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絮果(伍)
不悟絮果(伍)
靈兒跟著蘭瑪珊蒂來找舒難陀,蘭瑪珊蒂看了舒難陀一下,有些猶豫又出去了。夜莎羅不禁冷嘲熱諷,后跑去砍柴,舒難陀連忙找她解釋,夏云仙去追蘭瑪珊蒂問情況。 “你趕我爹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靈兒也不再是一臉迷茫,神色清明,沖蘇決問道。 小腰紅泥詫異地看向靈兒,紅泥更是上前一步,警惕道:“靈兒姑娘什么意思?” 蘇決擺擺手,“別緊張,自己人?!?/br> “誰跟你自己人,頂多是盟友?!膘`兒扭頭翻了個白眼,又正色道:“為什么趕我爹走?” “你爹對我爹有殺心,何況他會妨礙我們的計劃?!碧K決靠近靈兒,眼底陰郁。 “那你爹不會妨礙?”靈兒嘴角泛起諷刺的笑意。 “一碼歸一碼?!?/br> “我說過,我會有辦法的?!?/br> 小腰紅泥面面相覷,驚呆了。 月明星稀,這個夜晚很平靜,只是所有蟄伏在黑暗中的人,都在月色下不安分地躁動。 夜莎羅略帶失神回了房,靈兒踱步而出,“小腰說的對,夜莎羅jiejie忘了小心我?!?/br> 小腰給蘇決捏肩的手頓住,冷哼,“靈兒姑娘外表天真內(nèi)心狡詐,也難怪夜莎羅不謹(jǐn)慎?!?/br> “內(nèi)心狡詐?沒有吧。”靈兒不以為然,如平日般坐在蘇決身側(cè)的長凳上。 “你們也可以回房去了。”蘇決淡淡道。 紅泥識趣地退下,小腰臨走時卻不甘地瞪了靈兒一眼。 “小腰紅泥在你身邊挺久的吧?”靈兒似是不經(jīng)意一問。 “是挺久的,我親爹為了保護(hù)我,從小把她們派到我身邊。” “貼身保護(hù)吧?”聲調(diào)微揚(yáng),靈兒從地上拾起一塊柴,扔進(jìn)火爐,火焰已經(jīng)很旺了,“她們應(yīng)該早就給你暖過床了吧,在你身上消耗青春,替你殺人,為奴為仆,是忠誠也好是愛也罷,就真甘愿當(dāng)什么侍女?不渴望一點(diǎn)回報? ” 蘇決玩味地笑著,“這一針見血的說話樣子比夜莎羅損多了?!?/br> 靈兒嗤笑,“說到夜莎羅,她又是怎么心甘情愿做你的手下?我可不信她是被你‘一身正氣’所打動?!?/br> “因為我許諾她兩個條件,一是我告訴她關(guān)于她父母的事?!碧K決邊說邊觀察靈兒的神色,“二是事成之后我娶她,給她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比⒆忠怀?,果然讓他捕捉到幾分不自然。 靈兒攥了下衣角,語氣里含著自己都不清楚的惱火,“你說你知道夜莎羅的父母,就知道???有什么證據(jù)?我還說我知道她的父母呢,還是說夜莎羅更看重的是你娶她?!?/br> “你……”笑了一下,蘇決微微俯身,燦若星辰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她,豎起食指,十分肅然道:“吃醋了?!?/br> “我才沒有,我吃什么醋!”靈兒慌忙推開他,一時間好像頭腦發(fā)熱冷靜不下,“蘭瑪珊蒂,你的女人?!闭f著,向火爐里丟了塊柴,激得火焰高漲。 “小腰紅泥,貼身侍女?!币е亓速N身兩字,又撿起一塊扔進(jìn)火爐。 “夜莎羅,娶她!”越說越急,仿佛在發(fā)泄什么一般,再次向火爐里扔柴。 “還不知道蘇大少主在驃國是怎樣的風(fēng)流迷人,我要是吃醋,全天下的醋店都得讓我盤下來!”要不是已經(jīng)沒柴了,靈兒真想把柴塊扔他臉上。 “呵呵呵?!碧K決笑出聲,滿是愉悅,“都這樣了還沒吃醋?。课腋阏f,我從小和舒難陀在寺廟生活,小腰紅泥也只是偷溜進(jìn)去幫我干活捏肩。一從寺廟出來我就謀劃這謀劃那的,明里裝成紈绔子弟暗里忙得要命,我是一個有理想有目標(biāo)有追求的人,哪有空亂搞。再說蘭瑪珊蒂我就鬧著玩的,這一路誰不知道她就和你爹走得近,還有夜莎羅你看她對舒難陀那樣,早就把我娶她拋到九霄云外了,我呢,也樂意?!?/br> “就沒吃醋,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靈兒低下頭,聲音里的火氣卻消減不少 。 蘇決倒不說話了,微笑著凝視她。 靈兒盡量把頭低垂,不愿自己的表情被他看見,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異常溫柔,但燃得她臉頰發(fā)熱,心似乎也跳得慌了。 片刻,蘇決打破寧靜,“你這臉低得都快貼地上了,想找個洞鉆進(jìn)去掩飾你吃醋?。俊?/br> “我就是找洞也是想把你埋進(jìn)去。”調(diào)整了下心態(tài),靈兒抬頭,聲音鎮(zhèn)定許多,“夜莎羅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說我沒證據(jù)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笑意很快由幽暗覆蓋,蘇決緩緩說起了十年前的事。 當(dāng)年蘇元棠替伽羅那死,其妻自盡,伽羅那便收養(yǎng)了蘇決,可是將軍府內(nèi)早已有了位夫人和兩個少爺一個小姐。伽羅那的妻子對蘇決很不喜歡,因為他是罪臣之子,也因為不滿伽羅那對他的寵愛,三番兩次刁難、謾罵蘇決,在伽羅那面前一副把他當(dāng)成親生孩子一樣,伽羅那一走翻臉無情,而兩個少爺更是看不起他,時常聯(lián)合著欺負(fù)。既然不仁,他也無義,蘇元棠早就料到蘇決作為養(yǎng)子不會在將軍府有什么地位,但如果是唯一的養(yǎng)子就不同了。 蘇決發(fā)現(xiàn)親爹留下的遺命中提到了處理伽羅那妻兒的辦法,正巧,小腰紅泥出現(xiàn)了。于是,伽羅那之妻莫名死亡,兩個少爺先后夭折,小姐離奇失蹤。如此,他才高枕無憂。 “女子不能繼承將軍府,也念她還小,只是把她扔到大街上,讓她長成了驃國富商聞風(fēng)喪膽的夜莎羅。而在獻(xiàn)樂之前我找到夜莎羅,許諾了她那兩個條件,然后她就被關(guān)在驃國大牢,舒難陀去請她……”他其實(shí)很不想把夜莎羅的事告訴她,倒也不是因為有多私密,自己最重要的身世她都知道了,其他也就一般般了。只因害了伽羅那一家,他當(dāng)時那么小,手段卻極其歹毒,雖然放了夜莎羅卻也是害了她,如今還利用她,自己跟關(guān)長嶺是何其相似啊。 她最仇恨的人就是關(guān)長嶺了……他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心底隱隱冒出一絲擔(dān)心,嘴上還調(diào)侃著,“哎,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女人直覺,你看夜莎羅對誰都嘻嘻哈哈,表情豐富,可一看到我就冷著臉?!?/br> 靈兒撐著下巴聽他說完,淡然側(cè)目,“夜莎羅知道真相后不僅會冷著臉,還會殺了你?!?/br> 蘇決笑了,透出幾分悲涼,竟鬼使神差問:“那到時你會替我收尸嗎?” 靈兒一愣,急道:“你別亂說!”與先前的著急不一樣,是極力的否定和夾雜著道不明說不清的情緒。 知道了夜莎羅的身世,她卻覺得他那般的父愛是蘇元棠,與伽羅那死去的妻兒,流落街頭的夜莎羅換來的,如果他們都好好的,蘇決在伽羅那眼里恐怕也只有一席之地。相比關(guān)長嶺,雖然虛情假意,可她不用什么手段,關(guān)長嶺也像一個父親一樣,完美的關(guān)心與寵愛,也沒發(fā)過什么火,偶爾她會信以為真,直到午夜夢回…… 蘇決反常地沉默下來,偏首想著什么。 “好了,說正事吧。”靜了一會兒,靈兒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也很快恢復(fù)如常,“寶相寺里的樂師是我的青蓮二叔,當(dāng)年我親爹,現(xiàn)老爹的結(jié)拜兄弟。還有那個蘭瑪珊蒂,我調(diào)查過她,有問題!” “是有秘密吧?我們這些人活得真累。”靈兒自嘲一笑,有點(diǎn)倦意,“舒難陀跟她去找神鼓,看她的樣子應(yīng)該會很不容易,不過也只能看他們的了?!?/br> “那你爹的事情怎么辦?” “先查查是誰幫我爹的?!?/br> 月亮漸漸躲進(jìn)薄霧中,夜色更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