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十三章
蛇在修成人身的時候,會在天上的司命簿上留下姓名,同時也會在閻王的生死簿上留下痕跡,包括性別,命格,事跡諸如此類,便于管理,而變換性別,就是將原來的所有一切全部推翻,以往的記載通通不能再用,重新進(jìn)行書寫,也就是憑空少了一個人,又憑空多了一個人,如果天上人間人人如此,整個世間便會亂套,這就是被稱為禁術(shù)的原因。 而赤妠王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曾經(jīng)是司命的坐騎,在某一日司命參加千年蟠桃宴,一時興起,多喝了兩杯,整個人暈乎乎。 而赤妠王早已不甘做他人的坐騎,耳濡目染知道了成仙的妙處,趁機套了司命的話,沒想到司命喝了酒嘴里就沒有把,連著修仙經(jīng)的藏處和重塑都說了出來。 赤妠王取修仙經(jīng)離開時,沒料到司命酒醒,兩個人爭奪修仙經(jīng),一失手掉在了凡間,輾轉(zhuǎn)反側(cè),正好被前世許逸撿到了,死之前又把修仙經(jīng)送給了白沅,后來赤妠王逃離司命時,下方尋找修仙經(jīng),找到了白沅。 白沅功力不如赤妠王,苦苦才將另一半保了下來,至此修仙經(jīng)被分為上下兩冊。 而白沅有意將許逸的事情瞞下來,從來沒有向青檀透露過,青檀也不知她手里的修仙經(jīng)從何而來。 赤妠王也無意透露,現(xiàn)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重塑術(shù)講究時機,術(shù)法不難,只是需趁上天不備之時改名換性。 赤妠王道:“此刻司命休憩,可改名簿?!?/br> 青檀打坐,根據(jù)赤妠王的指示,將身體的蛇丹吐出,那蛇丹黑如潑墨,外圈繞著青光,打在青檀的四周,赤云在光圈的外圍,身體通寒,心生恐懼,青檀的到底煉化了多少內(nèi)丹,才能煉成如此深不可測的靈力。 赤妠王藏住了眼神中的訝異,還不到時機,青檀一心將陣法畫出,此刻無意再觀察他人的表情,只等赤妠王的咒語,他留了一手不愿意直接傳授,需要陣法開啟時,念語相傳。 兩人對視,心中都不愿意和對方說太多,互為仇人,各退一步已經(jīng)是最大的讓步,蛇丹先還給了赤妠王,在重塑未完成時,赤妠王同意依舊被禁錮在原地。 陣法啟動,赤妠王依照約定念法,靡音縈繞在洞xue之中,鉆入耳膜,青檀設(shè)下的四周隨即顯現(xiàn)了文字,死死釘在了光圈之中,地面從下方伸出來鎖鏈,將青檀的手腕,腳環(huán)扣在地面上。 動不了了,青檀只覺得身有千斤重,連眼睛都睜不開,赤妠王瞇著眼,道:“燃”。 登時漫天大火動地下噴涌而出,灼燒感從皮膚中蔓延而上,男女身段,構(gòu)造皆不同,所以必須燃全身,將原有的軀體湮滅,一剎那間,瀕臨死亡的痛楚席卷著青檀,她想把自己的皮膚從身上割下來分離這痛感,只是一動,那鐵鏈又鎖著她,頭頂上的蛇丹隱隱又重回青檀體內(nèi)的趨勢。 咒文忽明忽暗,有消失的趨勢,赤妠王也感到了陣中的人控制不住,原本第一步的“鎖”,就是禁錮住陣中人的動作,但青檀幾欲沖破重塑陣:“你要想好了,如果你中途斷掉,就要再等。” 不,她等不了!如果只是熬過這點痛,就能得到她,那這點代價她付得起,陣中的躁動也停止了下來。 但她沒有想到的,這只是第一步,這點痛才是剛開始。 赤妠王:“滅?!?/br> 那火光突然化成一只只小小的蟲子,面部只有一張嘴,量是見過大場面的赤云也被這場景,冷到發(fā)汗,只間那無名的蟲子,密密麻麻,往青檀身上爬,沒有一點縫隙,它們原本的白牙,變得紅腥,那蟲子啃咬著她的皮膚,聲音響徹洞中。 分辨不清四肢,軀體,頭部,只有黑和鮮紅兩個,在血海中爬的蟲子,但陣?yán)锩娴娜艘徽Z不發(fā)。 那蟲子將人軀體啃食殆盡,消失在了陣法之中,陣中隨即出現(xiàn)了青檀原先的凡體,只是那人淡得想要隨時要消失,。 赤妠王:“塑?!?/br> 只見那四肢被地下的鎖鏈強姓拉開,一道直接穿入琵琶骨,從背脊穿出,而后赤云聽見了青檀第一聲呼喊,那聲音雖被強行壓住了,還是在喉嚨中發(fā)出了,“啈”。 端坐著的人,驀然倒地,緊接著胸膛不斷起伏,閉著的眼睛五官也能勘探出,陣中人的疼痛。 還好,將jiejie重新編的驅(qū)蟲手藤沒有被弄壞,如果弄壞了又要被說了,青檀緊緊攥著那手藤,從中汲取一點點力量,身體被迫拉長,與普通的男子身段無異。 她咬著牙,接受體內(nèi)到處竄流的靈氣,她像是被放入了極寒的雪地的冷水之中,那冷,冽過喉嚨,身體中長出了小山峰,又冽過胸膛,胸前的山巒消失,冽過四肢,手掌腳掌變得大了許多……. 赤云看著陣內(nèi)的人一點一點變成了男兒身,而淡淡的軀體又變得清晰了許多,怕是要重塑要成功了。 赤妠王:“改?!?/br> 洞內(nèi)也能聽到外面樹葉簌簌,赤云想,這聲音更像是書冊翻頁的聲音,旋即陣法消失,陣中出現(xiàn)化為男子身的青檀,他睜開了眼睛,勉強才能支起身體,赤云不由打量著他,身上穿著的服飾早已破爛不堪,那衣服只到半臂,而對襟早已展開,露出了胸膛,裙子被迫拉扯到了膝下,足靴掉落在他的兩邊。 按理說應(yīng)該狼狽不堪,但卻怪異的美,她,不,應(yīng)該說是他,明明是先前的臉,放在男子身上竟然一點也不違和,只是臉上的線條從順暢變?yōu)槭枥?,眉骨比以往更加顯眼,嘴唇也薄了不少,氣息更加清冷。 “按照方才說的,你要放我走了?!背鄪{王可沒有心情欣賞。 “可以?!?/br> 那語調(diào)雖然無力,但還是能聽出醇厚,不復(fù)小女子的鶯語,倒是和他的臉配多了。 青檀輕輕揮了手,說那是遲這時快,赤妠王瞬時就移到了青檀的面前,那枯枝的手掐住了喉嚨:“你該死了!” 重塑之術(shù)練成之后,最為虛弱,尤其是青檀還未將蛇丹收回,青檀臉色大變:“你…..” “你是想說我言而無信?當(dāng)初我的孩兒也是這么死的,你騙了他!殺了他!還拿少主兩個字用來時時刻刻侮辱我,我從他死以后就時時告訴自己,我要取你的首級祭典他,哈哈哈哈,不枉我臥薪嘗膽這么多年!如今,你休想或者出去?!背鄪{王雙眼淬血,手的力度又大了許多。 青檀一手抓著他的手,勉強制衡著他,另一只手翻著,引著他的蛇丹。 赤妠王如何不知,他如今功力也大不如前,不過好在他留有后手:“赤云,快,幫我殺了他?!?/br> “你也背叛我了?” 赤云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驚恐,倒不是因為被赤妠王戳破了,而是事情意外的順利,這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赤妠王吼道:“你在等什么?我們赤妠族被他奴役了這么久,你還想繼續(xù)當(dāng)他的走狗?” 青檀被掐著那話斷斷續(xù)續(xù):“哼,他不論在我手下還是在你地下都是走狗,但是狗也要找對的主人,我今日勉強不和你計較,如果你現(xiàn)在殺了赤妠王,我答應(yīng)你的還算數(shù)。?!?/br> “你想多了!赤妠族不會背叛自己的王!赤云動手!”赤妠王指揮道。 赤云舉著刀,赤妠王說的沒有錯,刀鋒直沖青檀,在赤妠王露出喜色之時,那刀轉(zhuǎn)了一個彎,又向赤妠王砍來,但是他殺了赤妠王,他就是王了, 但刀沒有和使刀的人所想的一只,那到在接觸赤妠王那一刻斷成了碎片,赤云的眼瞳瞬間縮緊,還未想明白做了發(fā)生了什么,不知哪來的靈力,一掌將他拍遠(yuǎn),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跪在了離他們幾丈遠(yuǎn)的地方,一股腥從腹內(nèi)直沖喉嚨之中。 “吾王歸來” “吾王歸來” “吾王歸來” “…….” 原來是同族人,不知何時,洞內(nèi)赤妠族的人已經(jīng)聚集在了周圍,赤妠王看向叛徒,發(fā)出得意的笑聲:“哈哈哈哈哈,赤云,你沒有想到我還留了一手吧?你以為我會只相信你一個人嗎?我雖在這里呆了數(shù)百年,但是每一天都在謀劃,你看看這些人,哪個人不想復(fù)興赤妠,你以為這計劃只有你和我知道,其實只有你不知道!” 他扭過頭來:“你想不到吧,在你的威壓之下,還有這么多人要你死?赤妠族的血只能踐踏別人,不許別人踐踏!你和那個叛徒,一起赴黃泉吧!” 赤云無力閉上了眼睛,押對了就贏了,錯了就是死,如今大概就是死了。 “你看看你后面吧,赤妠王,不,不應(yīng)該叫你王,應(yīng)該叫你什么呢?”青檀那手突然變得有力氣了,鉗制著眼前的人。 赤妠王勝券在握的眼神又閃出了幾分驚恐,他被一股力量扭著頭,只見那女身青檀就站在那赤妠族的背后,耳邊涼氣襲來:“殺!” 傀儡面無表情,手中握著劍,肆意砍著撲來的赤妠族人,那血噴像了如凝脂的臉,卻激不起傀儡的任何表情。 “什么時候?那傀儡不是一點靈力也沒有?” “騙你的啊。你怎么,怎么?”青檀思酌了一下用詞,“這么蠢呢?” 原來那傀儡到處游蕩就是為了迷惑他們,讓他們掉以輕心,這局怕是百年以前就布下來的,那百年的傀儡局,就是為了承這一局,赤妠王不驚頭皮發(fā)麻。 “要是你剛剛依照原來說的走了,我也就放過你了。不過也多虧了你啊,你想想要不是你,我哪知道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叛徒這么多呢?”青檀那笑猶如從地獄中傳來,伴隨著殺戮聲,讓人恐懼不已。 赤妠王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不論如何青檀的蛇丹還沒有入他自己的身體,他的靈力應(yīng)該還沒有這么強,他發(fā)號示令:“拿蛇丹!” 一時間那赤妠族人奔蛇丹而去,青檀嗤笑:“以卵擊石?” 傀儡掐指施咒,那墨黑的蛇丹在空中一轉(zhuǎn),消失在了青檀的體內(nèi),“哎,這個游戲不好玩了,太蠢了,簡直浪費我時間?!?/br> 青檀上下嘴唇一碰:“滅!” 四周燃了一團團青火,洞內(nèi)一片哀嚎,不輸百年以前的那場赤妠族的浩蕩,赤妠族的人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來,赤云的恐懼已經(jīng)壓制不住了,青檀怕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剛剛不過也是演戲而已,還如此逼真,那他? “看看,你把你們的人都害死了,嘖,這個王也不要當(dāng)了,給赤云好了?!?/br> 青檀將手里的手臂輕輕一擰,“咔哧”,斷了,赤妠王痛的大叫了一聲:“你讓殺了我好了!” “我也不想你活著,你剛剛沖過來的時候,把我jiejie的手藤都弄壞了?!鼻嗵吹哪樕喜粣偂?/br> 赤妠王才看到地上散著草藤,或許是方才沖過來,青檀脫了手,如今只能勉強看出形狀,還沒等他說話,那喉嚨被狠狠壓住了,根本呼吸不了:“你……” “噓?!鼻嗵从檬持笁鹤×俗约旱拇?,而后發(fā)出陰冷的聲音:“吵到了我?!?/br> “咔嚓” 清脆的頭骨分離的聲音,赤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么死了?而那赤妠王的蛇丹從他身體調(diào)出來,隨后軀體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雙足,踏著那赤妠王的蛇丹:“賞給你了,我說了事成之后,除了王位再給你點什么?!?/br> 赤云沒有控制住他抖動的身體,連牙齒也不自覺相互碰撞,急急連跪帶爬,重重磕在了地下:“少主,卑奴不敢,愿意永遠(yuǎn)匍匐在少主,不,王的腳下,服侍王!” “你是什么?” “卑奴是狗,是王的狗!” 青檀蹲下來:“抬頭?!?/br> 那人乖乖抬了頭,只聽見:“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了,順手的狗比較不想殺,畢竟養(yǎng)狗比較容易養(yǎng)出白眼狼,還好你今天也算選對了主人?!?/br> 那睥睨的神情,壓得赤云幾欲低頭,但他不敢:“王……” “少主給你當(dāng)著吧,這赤妠王的蛇丹就給你了,太臟了,我聞著惡心?!鼻嗵垂戳斯创?,明明是俊美無雙的臉,卻令人生寒。 “謝王!” 能當(dāng)少主也不錯,好歹命保下來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赤云仰著頭,時時刻刻判斷著這新王的心情,未來還是要小心謹(jǐn)慎。 不知那傀儡什么時候也出現(xiàn)在了王的身邊,青檀站起來,用指腹壓了壓她臉上的血:“jiejie不喜歡你沾血,擦干凈了再去見jiejie好不好?” 那語調(diào)柔情似水,不知道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海真讓人醉倒在他的聲音中,那眉那眼史無前例的柔和,而后又一轉(zhuǎn):“不對,jiejie喜歡男子,你沒有必要再出現(xiàn)了?!?/br> 那傀儡隨著青檀的蹙眉消失無蹤,洞外依舊是暗淡的天空,遮住了天上的烈陽,林間有一青衣男子,赤著雙足,走在山中,隱隱中有一團黑氣,掛在了他的發(f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