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人情

    他眸中的濃墨深邃如夜，閃動的眸光是點綴其上的璀璨星辰。她只是仰頭看向他，就被吸入眸光之中。

    “不要哭，不要難過，我一定會帶你回家。”他的手緩緩地落到她的臉側(cè)，帶著繾綣的溫柔，蹭過她的面頰。

    “疼嗎？”謝昭華握住他的手，摩挲著他手心的繭子。

    “不疼?？匆娔阈褋?，就一點都不疼了?！彼旖敲銖姵冻鲆粋€弧度。

    “你這么騙我，我更難過了。怎么可能不疼呢？”謝昭華撿起匕首，割下了自己一截衣袖，緊緊地綁住他的傷口。

    天已大亮，飛散的黃沙飄飄揚揚。風似乎逐漸小了。

    “真的不疼?！备嫡扛觳泊钌纤魇莸募绨?，站直了身子。

    “是嗎？”綁在腿間的布條已經(jīng)被污血浸透，她看得眼睛都發(fā)疼，他怎么可能不疼呢？

    “真的?！备嫡渴軅哪_一瘸，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兩人滾作一團。

    “還說不疼，連站都站不穩(wěn)?！彼煅实馈?/br>
    “阿華，”他忽然拽住了她的兩只柔荑，“我怕走出去就沒機會和你說了。”

    謝昭華心底咯噔了一下：“別說喪氣話了！”

    “阿華！”他的目光如炬，含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謝昭華撇過臉，心跳得厲害。求求你，別說，千萬別說……她向上天祈求。

    “阿華，跟我在一起吧?！彼€是說出了令她害怕的話語。仿若兜頭一盆冷水淋下，她驀地瞪大了眼睛。

    “為什么要問……”她心底更不好受了。雙手從他的手里抽出，捂住自己的臉。

    “因為我再也忍不下了。沒有你的日子，就如鷹隼失去了天空，灰狼失去了草原。只有你才能讓我翱翔，讓我奔馳?！彼L臂一撈，將她摟在懷里。

    “阿華，我的命已經(jīng)給你了，你的身體里有我的血rou。我一生別無他求，只求你應(yīng)我一次?！?/br>
    她的肩膀都在抖。這世上都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了什么。傅湛給了她生命，她就要去還。

    “一日。出去之后，給我一日的時光。然后，我就答應(yīng)你?！彼男脑俅蝿⊥础＿@回好似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之物。那股疼痛沿著經(jīng)脈向上，扼住了她的呼吸。

    “好?！彼难劢俏⑶缫惠嗮┰?，笑意清淺。長出青茬的下巴在她額間蹭了幾下。

    “阿華，你看，沙塵暴停了?！彼赶蜻h處。

    她極目遠眺，原先厚重得不見天日的沙幕只剩下空中幾縷沙繩。裹著寒氣的涼風吹過，細細密密的沙子掃過臉頰，不再把臉拍得噼里啪啦作響了。

    “我對你說的話，永遠都會兌現(xiàn)。走，我?guī)慊丶摇！彼o拽住她的手，慢慢悠悠地領(lǐng)著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