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覃沁似乎沒什么意識。

恐懼的麻癢感爬上她的脊背，她拼命忍住這種汗毛直立的感覺。

譚昌與她簡單說了幾句，他確認覃沁被送進來時處于輕度昏迷的狀態(tài)。

祝笛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解釋道，在此之前她與覃沁通過電話，而他聽上去很清醒。

譚昌匆匆安慰了她幾句便跟進了手術室。

祝笛瀾在手術室外坐著，醫(yī)院里長長的走廊讓人看不清窗外的天光。她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又從法國飛回泊都，這飛機上的十個小時讓凌顧宸也很難熬。手術結束后，譚昌同他打了網(wǎng)絡視訊電話詳細說了覃沁的情況。

凌顧宸趕到瞳山醫(yī)院，看到祝笛瀾佇立在ICU病房的玻璃前。

他放慢了腳步，走到她身邊，輕聲喚她。

祝笛瀾好像猛地被人從水里拉出來，過去十幾個小時里，她難以呼吸，快要瀕臨溺死的邊緣。她努力振作，盡量掌控局面。

看著覃沁躺在ICU里許久都沒有醒，她內(nèi)心被無助和恐懼占據(jù)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她轉身，凌顧宸同樣眼里都是紅血絲。他的聲音讓她平靜的神情閃現(xiàn)一絲漣漪。

她忽然覺得身上的負擔和重量瞬間消失了。

看到凌顧宸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可以放松，因為眼前這個人是她最信任的依靠。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攬住他，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再也不掩飾哭腔

“顧宸……沁他……我不知道怎么辦……他如果出事了怎么辦……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

“沒事，我回來了?！?/br>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雙眼看著病床上的覃沁。

“別擔心。他經(jīng)歷過比這糟糕百倍的。”

“真的？”

凌顧宸點頭。

祝笛瀾努力讓自己安心，抹掉臉上的淚。

凌顧宸幫著她一起擦眼淚，溫柔地說，“回去休息吧，你看著很累?！?/br>
“他不醒我就不回去?！?/br>
凌顧宸陪她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她牽著他的手不放。

這個當下，凌顧宸一心掛念著覃沁，之后的他才意識到，祝笛瀾還是頭一次對他顯露這么黏著的依賴。

心中輕松些的結果，就是疲乏和困意排山倒海般襲來。祝笛瀾覺得眼酸，連帶著困倦，她把頭靠在凌顧宸肩膀上。

凌顧宸微微側身，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嚇死我了。被送到醫(yī)院時他還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br>
“他會沒事的?！?/br>
“譚院長把他放ICU里真的嚇得我魂都飛了，”祝笛瀾抱怨道，“結果他說沁的情況很穩(wěn)定，這么做只是保險起見。”

“他得有一段時間拄拐走路了。到時候你們兩個還得胡鬧?！?/br>
祝笛瀾的眼睛完全沒有離開覃沁，但她聽到這話也微笑了一下。

隔了許久，她輕聲說，“對不起，顧宸。沒人能打開器械室，我就讓人把門炸了?！?/br>
凌顧宸低頭看她。她的神情沒什么變化，好像只是講了件普通小事。

“等沁好點了你再跟我算賬行嗎？今天我好累，你罵我我也聽不進去?！?/br>
凌顧宸壓下嘴角的笑意，“那扇門不好炸吧？”

“嗯，炸了兩次，還要撬，才打開的，”她的聲音好像累得虛脫，“太讓人著急上火了?！?/br>
“行，我過段時間再跟你算這個賬?！?/br>
“嗯。”

她支撐不住地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凌顧宸這才看見她毛呢大衣里穿的還是件吊帶絲綢睡裙。

醫(yī)院里的暖氣不如別墅溫暖，因而她的手指都冰涼。凌顧宸把她抱起來送到一旁的病房去休息。

她醒來時得知覃沁早就醒了，并且被轉到普通病房。她用清水抹了把臉，就開心地跑去探望他。

兄弟倆本來嚴肅地談論正事，看到她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中止談話，露出溫柔的笑意。

“哎呦，你不是來陪我的嗎？怎么好意思自己去睡覺?。俊瘪叽蛉さ?。

祝笛瀾在床邊立住，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因而只余一臉嬌嗔的怒意。按平常的她，一定不服氣地頂回去。

但看到覃沁現(xiàn)在這樣，她怎么都發(fā)不出脾氣。她想抱住覃沁，又怕弄疼他，只好這么委屈巴巴地看著。

“好了好了，”覃沁先伸手，“來抱一個?！?/br>
祝笛瀾抱住他，嘀咕道，“被你嚇死了?！?/br>
“我命很硬的?！?/br>
不看她的臉，他就知道她哭了，于是安慰道，“我不是好好的嘛，別哭。我最怕你哭，你哭起來太難看了?！?/br>
祝笛瀾起身瞪他。

覃沁大笑，“我說跟平時比，你哭起來挺難看的?！?/br>
祝笛瀾甩手要走，臉上還掛著淚珠，“白瞎我擔心你！一句好話都沒有！”

“我半死不活了，你倒精神好了？這么來勁？”

祝笛瀾也笑，語氣卻格外認真，“我不想你出事。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的，我沒法原諒我自己?！?/br>
“總算沒白疼你?！?/br>
祝笛瀾一邊聽著兩兄弟聊天一邊擺弄著手機。他們聊的大多是關于沃德集團的事。

時隔許久，她終于可以，也愿意接收一些信息。她仔細聽著，時不時問兩句，也算對沃德集團的情況有初步了解。

回家的路上，凌顧宸揉著眉心，露出難見的疲態(tài)。祝笛瀾看著他，心里略略有些觸動，輕聲勸他回去好好休息。

他微微一笑，反過來安慰祝笛瀾不要過于擔心。祝笛瀾看著他，沒有再說什么。

情感的復蘇

之后的一段時間，祝笛瀾和丁蕓茹輪流去醫(yī)院里照顧覃沁。每次看見祝笛瀾進來，覃沁就戀戀不舍地拉著丁蕓茹的手不放。

“我至少要上半天班的吧。”丁蕓茹像哄小孩一樣哄他。

覃沁對著祝笛瀾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

“我這種痊愈期的人要看養(yǎng)眼的人才會心情好，才會好得快。我的天使寶寶去上個班就算了，你放個深山老妖進來影響我心情。”

祝笛瀾翻著白眼掛大衣。

丁蕓茹嗔怪地拍他，小聲說，“別鬧了?！?/br>
“我特意化了妝來的，”祝笛瀾故作不滿，“你還嫌我？”

覃沁依舊嫌棄地看她。

“辛苦你了，笛瀾。我下班就過來。”

“她才不辛苦呢，閑出病?！?/br>
“你這個哥哥真是的……”丁蕓茹與他輕輕一吻，摸摸他的頭，覃沁一臉享受，“聽話?！?/br>
“對了，聽話點。不然我給你拌耗子藥。”祝笛瀾叉著腰說。

丁蕓茹與她相視一笑就走了。

“你的復健怎么樣了呀，我的老哥?！彼盐绮鸵粯訕釉谛∽郎蠑[好。

“還在拄拐階段?！?/br>
“這次算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