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
狩獵
最具觀賞性的死亡就是趁獵物放松警惕,給予它能夠生存的極度快樂,再落下致命一擊,欣賞它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掙扎無法的痛苦。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何洛看著飯桌上推杯換盞,言笑晏晏的兩個男人。一個是鋪好天羅地網(wǎng)的獵手,而另一個是已經(jīng)走進(jìn)網(wǎng)里卻不自知的獵物。 幾個月的時間,商子瑜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真的幫霍邵元穩(wěn)住了和喬家的官司,雖然沒有完全解決,但霍氏的股價總算不那么難看了。兩個人還一起搞了些投資,看上去,姐夫和小舅子之間的關(guān)系很是和諧。 可何洛知道,此時此刻,霍邵元的笑還不如哭,哭的話,至少能得一個痛快,他現(xiàn)在這樣高興怕是以后要付出加倍的代價。 唉,這人蠢得她都開始有憐憫之心了。 “小瑜,你的袖扣怎么少了一個?” 正在聊天的兩人同時愣了一下,視線轉(zhuǎn)到了他的袖口。 商子瑜輕笑著回她,“送了別人一顆,姐,你不介意吧?” “那要看你送誰了?上次說的那個,男朋友?”她莞爾一笑,余光瞟了一眼旁邊的霍邵元。 “嗯。他長得很帥,而且,特別可愛。”商子瑜晃了晃酒杯,也笑得坦然。臉上閃著幸福的光,好像真的墜入愛河了一樣。 “有這么好!我好想見見啊!邵元,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啊?”何洛轉(zhuǎn)頭期待地看向他。 這人要是聰明的話,今晚回去就該找霍邵沐問清楚?;蛘叽饝?yīng)下來,一探究竟。 “有時間的吧。最近比較忙?!彼敢獾匚⑿Γ煤染蒲陲椬约旱牟蛔匀弧?/br> “好。”嗐,戀愛腦的傻子。沒救了。她暗自想著,眼底的無奈一閃而過。 對面的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指尖輕敲了下桌面。 那晚霍邵元喝了很多酒,由商子瑜攙著扶上了車。何洛也想跟著上去,卻被他叫住。 “姐,我們今年一起過年吧” 過年?不是還有兩個月?他怎么會突然問這個? “呃,好啊。等邵元醒了,我跟他說一下?!彼p抿著嘴唇,不露痕跡地在他心上插刀。 “嗯?!?nbsp; 長睫低下,有些落寞。 插完刀子就該灑脫地離開。可她卻忍不住轉(zhuǎn)身,柔軟的手撫上他的臉。 “小瑜,你真厲害?!?/br> 明明都是一樣的涼,可碰在一起怎么會這樣溫暖? 厲害嗎?“還是jiejie厲害?!彼χ貞?yīng)。 十四歲就頓悟的道理。卻還是屢戰(zhàn)屢敗。 只是這次,總該贏了吧。 兩年的時間,我終于想通了jiejie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可以給你,但我也有了,想要的東西。 年關(guān)將至,俗氣的大紅色在城市里泛濫成災(zāi),城市里的動物被喜慶的氛圍綁架,彼此強(qiáng)顏歡笑。 傳說是真的,年獸也是真的。 它以寂寞為食,若是找不到團(tuán)圓的人,就會被一口吃掉。 霍邵元找過來的那天晚上,她正在屋里看電影。戴眼鏡的年輕律師敲響了主角家的門。 紅木門打開,是血流成河的前兆。 “何洛,我要見你弟弟。我找不到他?!眮砣艘荒橁幱?,青色的胡茬和眼下的黑色透著頹廢的氣息,他走了進(jìn)來。沒開燈的屋子里,有了希望腐朽的味道。 “好,你別急。我給他打電話。” 何洛關(guān)上門。拿起手機(jī)打了兩遍都是無人接聽,直到第三次嘟聲響起,對面終于有了動靜。 “小瑜,你在,” “我在你家門外,開門吧,姐?!?/br> 門外?她快步走過去打開門,吃驚地望著他,“你怎么會在這?” “你不是在找我嗎?我來了,你不開心嗎?jiejie?!?nbsp; 門外的人戴著金絲眼鏡,同暫停的電視畫面里那張英俊的臉重合。 “商子瑜!小沐在哪?他人在哪!” 霍邵元朝他撲了過來拽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壓到墻上。站在他面前的何洛沒反應(yīng)過來被撞了一個趔趄。 那張俊臉?biāo)查g冷了下來,“你撞到我jiejie了?!?/br> “你tm把他當(dāng)什么了?!你把我弟弟當(dāng)什么了?” “當(dāng)什么?玩具啊?!北坏衷趬ι系娜撕敛辉诤醯匦Φ溃拔彝婺伭?,就隨手丟掉了。” “你!” 霍邵元?dú)獾脺喩眍澏?,抬手一拳打向他。臨到面前被他扣住壓了下去。 “你不想回應(yīng)他,就由著他來找我。我是在幫你,你為什么要生氣呢?” 幫他?憤怒的人被潑了一盆冷水,怒火熄滅的同時,還有焦炭傳來的嘶嘶哀響。他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流出,手上的力氣也xiele大半。 “他在哪?” “臨港新區(qū)有十幾個碼頭,每天都有上百萬的集裝箱被運(yùn)走,你猜,他會在哪一個里面?” “你tm禽獸!” 霍邵元雙眼通紅,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趁著天亮開工之前,盡可能地多找?guī)讉€箱子。而不是繼續(xù)站在這做無謂的掙扎?!?/br> 劊子手站在那里云淡風(fēng)輕。 流著血的獵物身上有著令捕獵者瘋狂的絕望味道。 何洛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場屠殺。原來霍邵元早就知道這件事,那她的提醒倒是多余了??梢?,有些獵物死的并不冤枉。軟弱就是原罪。 “邵元,我想跟他單獨(dú)談?wù)劇!?/br> 委婉的‘逐客令’給了他最后的體面?;羯墼赝怂谎?,慢慢松開了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只剩下兩個人的屋子靜悄悄的。就像一部默片。 他走了兩步,微笑著朝她伸出手,“姐,跟我回家吧。我的一切都是你的?!?/br>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突然的質(zhì)問讓他一怔。 “jiejie,你在,說什么啊?”這不是jiejie你想看到的嗎?不夠精彩嗎? “放過他們吧。” 還不夠。還沒有結(jié)束。 “為什么?難不成你喜歡他?” 他調(diào)笑著,身體前傾想摸摸她的柔軟的頭發(fā),卻被她退后一步躲開。 “是?!?nbsp; 平靜的雙眸與他的對上。還差一步。還差,一點(diǎn)點(diǎn)。 人和人之間也是有食物鏈的,而被愛的人總是位于頂端。 “你愛他?”長睫顫了顫,微笑僵在了臉上,“jiejie你不該是,最愛我的嗎?你又在騙我了,對不對?” 只是事到如今,你為什么還要騙我呢。 “我沒有騙你?!彼⑽⑵^頭,沒有了遮掩的難過讓她心頭一緊,“送你走,是因為要嫁給他。和你上床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我從來都沒愛過你。我只是把你當(dāng)?shù)艿?。而你的愛,讓我覺得惡心。”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有些東西你既能送給我,就能再拿回去。只有送禮物的人不在了,禮物才會被安心地收下。至于你說的愛,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按照他們說的那樣,模仿著做。 很抱歉,你當(dāng)真了吧。 “惡心?”商子瑜低下頭突然笑了出來,“你說不愛我?你覺得惡心?” 修長的手指捂住眼睛,空蕩的房間里笑聲突兀。 何洛望著他,嘴唇動了動又止住。該說什么呢?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這個深淵她已經(jīng)凝視太久了。 所有的回聲都停歇,指尖帶走眼角的濕潤,眼鏡再次架在挺拔的鼻梁上。他一臉溫柔地朝她走了過去。 “姐,我好看嗎?” “好看?!钡孟癫惶珜??對危險的本能感知讓她步步后退。 “是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焙谏碾r菊綻開,他一邊走著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一條絲質(zhì)手帕和一個精致的小玻璃瓶。棕色的瓶身里面的液體搖搖晃晃。 “我打扮成你最喜歡的樣子,來接你回家。但你應(yīng)該,不想跟我回去了吧?”液體滴在手帕上,水漬大片的暈染?!安贿^,沒關(guān)系。”他伸手?jǐn)r住她的退路,“你總要回去的?!?/br> “你,”刺激的味道從鼻腔入侵,何洛的意識開始渙散,徒留他在耳邊的低語。 他說,“別害怕。我會在你身邊?!?/br> 小孩子都喜歡抱著玩具睡覺,可見人對喜愛的東西天生就有著自私而強(qiáng)烈的占有欲。 更何況,我是這樣愛你。 其實正常來說,是該先寫寫小瑜和霍邵沐那一part,但是根據(jù)大家的反應(yīng),我琢磨著這可能是個雷點(diǎn),估計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所以就不放在正文里了。到時候更完再隨機(jī)掉落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