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
宿醉
正陽路不在市中心,離警局也不近,但是因為周圍有居民區(qū)、學(xué)校、和商場,所以也算一個副中心。市區(qū)里好幾家有名的大排檔都開在那里。林幾木聽徐銘要喝酒,還以為他會帶她去酒吧或者夜總會,卻沒有想到是去吃大排檔。 店員就在店外面支一個烤爐,拿扇子在爐上扇,一股股混著辣椒味和rou味的白色煙霧飄出來。 酒是不想喝了,可是誰能抵擋的住午夜燒烤的誘惑呢。林幾木吃了幾口rou,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疑惑地問徐銘:“你和局長什么關(guān)系啊?!?/br> “不熟。”徐銘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不熟?”林幾木不太相信,不熟會打電話查崗,想了想又問,“那你爸和局長什么關(guān)系?!?/br> “局長是我爸。”徐銘簡單地回答道。 “怪不得?!绷謳啄酒擦似沧?。她一直覺得他身上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土財主架勢,“那你花這么多錢,你爸不會說你嗎?” 徐銘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冷聲回道:“他欠我的?!?/br> “啊?”林幾木沒有聽懂。 “關(guān)你什么事情?!毙煦戯@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誒,你知道嗎?”林幾木見徐銘不太搭理她,只好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我大一的校區(qū)就在正陽路旁邊,大一的時候我還經(jīng)常來這邊吃燒烤?!保?dāng)時的林幾木對這塊區(qū)域可以說是熟悉到了極致,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出來在熱鬧的煙火氣里轉(zhuǎn)一圈。 “我知道?!毙煦戄p飄飄地說。 “你知道?。 绷謳啄倔@喜地說,她還以為徐銘這種花花公子不食人間煙火呢。 “美術(shù)學(xué)院在西南超市的拐角處右轉(zhuǎn)走兩百米,西邊是天后宮好,北邊是高腳樓大飯店,前面還有一排垃圾食品店?!毙煦戇呎f邊用手在桌子上比劃方位,好像在夸耀自己知識豐富一樣。 “你這么熟悉啊。”林幾木更驚訝了。 “你聽說過江北中學(xué)嗎?”徐銘問她。 “什么中學(xué)?”林幾木高中不是在這個城市讀的,對學(xué)??梢哉f是一概不知。 “算了?!毙煦憞@了口氣搖了搖頭。 “哦......你說江北中學(xué)啊。”林幾木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聽說過?!绷謳啄具€想繼續(xù)說什么,但是信息有限,腦子里只是模模糊糊地有這么個印象,所以只能干巴巴地追加一句,“江北中學(xué)很好的啊?!?/br> “江北中學(xué)就在藝術(shù)學(xué)院后面一條街?!毙煦懱嵝训?。 “哦,我想起來了。”林幾木激動地一拍桌子。其實根本沒有想起來,真的沒有印象了,完全不記得校區(qū)后面還有一個江北中學(xué)。 林幾木本來已經(jīng)清醒了,但現(xiàn)在又喝了一點酒,徐銘是提議要喝酒的,卻看上去沒什么胃口,東西也沒怎么吃,過了一會兒,徐銘付錢要走。 林幾木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追了上去。 “你去哪???” “你跟著就行了。”徐銘回頭看了她一眼。 林幾木懸在半空中的手在他胳膊邊晃了晃,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了上去,一開始是抓著他的手臂,不自然地有點像抓犯人,于是又環(huán)過來輕輕挽住。 徐銘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沒有說話。 看到江北中學(xué)的校門的時候林幾木的記憶才逐漸蘇醒了,想起來以前學(xué)校后面確實是有這么個中學(xué),只是平時警衛(wèi)森嚴,遇到上下學(xué)時間這邊就堵滿了車,所以林幾木很少來這邊逛。 徐銘轉(zhuǎn)到了學(xué)校旁邊的寺廟,在里面繞圈。林幾木跟在他旁邊,夜色昏暗,四周靜悄悄的,燒香處點著幾支電氣紅燭,他不知道摸到了那個殿后面的小鐵門,輕車熟路地把手繞過鐵門的柵欄間隙,把鎖解開,然后推門進去。 “這是哪?。俊绷謳啄经h(huán)顧四周。 “江北中學(xué)”徐銘回答她。 敢情他是來懷舊的,林幾木覺得自己像他的跟屁蟲,或者保鏢,上次是工地,這次是午夜的校園,他每次都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往前走穿過宿舍樓,看到亮起的燈光和晾在陽臺的校服,林幾木猜真正感覺到這里是學(xué)校。 徐銘帶林幾木去了cao場,然后自顧自地往主席臺的臺階上走了兩步坐下,林幾木跟過去坐在他旁邊。 “你高中的時候常來這里嗎?”林幾木問他。 徐銘“嗯”了一聲。 林幾木覺得她似乎踏進了他記憶的一角,眼前這些場景或許都是他曾經(jīng)整日見到的,可她卻沒有辦法想象他當(dāng)時的心情,或許那種心情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也已經(jīng)很遙遠了,不然他不會在這么冷的天,坐在這里發(fā)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體育館里有兩個人影從里面溜出來,看樣子是一男一女,很快就消失在了宿舍樓里。 林幾木對高中生的這點偷雞摸狗的小動作一目了然,只是奇怪重點中學(xué)怎么也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但還是明知故問地戳了戳徐銘的胳膊,明知故問道:“你說他們是干什么出來的?” “你說呢?”徐銘輕瞟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林幾木呵呵地笑。 “高中有的時候會外面偷偷帶酒回來喝?!毙煦懤洳欢≌f了一句,好像在認真回憶什么。 “你等我一下?!绷謳啄菊f。 十五分鐘后,林幾木拎著一袋啤酒回來的時候,徐銘還坐在原地,練姿勢都沒有換過, 林幾木打開一罐酒,塞倒徐銘手里。 “你說,你們重點中學(xué)的學(xué)生,是不是整天都在學(xué)習(xí)?。俊?/br> “不然呢?”徐銘白了她一眼,“不然都像剛剛那兩個一樣去體育館干壞事?!?/br> 林幾木嘻嘻笑了兩聲,喝了一口酒。 “那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也去體育館里干壞事?”她問他。 “我不談戀愛,”徐銘搖了搖頭, “沒勁?!绷謳啄颈г沟馈?/br> 那她的高中時代呢?她的高中時代過的并不快樂,每天都要看林有鳳的眼色做人。班級里也沒有幾個真的在學(xué)習(xí)的同學(xué),每天放學(xué)后學(xué)習(xí)門口都聚集了一大堆社會人,學(xué)生就和這些社會人混在一起說說笑笑。如果她有徐銘這么好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就好了。 林幾木想著這些事情就忍不住往嘴里灌酒。 cao場上靜悄悄的,圍著跑道一圈的路燈還亮著兩盞,能聽到風(fēng)吹樹葉的聲音,屁股坐在臺階上有些久了難免又痛又麻,林幾木移了兩下屁股,往徐銘身邊靠了靠。 他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煙草氣味,混合著她嘴里的麥芽酒香,溫溫?zé)釤岬摹?/br> 人在傷心的時候仿佛就特別容易喝醉的,況且折騰了一天也困了,不覺就靠到了他的肩膀上,意識越來越沉。 林幾木不知道自己后來究竟又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只是這一覺很安穩(wěn),意識不清的時候好像有人叫她,還有人移動她,但她實在太困了,連眼睛都睜不開。 一覺醒來后仍然覺得頭疼,瞇著眼睛看世界,發(fā)現(xiàn)床單是她不熟悉的顏色,動了動身體發(fā)現(xiàn)有人的胳膊搭在她的腰上,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徐銘熟睡的臉。 —————————————- 徐先生小劇場 她靠在他身上睡著了,還在打呼嚕。 徐銘用手戳了戳她的臉,林幾木哼唧了一下甩了甩頭, 因為喝了酒,他把車丟在大排檔,打車回去,好不容易搭到車,更不容易的是把她搬上車。 “你宿舍有宵禁嗎?”他問林幾木。 “什么?”林幾木眼睛都沒睜開還知道回話。 “能宿舍現(xiàn)在能進去嗎?”他又大聲問了一遍, 林幾木不說話了,斜歪在座椅靠背上把臉都埋在了玻璃窗上。 “你醒醒?!毙煦懭ダ母觳病?/br> “你別吵?!彼阉母觳菜﹂_,很兇地說。 司機師傅這個時候已經(jīng)覺得不對勁了,從上到下用看壞人的眼神審視了他好幾眼,徐銘實在沒辦法了,只能開口胡扯說:“這是我女朋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