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父子

    虞瑾晨跑后回到后院，看到魏青山倚靠在黑色吉普車的發(fā)動機(jī)蓋上，吞云吐霧著。見到她進(jìn)來，他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彈了彈燃盡的那節(jié)煙蒂，同時喊住她。

    “魏先生，找我有事兒？”她頓足。

    “嗯?！彼h首。

    “老五新招了個伙計進(jìn)來，在前廳工作，下周才會正式上班。以后，就要麻煩你多一點(diǎn)兒幫忙管教一下魏景湛了，他服你！”

    “哦？”她皺了皺眉，心想：不會就是為了昨晚在飯桌上那一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吧？

    “我不常在西安，有時候，真拿他沒辦法！”他的語氣聽上去，頗有些無奈。

    “就因?yàn)闆]有讓他玩碰碰車？”虞瑾輕笑出聲，“你是不是事先就答應(yīng)過他啊？”

    他不語，算是默認(rèn)。

    “其實(shí)胖球這孩子比大人想象中的要聰明得多！他凡事都拎得清，一般也不會無理取鬧；當(dāng)然，他也比大部分的同齡孩子要敏感。畢竟…父母都不在他的身邊。你知道，孩子是最需要陪伴的！”最后兩句話，她說得有些小心謹(jǐn)慎。

    他恍然大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行！等他散學(xué)典禮結(jié)束后回來，我再跟他好好聊一聊?！?/br>
    為人父，魏青山也是頭一回，缺乏經(jīng)驗(yàn)也是情有可原！加上要忙的事兒太多，忽略了兒子似乎就有些在所難免了。旁觀者三言兩語的話兒，竟讓他醍醐灌頂！

    放學(xué)后。

    “虞jiejie～”沉默了一路的胖球飛奔而來。

    “我的數(shù)學(xué)考了100分，英語也是100，語文97分?！?/br>
    “哇～進(jìn)步很大喔！”虞瑾彎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繼而又說：“不過呢，一次考的好并不代表以后每次都考的好，你可不要驕傲喔！”

    “嗯，我記住了！你說過要盡力而為，還要用平常心對待。”

    “胖球真棒！那你有沒有和爸爸分享喜悅??？”留意到門口隨他而來的男人，她問了一句。

    小家伙搖了搖頭。

    “要不…咱就大方一點(diǎn)兒…給他一次機(jī)會行嗎？他好像也有很多話兒想和你說呢！”

    魏景湛把書包放到一邊，走上兩個臺階坐在木樓梯上，魏青山則彎腰蹲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和他的視線平視著。

    “昨晚的事兒，對不起！老爸不應(yīng)該言而無信，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父子倆如此心平氣和的交流本就少，老子向兒子道歉這事兒更是頭一回，“對不起”三個字一飄進(jìn)耳朵，倔強(qiáng)的小男孩早就沒有了脾氣，再說了，他也不是真的在生氣，只是有些拉不下臉面而已。

    “嗯?！彼c(diǎn)了點(diǎn)頭，“我不怪你。”

    “那你看看，什么時候可以賞個臉，咱爺倆出去好好地玩兒一天？”

    “你不忙嗎？”他小聲地問。

    “這兩天都有時間?！?/br>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坐在院里石凳上擇著菜的虞瑾就聽到了胖球的歡呼聲。

    “謝謝老爸！”魏青山還沒直起身，魏景湛就像幼兒時那樣，跳到了他的身上。好在，廉頗未老，腰桿硬朗！

    翌日一早吃完早餐后，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就去了未央湖。

    因?yàn)榍耙惶焓巧W(xué)禮，不少家長都趁著周末帶著孩子外出放松，雖然是夏季，各區(qū)的主要活動場所依然人頭攢動。

    魏氏父子先是去了西區(qū)的游樂設(shè)備區(qū)，玩了胖球心心念念的碰碰車，還有太空船，輾轉(zhuǎn)去往中區(qū)玩水上滑梯時，迎面巧遇了兩三個結(jié)伴出行的同班同學(xué)家庭，大家客氣地打了招呼。

    “魏景湛，你爸爸好帥啊！”小個子李一夫率先開口說。

    “他的mama也很漂亮啊！上次來過我們學(xué)校的?！痹鴥蓷l小辮子的楊貝貝接過話茬。

    “對對對！我記得?！绷硪粋€高高壯壯的小男孩也加入了討論。

    胖球耷拉著腦袋，在他身后用雙手搭著他肩膀的男人，嘴角的笑意陽光又俊朗。

    “那就難怪你們的同學(xué)長得這么俊啦！”其中一位身材中等、身形微胖的爸爸樂呵呵地說。

    魏家小子的小名雖為“胖球”，可他長得卻絲毫談不上胖，皮膚不黑不白，一雙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個子在同齡人中也算偏高。

    “謝謝同學(xué)們的不吝夸獎?！蔽呵嗌叫ρ?，“我們現(xiàn)在要去水上樂園了，不如等開學(xué)后，你們再一起玩兒，行嗎？”

    “好??！那叔叔再見，魏景湛再見?！?/br>
    “再見！”

    一行人離開后，爺兒倆挪到一邊，老魏彎腰，盯著小魏的眼睛。

    “虞瑾去過你們學(xué)校？”

    “你怎么知道是虞jiejie？”

    “不是她，難不成還是佟老師嗎？”他笑。

    “說吧！是什么原因？”

    “他們說我沒有mama，老爸也不要我了！上次家長會是五叔去的。”

    “打架了？”

    “嗯?！迸智蛱拐\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老師就要求請家長？你不敢和你五叔講，更不敢和我說。對嗎？”

    “是?！?/br>
    “魏景湛，打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對方如果不動手，那你就不要當(dāng)?shù)谝粋€動手的人。關(guān)于你媽…我很抱歉！你騙同學(xué)們說，虞瑾是你mama，她知道嗎？”

    “肯定不能讓虞jiejie知道??！老爸，你該不會要去告狀吧？”胖球瞪大眼睛，有些擔(dān)憂地問。

    魏青山啞然失笑，“那就別讓她知道了！不過下一次，學(xué)校里再有什么事兒，你得第一時間告訴我，聽到?jīng)]？”

    那一天，是魏景湛人生當(dāng)中的前9年來，過得最快活、最難忘的一天！

    他們在水上樂園玩到近中午1點(diǎn)才去餐飲區(qū)大快朵頤。回到“驛站”后，魏青山拉開后座車門，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中的兒子，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梯。

    晚上10點(diǎn)，前廳吧臺。

    “美女，一杯馬提尼，兩杯曼哈頓?！眮砣耸莻€看起來不足20歲的女孩，大學(xué)生模樣。

    “請稍等。”虞瑾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成年了嗎？”

    “嗯，上個月剛滿18?！彼哪樕涎笠缰冋娴男Α?/br>
    調(diào)酒期間，她就在吧臺等待，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著。

    “兩百塊，謝謝。”

    “給你，還有，這一杯是請你喝的，祝你愉快！”女孩說完就用雙手分別握住盛有馬提尼和曼哈頓的杯腳，往右前方的散臺走去。

    “Manhattan？”魏青山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虞瑾的視線，也擋住了和方才那個女孩說話的鴨舌帽男人的側(cè)臉。

    “酒品不好的人可不適合這款雞尾酒！”說著，他抬手，用修長的食指和拇指夾住杯腳，輕輕地轉(zhuǎn)動著酒杯。

    “沒毒！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請的?！彼粗膭幼?，不禁失笑。

    他依然不動聲色，她順勢伸手，“給我吧！今天是正常濃度?！?/br>
    手還沒碰到杯子，魏青山就喝了一大口，剛好一半。

    “嗯，還行，不難喝。”

    他瞥她一眼，又說：“這兒沒啥事了，你回房休息吧！胖球今天很開心，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