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日心魘

    第四章

    何犰雋那日慌忙離開后回到三途川，便被往日心魘所困，劊子手的大刀日日懸在他頭上，午時三刻準(zhǔn)時落下。

    他看見自己的頭顱被砍下，掉在地上滾動幾圈，嘴巴微張，血污從嘴角流出，眼睛大睜著，里面充滿對死亡的恐懼，停下來，直勾勾的看著他，旁邊，還有阿娘阿爹的，弟弟meimei的，很多人的頭，都在看著他，一樣的表情，在質(zhì)問他，

    “雋兒，為何？為何，要拜他為師！”

    “哥哥，為什么要連累我們，你是不是討厭弟弟meimei才這么做的？”

    凄厲的叫聲纏繞著何犰雋，嚴(yán)絲合縫，縱然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這次也要他魂飛魄散。

    他痛苦的抱頭，這樣的剜心之痛就是已經(jīng)修煉幾百年也難以承受。

    何犰雋本是天之驕子，卻一意孤行，仰慕天下讀書人的典范方孝孺，執(zhí)意投入其門下，最終自斷慧根，慘遭橫死，還牽連滿門無辜。

    這是他死后飄蕩人間時所聽到，評書先生簡短的概括了他的一身，然后裝模作樣的嘆息兩句。而后又講他生平如何，為人如何固執(zhí)愚笨，早年入得龍虎山天師門下也不得長進(jìn)等等。

    眾人皆笑，何犰雋也忍不住鼓掌，說的可謂真實，他站在聽書人的最前排，仿佛這書里說的不是他，聽罷，也腳步輕盈的隱匿鬧市。

    沒有人知道他來過，執(zhí)念深重的他游走在活人和死人的世界之間，不能投胎轉(zhuǎn)世。

    他苦笑，悲嘁不已，只有一只黑貓在屋檐上，沖他喵喵叫。

    幾百年來，何犰雋并非第一次受到心魘反噬，只是第一次如此嚴(yán)重，可能以鬼身靈體修仙終究是歪門邪道，越是靠近越是兇險。

    他沉沉浮浮在過往的現(xiàn)實與虛幻之中，難以自拔。他想，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路過的亡靈看他如睡著一般，，時而表情痛苦，時而舒展笑顏，想來這個夢是半喜半憂。

    何犰雋放棄了，如此茍延殘喘幾百年，也無法證道，何不讓三途川的水溶噬他的靈魂，如此還能免去來世再過奈何橋時憶起那日的凄慘，消散于無邊黑暗中。

    就在他任由自己墜落深淵時，一個聲音在呼喚他，沒有叫他的名字，但那聲音就是透過人間界和冥界的強力結(jié)界傳到正在被心魘迷失心智的他耳中，

    “救我。”

    何犰雋猛然睜開眼，靠著這呼喊九死一生，逐漸恢復(fù)清明。

    這聲音是她？是她！

    秦雙不知道誰能救她，但心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遲遲沒來的色鬼，她信任他，想他救她。

    殊不知，這種無理由的信任，無意間救了自己，也救了他。

    ——

    女主，是男主進(jìn)化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