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英雄救美的往事（已修）

    段擇打量著她，“很遺憾讓你失去了賴以生存的男人。”

    “但你并不后悔，對嗎？”

    “他該死?！?/br>
    肖晴已經(jīng)坐上他的床沿，癡癡地看著他，“也對，這才是你?！?/br>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那種兵荒馬亂的地方，沒了男人，又有個心狠的主母，我一個弱女子除了逃回老家還能去哪兒?還好我沒忘小時候的手藝，又恰巧這王府里招面點師傅，我總算是被老天眷顧了一回?！?/br>
    段擇瞇了瞇眼，“也許表面故事確實是這樣吧，但你既然特意找過來，想必還有內(nèi)情說與我聽？”他可不信什么巧合。

    女人幽怨地瞪他一眼，“段公子越發(fā)冷酷了，哪里還能看出曾經(jīng)對小女子拔刀相助的青澀少年郎的影子？”

    “我早說過，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你也不是十年前的柔弱少女?！?/br>
    肖晴臉色一僵，作勢向男人軟軟地撲過去:“討厭，說人家老??？”

    段擇一手扶住她，自己干脆利落地下床站到一旁，“晴晴，你是知道的，我才是做戲的行家，你確定要繼續(xù)演下去？”

    肖晴百無聊賴地倚在床上撥弄著他掛在床頭的衣衫，“唉，自從你有了新歡，對我是越瞧越生厭了。好吧，我不賣關(guān)子了，今夜我來找你，只為傳一句話。”

    “什么？”

    “有人讓我問，段將軍之前在西北欠下的人情，還作不作數(shù)？”

    段擇猛地轉(zhuǎn)身看著她。

    肖晴輕笑幾聲站起身來，“您不用問我他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個負責傳信的?！?/br>
    “那我倒要問問你是誰?！倍螕癫挥傻弥匦麓蛄棵媲暗呐?，她是他十年前在臨鳳縣救下的孤女，后來跟了陶綱做外室，是亂世中眾多可憐女子中的一個，不是嗎？

    肖晴突然又露出了那種曖昧勾人的笑，她一邊盯著段擇一邊慢慢扯下自己肩頭的布料，“我是誰，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br>
    廚娘的粗布衣褪去，露出女子滑嫩如脂的大片肌膚，段擇皺著眉湊近了些，才看清肖晴左胸口的圖騰很像是一朵花。

    “什么意思？”

    “你湊近了我就告訴你~”女人伸出雙臂欲環(huán)住他的脖子，段擇揮開她走到另一邊。

    唉，他還是這么難得手啊，在西北的時候是，現(xiàn)在還是。肖晴有些郁悶地整理好衣服，“好吧，意思就是，我在為別人做事，過來傳話給你是我的任務(wù)之一。很驚訝嗎？我這樣蒲草一樣的賤命竟然也有別樣的身份？”

    “……他想讓我怎么還他的人情？”得想辦法查清楚那個圖騰，也許要求助師父他們了。

    **

    第二天樊蘺看到來送飯的廚娘是肖晴時自然很是驚訝，不過對方只隱約記得她曾經(jīng)也住在羅師傅的武館后院，無意與她多說。樊蘺想想也是，以前都是她天天關(guān)注人家在干什么有沒有讓丫鬟領(lǐng)男人回來，而對方應(yīng)該是沒太注意到她的，唔，這樣也好，省了她身份被撞破的麻煩。

    到了晚上樊蘺跟段擇提起這事，這一問才知道原來肖晴就是臨鳳縣人，而且段擇少年時期在那邊拜師時還仗義出手從人牙子手里救過她。

    樊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還有英雄救美之誼啊，難怪你當初選擇對她下手。”

    段擇立即委屈地瞪大了眼:“你哦什么？我那時候沒認出她，還有什么叫‘下手’啊，我冤枉，我只是給她送過幾次禮想讓她幫我約見陶綱，可沒把她怎么樣??！”

    “哎呦喂您可別嘴硬了，”樊蘺憋著笑橫他一眼，“我怎么記得有一回我看見了呢，那天要不是我通風報信你倆會不會被捉住??？”

    “你饒了我吧~那天真是意外，她、她！”段擇無奈嘆氣，“我跟她不是來往了一陣嘛，聊了幾次之后才認出對方，畢竟都過去十來年了，而且當初只知道對方的小名。她吧，可能是他鄉(xiāng)遇故交太激動了，又覺得陶綱對她不好，就，嗯，那天她就、過于熱情了……”肖晴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小女孩了，她時常會有些……讓人頭疼的舉動?！斑€得謝謝你呢，要不然被陶綱撞見我可冤死了?！?/br>
    “這么說是她主動，而你是被迫的？”樊蘺新奇地眨巴著眼，“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矜持的男子！”

    段擇干笑：“偶爾，偶爾我也矜持一下，雖然面對你的時候都很不矜持……”

    說什么呢。樊蘺頓時耳根子發(fā)熱，掩飾性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既然人家那么主動，可見這么多年了還一直掛念你啊，你就沒想過給個機會讓人以身相許什么的？”

    “她能在陶綱面前替我說好話就是報答了，我可沒別的想法！”

    “沒別的想法？你一開始也沒這么單純吧？當初你以為我就是她，不就跟我……咳，”樊蘺白他一眼，小聲嘀咕，“我看你當時想法很多、行動也挺麻利啊?！?/br>
    “那不是你先暗示我的嘛，你一直偷看我，該看不該看的你都打量清楚了吧？”還害羞地偷偷笑，但小眼神里的激動可藏不住，簡直是等著別人弄她！段擇在她羞惱的眼神中咽下了后半句話。“好好好，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想著只要肖夫人肯幫忙我什么都豁的出去——幸好那時候遇到的是你，嘿嘿，咱們就是有緣吶！后來我就發(fā)現(xiàn)肖晴是我當初救過的人，那我真是什么心思都沒了，就想著絕對不能在她面前不莊重，你知道，我也是要面子的?！?/br>
    樊蘺點頭，“這我相信，您雖然做過幾件‘臭名昭著’的大事，卻還是在意最后一層遮羞布的。”突然遇到見證過自己英雄歲月的人，哪怕如今的自己落魄不堪，也還是要擺出當初的偉岸姿態(tài)以保留最后一絲尊嚴的。

    “唉，沒認出她的時候，我竟然還、還跟她眉來眼去的，想想都丟死人了，哪有救命恩人是那德行的？”想到這一茬段擇就郁悶地想甩自己幾巴掌。

    樊蘺忍不住笑出了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都過去了、過去了啊。哎，說起來肖晴也吃過不少苦啊，挺不容易的。”

    “是吧。”段擇應(yīng)得漫不經(jīng)心。他記憶中那個挨打挨罵不掉淚、在破草屋里悉心照顧重病奶奶的小女孩，確實是堅強惹人憐的，只是，如今的肖晴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晴晴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跟了陶綱去西北，并不是像之前所說的輾轉(zhuǎn)風塵之中只能跟定贖身之人，而是因為上面的命令。】她加入了一群人，那群人指使著她改變身份、命運，她都心甘情愿。段擇很清楚，所謂的“上面”派她去西北、長期蟄伏在一名糧草官身邊，不可能沒有圖謀的，而現(xiàn)在他的一只腳也踏進了他們之中——當初他滿心只想著破除西虜國的“不死戰(zhàn)士”，對于那神秘人的所求并沒有多加思索，心想著這份人情就是再難還，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認了！只是沒想到，那人要求的會是那件事……

    【那人說了，你只要做這一件事。反正，你本來也想那么做的吧？】

    段擇煩躁地敲了敲腦袋，他沒有！他不是……

    【你把她哄來這里，不就是有那個打算嘛?！?/br>
    不是！不……

    【那人還說了，你如果下不定決心的話，就試著遠離她一陣子，然后你就不會再這么糾結(jié)啦。不信？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其實你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吧，這段時間你對她的感覺，若有似無，好像沒以前那么濃烈了？尤其是在你們隔了很長時間沒見面之后，再面對她，就像對著一個普通的相識而已吧?！?/br>
    也、也沒有到那種程度，他每天一回來見到她，坐下來跟她吃一頓飯、說幾句話，心里那種暖熱黏糊的感覺又會回來的！

    “你怎么了？頭不舒服嗎？”樊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這是怎么了，突然就把腦袋當門

    一樣敲！

    “沒……最近，陵飛那邊事情太多了，睡得不好，有些頭疼?！?/br>
    “那你注意休息??！”

    “嗯……我最近很忙，可能回來得很晚，所以，你不用刻意等我吃飯，困了就睡下，我可能，回來得晚了就、就沒法過來看你……”

    樊蘺愣了下，點頭:“哦，你好好休息最重要，我又沒什么事不用你cao心。”

    段擇避開她的視線，“那我回去了?！?/br>
    “哦?！?/br>
    怎么覺得哪里不對勁？樊蘺躺到床上以后又是直到半夜還沒睡著，仔細回想了下晚飯時段擇的表現(xiàn)，總感覺他不大對勁……呃，她是不是太習慣被他環(huán)繞呵護了，所以人家稍微不在她就不舒服。

    室內(nèi)突然掠過一陣輕風，樊蘺心頭一緊：有人！

    “小姐，是我?！?/br>
    “是……沈大哥！”樊蘺驚喜地坐起身來，“你怎么找到我的？”

    沈戒淺笑了下，“小姐之前寄信說要回來，我算了日子，半月之前便每天去翠峰鎮(zhèn)上等您，可是小姐一直沒出現(xiàn)，我就向街上的商戶打聽……”好在翠峰鎮(zhèn)不是繁華鎮(zhèn)子，每天進出的生面孔并不多，他問了幾天之后到底是打聽到了小姐的蹤跡，然后便一路找過來了。

    “沈大哥厲害，這都能找到我?！彼龥]覺得她跟段擇一路上留下了什么蹤跡啊，茫茫人海中，沈戒一個人想追蹤他們豈不是大海撈針？可沈戒偏偏就是個能做到這一點的奇人?！皩Σ黄鸢。屇銈儞牧耍h塵和孩子怎么樣?。俊彼卤换袅觑w等人發(fā)現(xiàn)什么，所以進了王府之后沒敢再給沈戒他們寫信。

    “很好?！?/br>
    提到飄塵和孩子，沈戒的表情沒什么太大變化，但樊蘺就是察覺到了他的喜悅，她也忍不住跟著高興，“有……六、七個月了吧？”

    “七個月零三天。”

    “啊，我跟飄塵都分開這么久了?！?/br>
    “我來接您回去?！?/br>
    樊蘺一怔，又急忙問：“你進來的時候沒人看見吧？”

    “沒有。白日里我已經(jīng)看到這靖南王就是當年的霍陵飛，小姐放心，他們都沒看到我?！?/br>
    樊蘺大松了一口氣，沈大哥就是機警！

    “只是……”沈戒不解地皺了皺眉，“小姐當日為何剛走到鎮(zhèn)子外，又跟著段將軍離開來了這里呢？”

    ***

    有沒有嗅到一絲絲變故將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