，“想要回唐人街的地盤？”

    “唔係！怎麼會呢？你說你這個人，都怎麼想別人的，我有這麼無聊？這幾條街能有多少油水，不過香港是自由貿(mào)易港，我想，如果你這次要返香港，我都想一起去睇下囉，“，金髮男人眼睛轉(zhuǎn)了一圈，”觀光，“

    ”槍林彈雨喔，“，他抱著雙臂靠在牆邊，似笑非笑，看來這個姓德雍的男人野心確實是不小，

    “不怕不怕，我這邊有很多烏克蘭的貨，便宜好用，再給你打八折，”

    “我要先隊冧今天那幾個人，”，事情剛發(fā)生，若那些人還沒出境，說不定能被截堵下來，天收，孫庸大將，竟還在追殺自己？記憶已然完全恢復(fù)，只是有些奇怪為何前段時間還有另一套記憶完美地覆蓋住了原先的記憶。

    “照你說那個人如此顯眼，應(yīng)該很容易追蹤，”

    直到手術(shù)收尾，他走入房中，這裡是艾迪在市區(qū)的寓所，不僅豪華並且還有個配備不錯的簡易手術(shù)室，她靜靜側(cè)臥著，因為傷在背上和手臂上，

    面色蒼白，與夢境中的每一個她重疊著，死亡與重生劇烈地衝擊著心，如同悲慟和欣喜交相糾纏在一起，他將臉湊在她細膩的臉頰邊，感受著輕淺的呼氣，和她胸口的微微起伏，活生生的，腦海中她躺在破碎車窗邊的樣子，還在心中隱隱作痛，他捏緊了拳，不知道還能如何做才能夠結(jié)束這無止境的無間懲罰，一次次的生離死別，一次比一次更殘忍。

    無法承受的最痛不是由外在造成，有時他想，也許老天要他贖的不僅僅是她的命，亦是陳浩南的，原來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死去，是如此疼痛。

    “細，”，他輕輕叫著她的名，床上的人卻毫無回應(yīng)，

    想緊緊抱著她，卻又怕再次傷害她，過去的幾日，她是那樣努力地想令自己想起過去，點點滴滴，此刻都令人疼痛，曾幾何時，這種感覺已經(jīng)不再陌生，終於懂得，卻花了三世時間。

    離開房中，他斂起心緒，被人如喪家之犬般攆離故土，如今的千里追殺甚至傷了她，心中在記憶灌入的一刻早已燃起無法抑制的熊熊殺意，任他孫庸如何勢大，此時他也絲毫不懼。

    天收脅迫青幫徐展和洪門口水堅騙自己過去自投羅網(wǎng)，然而當他到了商會辦公室，那兩個老傢伙早已一命歸西，若不是他向來謹慎，此時便一起被炸到陰曹地府，如此囂張的行事作風(fēng)，狂妄至極。

    他微微瞇起眼，艾迪卻走了過來，“喂，陳，唐人街整個混亂了，我的人講有幾個小鬼拼命找你，我讓他們到這裡來，還有，有人掌握了那大隻佬的行蹤，往海牙方向走，可能是要去鹿特丹機場，”

    “那幾個傢伙不是一般古惑仔，殺人的手法很專業(yè)，拿槍的姿勢都像僱傭兵，”，他回憶著那幾人在橋上站的位置，以及填彈的動作，

    “怎麼？你怕？”，金髮男人笑道，似乎以激怒他為樂，“都講了烏克蘭貨給你打八折了，在荷蘭的地頭搞嘢，我不是很沒面子？”

    男人拍掉他自來熟的手，“荷蘭地頭人這麼多，關(guān)你面子什麼事？這幾個人火力咁猛，你確定不是你大哥供的貨？”，德雍家族內(nèi)部不是沒有紛爭，艾迪作為新派代表，那自然有舊派代表，

    他也不偽裝，顯得一臉坦坦蕩蕩，“那不正好，你辦你的事，我辦我的事，總之這幾個撲街要是讓他們離開荷蘭，我就不姓德雍，”

    “那你姓什麼？”，烏鴉穿起臨時找來的乾燥外套，抬腿便向外走去，“想跟我姓，晚了，我有老婆，”

    “Fuck   you！”，另一個男人罵了句，“炸了那班衰仔，”

    踏出寓所，幾個人立刻跑下其中一輛積架，“大佬！”，看見那高瘦青年，他亦是瞳孔一縮，沒有料想到。

    “你點會在這裡？”

    “大佬，”，肥尸都快哽咽了，他被派來阿姆斯特丹，而樂仔被派去海牙的唐人街尋人，當時消息有些不清不楚，“倫哥讓我哋來搵你返香港，”

    “別在門口敘舊啦，大佬，”，金髮男人無奈地回頭，“滿車都是軍火，這裡是霍恩斯特街好嗎？”

    這傢伙的地方位在市中心南方的古蹟區(qū)，附近全是博物館和聯(lián)排豪宅，向來安保嚴密，烏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會讓烏克蘭貨在郊區(qū)會和？非拉到這裡來，

    “大佬..........“，後面是三個哭喪臉的少年，其中一個雙眼通紅，“進哥，我阿公........“

    他嘆了口氣，江湖路，一但捲入，哪有這般容易抽身，口水堅和徐展這次算是糟了池魚之殃，”你們別跟來，“，少年仔和以往他們從小在元朗新界劈友劈到大的小古惑仔不同，國外的生活畢竟安逸許多，

    ”我要替我阿公報仇！“，阿德握緊了拳，熱血和憤怒一湧而上，

    男人沒廢話，直接上車，也不理他們，原想著到郊外再將幾個少年踢下車，然而阿德堅持要跟著一起去，另外兩個也說兄弟義氣必須共同進退，他最後沒有阻止，命途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選擇則是連成命運的一個個環(huán)。

    ”香港而家係咩環(huán)境？“，離開大半年，記憶總有幾處模糊，大概是穿來穿去難免有些後遺癥？他自己猜測，

    ”大佬，上個星期孫庸死咗，唔知邊個做嘅，嗰天收係丁瑤的人，倫哥一直在找你，東星情況很亂，當初你離港應(yīng)該去馬來西亞的，點會到咗荷蘭??？難怪倫哥點搵都搵唔到，虎哥上位之後倫哥都好難做，“

    記憶中，是突如其來的追殺，模模糊糊中，他受了傷，那日，本想去與她暫別，卻一點機會也沒有，然而此時的消息令他驚訝，這條臺灣江湖大鱷無聲無息被人做了？難道真是丁瑤這個女人？還有，怎麼會輪到笑面虎上位？

    “我大佬呢？”，這可不是那老東西退休的時候吧？

    肥尸連色一變，本就愁眉苦臉，此時更是想哭，這樣大的社團，說亂就亂，不少地盤都給洪興還有南亞幫給佔了，“阿公死了，”

    死了?。?/br>
    他微微一征，那老東西死了？上一世死在自己手中，這一世，不是沒想過幹掉他上位，一來是時機還不成熟，二來，也不知道是多活了幾次忍耐力變強還是怎的，這一世的駱炳潤雖然嘮叨，但好像煩人的程度還沒到臨界值，也就暫時讓著他。

    如今他卻自己先死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有種陌生的不舒服，悶悶的，隨即便是憤怒騰然而起。

    “邊個做的？”

    青年仔細地看著他，眼神有些奇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見他發(fā)愣，心中那股煩躁似乎更盛，

    “吞吞吐吐做什麼？邊個做嘅？”

    “大佬，虎哥仲有好多人在現(xiàn)場，他講，是你?。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