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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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間,她朦朧地憶起自己小時候曾經(jīng)很多次幻想過世界末日,災(zāi)難將人間重新洗牌,人生既定的軌道戛然而止,壁壘階層全部坍塌,那么她終于可以有勇氣去跟沈延北說,喂,我喜歡你呀 嗯?沈延北被她搖醒,也沒惱,只是把顫抖小女人抱在懷里哄著,又做噩夢了? 譚佳兮似夢非醒,忽然就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委屈地絮絮低語:沈延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沈延北愣了一下,笑起來:嗯,我知道。其實他之前心里有點梗著,這會兒被她一抱又什么不愉快都煙消云散了,隨著她每聲甜膩如拉絲蜜糖的呼喊,心里酸酸澀澀地漫開美妙的滋味兒。 你小時候喜歡過什么人嗎?譚佳兮枕著他的肩膀問,被你喜歡著的女孩子,是什么樣的呢? 沈延北斟酌著不語。 其實他小時候?qū)δ信闆]什么興趣。從小爺爺教他的便是爭強好勝,教育他沈家的孫子要有他當(dāng)年打天下的氣魄,要聰明,要剛猛,而這與感情相悖,太聰明的人無法真正享受感情里奮不顧身的時刻,太剛猛的人亦不能體驗到細(xì)膩柔軟的勾纏。 要說他真的對什么人起過曖昧不明的心思,那就只有羅歆。羅大小姐是個天生的妖精,打小人人喜歡,她在他們?nèi)ψ永锞拖駛€拍賣行里價格被越抬越高的藝術(shù)品,不差錢的男人誰都想爭上一爭,倒未必真有多愛她。沈延北也不例外,人生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越難到手的東西越容易激起他的好勝心和征服欲,但若是真讓他費心費力去倒追女人,他這種大少爺脾氣又哪能受得了?于是便一直那么不清不楚地曖昧著。 你想起了誰?譚佳兮仰頭凝視著他的眼睛問道。 沈延北回神,勾唇?jīng)鰶鲆恍Γ耗惆?。我喜歡的女人,就是你這個樣子。 譚佳兮有那么一瞬間的暈眩,繼而哂笑出來:男人在床上真的什么話都敢說。 沈延北跟羅歆的關(guān)系一直還不錯,時不時慷慨解囊相助,偶爾一起吃吃飯打打桌球,倒也沒有更深一層的關(guān)系。 羅歆有個寶貝女兒,叫阮向暖,由于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任性程度比羅歆小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捉弄人的頭腦更是羅歆的加強版。 阮向暖也是個人精,知道沈延北這兒好玩的東西多,一口一個北北叔叔叫得比誰都親,再瞧瞧她那可愛又漂亮的粉嘟嘟的小臉,任誰都不忍心擱那兒晾著。 沈延北前一天剛想起羅歆,第二天就撞見了阮向暖。阮向暖每次見到沈延北,都像餓狼見到小白兔似的笑得jian詐,光瞧那架勢肯定又要再宰他一頓才罷休。 小祖宗,又要干什么???沈延北無奈地摸摸她的頭。 我喜歡的男孩子今天過生日!我想請他吃自助大餐!阮向暖乖巧地背著手說。 哦。沈延北松了口氣,心道這回還挺容易滿足的,這才留意到她身邊站著一個清瘦俊美的少年,眉目冷淡,眼神孤傲,竟生出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叔叔好。少年對上他探究的目光,眼角的清冷綻成寡淡的笑意,他禮貌地像個小大人似的伸出手,我叫沈忘,忘記的忘。 沈延北眉頭微揚,覺得有意思,便認(rèn)真地跟他握了握手:你好,沈忘。很特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