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脾氣

    言寂發(fā)現(xiàn)，小家伙最近被寵出一點(diǎn)小脾氣了。

    在她屢教不改往他衣服里面鉆之后，他迫不得已，祭出了教育小孩的絕招——打屁股。

    她被帶回來之后每天吃的又豐盛又營養(yǎng)，小屁敦上都長了軟軟彈彈的rou，他打的時候根本沒用力，也就是她屁股上的rou彈性十足，所以聽著才響。

    以至于小家伙以為他是在跟她鬧著玩，還歡樂地晃著小腿，笑得可開心了。

    言寂沒辦法，第三下下手重了點(diǎn)，清脆的“啪”一聲，她屁股上的rou都白了一下，飛快轉(zhuǎn)紅。

    小家伙疼得愣住，扭頭看他的表情又委屈又不可置信，言寂舉在空中的第四下在她微紅的眼眶下愣是沒能下下去手。

    然后小家伙就生氣了，鼓著腮幫子從他腿上爬下去，一溜煙就跑了。

    往常她也就偶爾自己去院子里撲騰一會兒，大多數(shù)時間都更情愿窩在他懷里，他看書她就懶洋洋地睡覺，睡醒了就拱他的手叫他陪自己玩，可那天她是真的犯了小脾氣，愣是跑出去一整天，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出了院子，甚至還溜進(jìn)了鬼族圣山的原始叢林之中。

    她身上有言寂的氣味，生活在林子里的動物和妖獸也不敢拿她如何，可大概也是在林子里亂竄迷了路，最后還是被在山里清修的凜碰巧遇到給拎過來的。

    小家伙回來的時候沾了樹林間的夕霧，渾身都濕噠噠的，被凜拎著裙子給提回來，看著就像是被裝在一個大口袋里，可憐慘了，偏偏眼睛又亮的很，言寂就算沒喝她的血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和愉悅。

    “自己的寵物自己遛?！?/br>
    凜板著臉丟下這么一句，把小家伙交到他手里扭頭就走了，小家伙被他抱在懷里還一直盯著凜的背影看，喉嚨發(fā)出可憐兮兮的“嗚嗚”聲……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崽。

    言寂：……

    好像有點(diǎn)酸是怎么回事？

    “出去玩一天就要跟別人跑了？”言寂揉了一把她的頭發(fā)，笑得又氣又無奈。

    小家伙濕漉漉的大眼睛抬眼看他，眼里滿是懵懂和無知，見他笑，還習(xí)慣性地伸出小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親昵地在他頸窩蹭了蹭。

    言寂：算了算了。

    言寂本以為小崽子忘性都大，這件事情就這么翻篇了，可給她洗完澡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躺在床榻上，她下意識就要往他的衣服里面鉆。

    言寂本來想著，比起小孩子離家出走，鉆衣服就鉆衣服吧，反正也不是沒鉆過。

    結(jié)果小家伙往他懷里伸的小腳丫子在半途中突然頓住，他一愣，見小家伙本來就嬰兒肥rou嘟嘟的臉又鼓起來，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愣是把都已經(jīng)塞進(jìn)他衣服里面踩在他胸膛上的腳丫子又收了回去，轉(zhuǎn)了個身躺著，就留一個小屁股對著他。

    ……

    合著這還能突然想起來又接著生氣的？

    言寂輕嘆了口氣，坐起來，把小家伙抱回懷里。

    “是不是還痛？”言寂用了靈力，輕柔地幫她揉了揉白天被自己打重了的屁股敦，洗澡的時候他看到了，他沒控制好力氣，之前紅色的印子現(xiàn)在都變成了紫色，恐怕小家伙白天那一下是真的疼到了。

    言寂也不知道，小姑娘原來是這么嬌氣的。

    小家伙小臉還是氣鼓鼓的，言寂沒辦法，抬起她的小爪子，牙尖輕輕咬破她的指尖，血珠滾落在他的舌尖，熟悉的清新甜味綻放在他的味蕾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他此前一千多年都不曾感受到過的，酸脹又溫暖的情緒，還有一丟丟小貓一樣張牙舞爪的生氣，都顯得可愛得緊。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小家伙格外喜歡他吸食她的血，回來之后他吃的少了，她有時還會不高興地把手往他的嘴里塞。

    一點(diǎn)自己在變成食物的自覺都沒有。

    果然，他喝過她的血液之后她情緒中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生氣都如煙消云散，眉眼舒展，笑容明媚得像是正午的太陽，整顆心都如同飄在暖陽下軟綿綿的云，還主動湊過來舔了舔他的下巴，然后一如往常地鉆進(jìn)他的衣服里，閉上眼睛就開睡。

    小崽子確實(shí)不記仇又好哄。

    言寂失笑。

    皎月當(dāng)空，夜幕像是尚未被涂抹的黑色畫布，無星子也無云，夜風(fēng)沉寂，瑩白的月光如輕紗般軟軟落在地面上，沒有一點(diǎn)波紋。

    正是安靜平和，適于酣睡的夜晚。

    而圣山之下，宅院的另一邊，還有人尚無法入睡。

    在察覺到懷里的姑娘雖然老老實(shí)實(shí)一動不動地躺著，然而過了這許久呼吸也沒能平復(fù)之后，言歡無奈地嘆了口氣，繼而，室內(nèi)的燭光倏爾亮起，也照亮了安臥于他懷中的凜的面龐，昏暗柔和的燈光之下，凜清醒的眼睛明亮如炬。

    “怎么了凜凜？怎么睡不著？”言歡低頭吻了吻凜的額頭，聲音有些慵懶。

    “我今天在林子里遇到了言寂那只血魅。”凜盯著言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說。

    “嗯，小寵物怎么了？”言歡的神情絲毫不變，連聲音都依舊懶懶的，包含困意。

    凜也不說話，只一錯不錯地和他對視。她在專注地聽，可是言歡的腦子平靜得仿佛一湖死水，提起那只血魅，也像是石頭扔進(jìn)湖里就直接沉沒了，沒有半點(diǎn)水花。

    真的討厭。

    她從沒見過誰像言歡這樣控制自己控制得爐火純青的。

    她有點(diǎn)煩了，懶得再跟他博弈，直接淡淡道：“那只血魅是透明的，在她身上我一點(diǎn)雜質(zhì)都感受不到?！?/br>
    “可能因?yàn)槭莻€小孩子吧，聽哥哥說她還是跟著狗族長大的，心智未開罷了。”言歡還是不甚在意，笑著又要親她，被凜皺著眉頭躲開。

    “你相信這世上有純善嗎？”

    言歡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點(diǎn)：“你是說？”

    “我雖然無法讀獸族的心，可就算是羅養(yǎng)在他院子里的那群狗，我也能感受到它們神念中的雜質(zhì)，無論說是七情六欲也好，還是說是貪嗔癡也好，雖然為人所不齒，但卻存在于每一個靈魂之中。”

    每一個個體都有自己的私欲，就算是羅那群狗崽子都會吃醋爭寵。她曾今也見識過那些世家大族里豢養(yǎng)起來的血魅，就算她們思維混沌靈智未開，也絕對不是鬼王那只小寵物那樣，透明，澄澈，沒有一點(diǎn)顏色。

    之前她只潦草見過那只血魅兩面，在發(fā)現(xiàn)她思維混沌之后就沒有深究，直到今天意外與她在林間獨(dú)處，才察覺到蹊蹺之處。

    凜眼前不自覺浮現(xiàn)出叢林之中那只血魅澄澈如清泉一般的眼睛，愣了愣神，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表情也嚴(yán)肅起來。

    “你知道，這種情況，要不就是她先天魂魄殘缺，要不……”

    后半句被言歡沉聲接過：“要不，她就是一具傀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