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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細作養(yǎng)成筆記(NP)在線閱讀 - 走水

走水

    

走水



    “真是為難了?!笔骅{欄而望,十余個持刀侍衛(wèi)從四面八方朝二人所在的閣樓涌來,把院落圍得水泄不通。

    嵐煙沒想到曹正光那么快就發(fā)作了,依他那膽小如鼠的性格,她甚至以為他要硬扛到監(jiān)察御史抵達。畢竟這個人是豫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這樣的貿(mào)然之舉很可能會引起朝廷的大動蕩。

    “只能硬拼出去了?!睄篃熡^察了一下侍衛(wèi)分布,往后院方向的兵力最為薄弱,如果從那邊逃走應該可以全身而退。她扭頭說道:“我們往后院方向跑吧?!?/br>
    “本王不喜歡手上沾血,更不喜歡抱頭鼠竄。”舒瑜直截了當?shù)鼐芙^了她。

    嵐煙啞然,這人說的什么瘋言瘋語,都這種危急關(guān)頭,還擺起王爺架子了。然而她很快就意識到,越是瘋話,放在此刻就越是理智之詞,眼底倏地一亮,連忙說道:“你是不是準備了什么后手?”

    舒瑜不直接回答她,命令道:“先把樓下這群人拖住?!?/br>
    “怎么拖?”嵐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樓下起碼有二三十人,個個都持著鐵刀,他莫不是在說笑。

    舒瑜揚唇,提點她一句:“這座閣樓是木制的?!?/br>
    嵐煙頓時明白他是要點火阻攔,但他們此刻身在二樓,火勢蔓延過來就不妙了,猶豫說道:“那我們也會被燒死的……”

    “不會出事的,點吧?!辈蝗菟邪敕滞享?,舒瑜拿出火折子遞到她手里,目光從容而淡定。

    轉(zhuǎn)眼間,侍衛(wèi)們已經(jīng)糾集在閣樓外面,手執(zhí)鐵刀,面露獰笑,幾個人已經(jīng)舉著刀踏入閣樓一層。

    正在這時,一本燃燒的文書從樓梯上滾落而下,噌地一聲點燃了木地板,逼退了領(lǐng)頭侍衛(wèi)的腳步。緊接著,幾張被點燃的文書一同丟了下來,再然后是棉被、枕頭……火舌肆意蔓延,很快覆蓋住一大片地面。

    眼看焰光開始吞噬木制家具,侍衛(wèi)們只得倉皇從閣樓撤走。剛邁出門沒幾步,閣樓一層的火勢猛然旺盛起來,熾熱火苗直沖天花板,燒得連四周的空氣都開始變形。

    樓下的腳步聲暫時沒有了,只有火苗舔舐木頭而發(fā)出的噼噼啪啪聲,幾縷濁煙順著地板縫鉆了上來。嵐煙順著樓梯又扔下一沓文書,小心翼翼道:“已經(jīng)可以了吧?”

    “接下來就是等了?!笔骅⑼馀劢庀落佋诘厣?,隨即席地靜坐。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嵐煙索性就跟著他一起盤腿坐下。一沾到地面她才發(fā)現(xiàn),地板上不知何時涂了一層薄薄的濕泥,足以抵擋樓下的火焰。

    再看到他脫了外袍,露出一層冰蠶絲織成的中衣,她瞇起眼,原來這人早就有準備了。

    “樓會不會燒塌了?”畢竟這是實實在在的火災,嵐煙不免擔憂地問。

    “梁柱上也涂了一層,時間夠了。”

    又是時間,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嵐煙反倒不慌了,好奇問道:“我們到底在等什么?”

    舒瑜挑眉,并不直接作答,轉(zhuǎn)而問她:“我原本應該被禁足在家,擅自出京已是抗旨不尊,而且還出現(xiàn)在汴州刺史府,你猜賢王那幫人要怎么說我?”

    “肯定會說你做賊心虛,過來銷毀證據(jù)。”嵐煙頓時了解他的用意,他是要給自己的行為正名化。

    “如果是曹正光綁我過來,現(xiàn)在還要滅我的口,那輿論就不一樣了?!笔骅ぽp描淡寫說道。

    這人怎么信口胡謅,曹正光既然都認下罪名,肯定不會在監(jiān)察御史面前說出這種話。嵐煙有點想笑,馬上又反應過來,驚訝說道:“這些侍衛(wèi)是你安排的?”

    不對。她很快否認自己的說法,這些人是貨真價實的河盜,肯定不會聽從舒瑜的命令。那他怎么知道曹正光一定會動手,而且還提前做好準備的?她思緒開始有些混亂了,干脆拉了他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準備用什么來換?”舒瑜本性又一次畢露。

    嵐煙無話可說,卻聽他很快自己接上話,含笑暗示道:“你身體陰冷,必能解熱。”

    她頓時會意,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舒瑜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到自己腿上,心滿意足地解釋說:“曹正光是個沒有主見的人,我突然出現(xiàn)在刺史府他猝不及防,所以勢必會暗中問他的上級該做什么?!?/br>
    “上級是指賢王?”

    “他接觸不到賢王?!笔骅u了搖頭,繼續(xù)闡述,“我讓李合蹲守在他房間,終于在昨日截到了對方的回信?!闭f罷,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展開,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忍”字。

    “這是讓他抵賴。那他為什么會突然發(fā)作?”嵐煙不解地問道。

    舒瑜從容地收起紙,低笑道:“我讓李合調(diào)換過了,他拿到的回信上寫的是‘誅’”。

    嵐煙震驚地望著他,還沒理清思緒,卻發(fā)現(xiàn)樓下安靜了許多,確切來說,是火焰躍動的聲音減弱了很多。

    舒瑜也意識到了這點,立刻起身向窗外望去。樓下那些侍衛(wèi)竟然在搬水救火!火勢遲遲沒有燒到二層,他們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而火勢已是比方才小了許多,只看得見滾滾濃煙從閣樓里升騰冒出,那群侍衛(wèi)又復蠢蠢欲動起來,紛紛扔下水桶,將手里的鐵刀揮舞生風。

    “恐怕還是要開戰(zhàn)?!笔骅つ旷久?。而嵐煙已是解開化蛇繞在手中,目光緊緊鎖在樓下的侍衛(wèi)身上。

    眼看這些侍衛(wèi)要沖進來,電光火石之間,最前面的一排侍衛(wèi)齊刷刷地轟然倒地,身下綻開血色成河。

    后面的侍衛(wèi)都被嚇到了,沒人敢再上前,轉(zhuǎn)而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舒瑜立刻將目光投向院外的一個方向,而嵐煙則是怔然看著那些尸體。

    這是劍氣。她絕對不會認錯,這個劍氣她無比熟悉,是開陽的劍氣!

    蘇青冥來了嗎?

    像是迎合她的想法一般,院門外驟然響起紛亂嘈吵的腳步聲,有很多人正朝這里趕來。舒瑜輕緩一口氣,釋然道:“終于來了。”

    嵐煙慌忙望向院門,然而出現(xiàn)在門里的人不是蘇青冥,卻是李合。緊接著,他身后涌出一隊士兵,以壓制之力將院里作鳥獸散的侍衛(wèi)悉數(shù)制服。

    舒瑜抱著嵐煙落到地面上,她一直在盯著那些尸體。身邊有很多人在說話,于她而言像是在吵鬧不休。幾位官員在士兵的簇擁下從院門走入,她連忙抬頭掃視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熟悉的身影。

    蘇青冥,一定是他。嵐煙暗自握緊脖頸上的玉珠項鏈。你到底在想什么。既然當時已經(jīng)叫我死心,何必貿(mào)然出手相救。

    來的那些官員都是汴州叫得上號的人,從長史到六曹集體到齊,見到豫王激動得就差三叩九拜了。而在此之前,曹正光就不知不覺地被李合秘密處理,再偽裝成畏罪自裁的模樣,好扛下舒瑜捏好的罪名。

    豫王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拿命做了一場豪賭。他只身前往汴州,把曹正光嚇得措手不及。盡管調(diào)查出河盜案的證據(jù),但舒瑜無法自證清白。而且賢王勢必會知道他抗旨離京,一定會借此大作文章。

    所以舒瑜借此反將一軍,掉包了回信,假傳命令,讓曹正光發(fā)作對自己動手,再叫李合找汴州其他官員求救。不僅揪出了上家,還坐實了和汴州刺史的對立關(guān)系,成功撇清了自己。

    將刺史府的諸多事項安頓好之后,走在暮靄沉沉的院落之間,嵐煙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接下來你準備做什么?”舒瑜駐足,漫不經(jīng)心問道。

    既然蘇青冥已經(jīng)現(xiàn)身,那她不能再裝任務沒完成了。嵐煙思忖片刻,說道:“先要和上線匯報此案結(jié)果,再回京城?!?/br>
    舒瑜回過身,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聽他淡然說道:“那紙條上的字跡是昭國公的,我已經(jīng)傳信請他去東都一聚,好好審審他河盜一案。”

    東都。一想到君雁初也在東都,嵐煙有些心神不寧,低頭絞著自己的衣角。

    她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舒瑜正看著自己,唇邊泛出清淺笑意:“每次你陷入兩難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猶豫的表情。你想去東都,是嗎?”

    嵐煙被他說中心事,抿唇不語。

    “本王可以帶你一起去?!笔骅の⑽⑿Φ?,“至于怎么和你上線解釋,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會留到監(jiān)察御史來的那天,若是想好了,就來找本王吧?!?/br>
    二人的分別簡單而倉促,看著舒瑜被眾多官員簇擁離去,嵐煙的心緒紛亂無章。

    楚翔適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涼聲道:“蘇大人還請姑娘前往驛站匯報任務?!?/br>
    “好?!睄篃煕]有回頭,沉聲回答,“我正好也想見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