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架和一個人
一場架和一個人
因為曾經(jīng)如此喜歡,所以對于近況格外無法容忍。 姜夏彤抿緊嘴唇,心下打定主意做塊硬石頭,任憑敲打都不松口。 杜律師有點不太開心了,臉上熱切的笑容冷了下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迅速泛起冷淡與輕蔑,能把任何一個有自尊心的人刺得心里生疼。他翻開文件夾,開始針對合同找著漏洞。姜夏彤沒經(jīng)驗,這樣關(guān)乎利益的事居然只身前來,律師也沒帶一個,心里惴惴,又不知自己還能作何反應(yīng)。 但出奇的,那個方才與她握手互通姓名的女孩子卻打斷了杜律師充滿攻擊性和施加壓力的動作,轉(zhuǎn)而溫柔誠懇地問了一句:“能夠請問一下姜老師,為什么執(zhí)意不同意女主角的角色被改編嗎?” 她這樣鄭重,剛才杜律師姿態(tài)又如此之高,讓姜夏彤忍不住臉紅,覺得當著幾位商務(wù)人士的面,她的那些小心思是如此難登大雅之堂。更何況,正主還在旁邊…… 她看了眼車南,但最終那種類似于“護崽”一樣的情緒還是贏過了她的薄臉皮和瞻前顧后,咬咬牙吐出了自己的心聲:“……我認為,再更改女主角設(shè)定的話,拍攝周期會進一步加長,減少車南進行音樂創(chuàng)作的時間。” 想過是因為錢不到位,想過是因為不愿意創(chuàng)作受限,想過是為了原作粉絲考慮……但這?對面一行人俱是一愣。沒想過居然會收到如此“為他們著想”的答復(fù)。 察覺到他們的錯愕,姜夏彤忍不住加快語速:“我是Edge的老粉,從剛才的對話中,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我不敢自稱自己為這支樂隊投入最多,但說一句資歷最老,想必并不過分。我也知道粉絲不應(yīng)該像這樣干涉偶像……這種話也不該放到臺面上來說。但是,”她越說越流暢,越說越咄咄逼人,銳利視線轉(zhuǎn)向車南,恍惚間讓大男孩產(chǎn)生了一種正面對著嚴厲教導主任或是老媽的錯覺,“但是作為一名真的關(guān)心你們,也關(guān)心你們事業(yè)的粉絲,我真的想問一句,Edge近年來到底在做什么?” “能夠在電視上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你們,真的好出息,作為一路追逐著你們的粉絲也真的是很高興。但是,這一切應(yīng)該都是服務(wù)于你們的音樂!我喜歡上你們的契機就是你們的作品,如果音樂都做不好,要曝光量有什么用?!我寧愿永遠都不再在電視上看到你們,只要你們還可以好好創(chuàng)作……” 她十指交握抵在桌上,身體前傾,不自覺擺出個迫切姿態(tài):“這是我的改編,是打著我烙印的作品……但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希望的只是你能明白,最后在我們粉絲心目中,重要的只是你們的音樂?!?/br> 重要的只是音樂。 這些話,何嘗不是車南也曾在心里自省千萬遍的?就是從來沒想過會聽到它們從別人——甚至是粉絲的嘴里講出來。膿瘡揭了疤,血淋淋。 一場表演下來酣暢淋漓,到了該散場時刻還有不少人意猶未盡,竄到后臺處和車南他們打招呼。男孩子們挨個應(yīng)了,合照簽名來者不拒,又過了近一個小時才送走最后一位粉絲,全都累得癱倒在沙發(fā)靠椅上。 夏諍的興奮勁還沒下去,一邊歪躺著一邊壓抑不住地悶笑。笑著笑著又伸手捂住眼睛,聲音發(fā)抖,不知到底是在笑還是哭:“所以……就是這樣了?” 大家知道他在問什么,整間休息室,沒一個人做聲。 車南擺弄著手掌,方才腎上腺素激增倒不覺得,現(xiàn)在平復(fù)下來,只覺得手掌一陣陣的抽痛,眼前發(fā)蒙,整顆腦袋都好似整被誰攥在手里揉。 “問你話呢?!?/br> 車南還是沒出聲,只有旁邊姚煊暗含警告地斥了聲:“夏諍!” “你沒聽到嗎?我他媽問你話呢!”脾氣暴烈的少年卻不聽他的勸,一下子從沙發(fā)上沖起來將車南掀翻在地。 旁邊姚煊又慌忙來攔,他卻發(fā)了瘋似的不顧被扯變形的衣服提著拳頭就往車南身上招呼,眼淚鼻涕嘩啦啦,可惡又可憐:“你他媽吱聲??!崔易怎么跟你說的?!他真的就這么走了?跟我們招呼都不打一個?” “你要怎么樣?你多問幾遍答案就他媽能改了?!”大抵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更何況車南也不是什么脾氣好的主。一腔憤懣失落得不到發(fā)泄,累了半天居然還被當成沙包,當即就推開姚煊和他扭打在一起,一個兩個三個都來質(zhì)問他,那他呢?他能把這些火發(fā)到誰頭上去? 一打起架就停不下來,也不顧忌傷手了,眼淚糊了一眼眶,分得清楚誰是誰才是有鬼。摔摔打打,逮著一個人往死里錘,十八般武藝上齊,招呼上吃奶的力氣,拉架的姚煊和看戲的喻時飛再次被波及,打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以何原因,只知道稍得一絲空隙就發(fā)了瘋似的揮拳頭瞪眼睛,下作點的牙都使上,邊揍人邊挨揍一邊還忙著哭,飛濺到臉上的都不知道是鮮血還是眼淚。 薛助理剛把門開了個口子下巴上就被招呼了一老拳,背后還站著陸源這尊大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覺得從人家鏡片后透出來的眼神里盛著nongnong的威脅和鄙視。 他不得已掛著寬面條淚轉(zhuǎn)過頭,為頂頭上司當一回大無畏rou盾,清了清嗓子往門內(nèi)喊:“車先生、車先生——” 沒人理他,姚煊不知道被誰下了黑手,慘嚎一聲誰他媽踹我蛋,一肘子往后擊去,險些把喻時飛砸個倒仰。 如芒在背感覺更加強烈,薛助理心說豁出去了,深呼吸一下氣沉丹田暴喝一聲車南,不僅把面前四個小子鎮(zhèn)住,還引來對面街大媽一句幾點鐘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四個人這才停下來真正打量起這一前一后兩個人。 前面一個車南也認識,小半月前正是這個人在散場后遞給他一張名片,問他想不想正經(jīng)出道做歌手,還說若他有興趣,今天可以帶個大人物來看他們表演。 他的眼神往后移,投在后面的高個男人身上。一張生面孔,看上去不比他們大很多,西裝革履居然還像電視里人一般提著個公文包,一雙狐貍眼藏在鏡片后面,黑夜里被窗外路燈一照,反出一片冷光。 不會錯。車南在心里說,這八成就是薛助理講的大人物了。 *** 作者的話: 今天晚了 不好意思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