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站在焚尸處,宴宴思緒有些混亂,身上這條墨綠色的吊帶長裙滑膩的布料在肌膚上磨蹭。 觸感讓她越發(fā)的空落落的。 有種莫名的后怕。 別墅沒有女人。 所以衣服只能是男人換的,至于是誰,宴宴滿腦子都是殷離風度翩翩姿態(tài)。 她沉浸在悲傷中卻又無法忽略另一種當下處境帶來的不安。 情緒交織,宴宴麻著一張臉,苦澀意味十足。 江深電話打來的時候,宴宴已經撐不下去了。 聽到他有些沙啞的聲線,像是很疲倦一樣。 宴宴問他怎么了,江深回答的含糊,只是說家里出了點事。 吞吞吐吐許久,也沒個所以然。 “江深,奶奶死了。”宴宴沉默了許久說出口卻意外的平靜。 電話那頭應該是沒有潦倒,安靜了半晌,才微微的提及了一句。 “宴宴,你還好吧?” 宴宴鼻尖發(fā)酸,眼眶紅紅的,想哭也想要忍住。 嗓音扭扭捏捏的,像嚶嚀。 聽著有些難過。 “宴宴,不要難過,還有我在呢。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要永遠一起?!?/br> 江深安慰她。 宴宴發(fā)xiele一會,才好受了些。 點著頭用力的應和著。 卻多了些力量,站起來走到奶奶的骨灰盒錢,抹著眼淚從容了些。 殷離說別墅外圍有一片更大的玫瑰園,奶奶可以葬在那里。 宴宴拒絕了,她想要找時間回鄉(xiāng)下,把奶奶和爸爸mama放在一起。 以后她死了也要葬在那里。 宴宴想要離開殷離家,她算了一下時間還有46天。 莫名的松了口氣。 最近殷離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 他總是讓宴宴穿不同的衣服,吊帶長裙,襯衫,宴宴每天都不一樣。 唯一共性就是好看。 殷離和她相處得很好,宴宴也費盡心思的想要報答他一些東西。 做飯好吃一些,殷離說的話也記在心上。 江深打電話的頻率越來越少,很多時候宴宴打過去都是拒接。 那天宴宴又撥了個電話過去。 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接通的,宴宴問江深,對面沉默了一會。 “你是宴宴吧?”語氣有些熟稔。 像是兩人關系不錯一樣。 “我知道你是江深女朋友,你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江深最近沒有聯系你是因為家里出了點事,家里資金鏈斷了,面臨著一些危機,然后只能和我假裝在一起,和我家聯姻。拿到融資渡過危機。” 宴宴有些愣,沉默了許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我是個男的。” 對面接著說。 “我爸媽很愛我,所以他們愿意接受我的異端。同樣的也接受江深。” “我愛他,但是他喜歡你?!?/br> 那頭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有些壓抑的苦痛間雜其中。 宴宴感知到了那種煎熬和絕望,心都被揪成一團,沒由來的想要流淚。 “江深現在好嗎?” 宴宴問他。 “不好,他現在很痛苦,他的樂器蒙了灰,穿著大人的衣服每天公事公辦的樣子有些虛偽?!?/br> “你叫什么?” 宴宴又問。 “眺望?!?/br> “名字很好聽?!毖缪缧α耍瑴I水順著臉頰滑落。 “你有多愛他?” 宴宴壓著聲音,靠著一旁的墻,滑落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她滿臉是淚水,手指被牙齒咬出一圈圈紅痕,壓抑著不發(fā)出聲音。 “很愛,我離不開他,他是第一個跟我說我是有權利決定自己活法的人?!?/br> “但是你放心,這件事過去后我會離開他離的遠遠的,他想要瞞著你,我覺得這樣不好,應該讓你知道。起碼不能有出現誤會的可能?!?/br> 眺望接著說。 “你幫我和他說我想要見他一面好嗎?在泔水街的荷花池旁邊。明天下午三點,我等他,就一面?!?/br> 宴宴平靜的有些反常。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說了聲好。 第二天宴宴替殷離備好了所有東西,比以往更加周到。 他出門時的西裝是宴宴挑的,他藍色的領帶是宴宴系上去的。 殷離抬了抬眼鏡框,看著她笑的無比柔和。 宴宴自從來到這里就再也沒有走出去過,一是不知道怎么出去,二也是因為奶奶在這里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現在有了目的地,宴宴往外走。 別墅很大,連著外面建了一條通往大門的路。宴宴沒有去過更遠的地方,她身上穿著殷離讓她穿的吊帶裙,湖藍色。 剛剛穿上的時候,宴宴看著他難掩驚喜,有些不自在。 現在反倒顧不上什么。 她走了漫長的一段路,在接近那扇華麗又莊嚴的大門時被幾個黑衣保鏢攔了下來。 宴宴有些不解,她只是在這里工作又不是賣身給殷離,為什么連人身自由都要被限制。 莫名有些難堪,急紅了臉。 幾個彪形大漢堵著路,形成一道rou墻,宴宴爭不過他們。 給殷離打了個電話。 那頭是一陣忙音,沒有接通。 宴宴看著時間,有些慌張。 退回到別墅。 想起了后花園有個出口,人少。 宴宴墊著腳,提著裙擺,往后門走去。 多了兩條野狗,脖子上系著鐵鏈。聽見人聲就一個勁的往前沖。 宴宴被嚇得跌倒在地。 一陣后怕。 看著眼前的墻,不算高,勉強夠得著。 宴宴從庫房里拿了個梯子出來,擺在離兩只獵犬較遠的地方,怯生生的往上爬。 叫喊聲很快引來了其他保鏢,到這時,宴宴已經翻墻出去了。 只能給殷離打電話,此刻的他剛剛開完一個重要的會議,拿出手機看到來自宴宴的未接來電。 眉梢染著笑,想要回撥回去的時候,就收到了另外一通電話。 臉色越發(fā)陰沉,狂怒爆戾的情緒在迸發(fā)。 出了別墅宴宴才更加恐慌起來,這個地方被山環(huán)繞著。 她一無所知。 只能順著小道漫無目的的走。 沒有方向,卻難得的歪打正著,宴宴瞥見了一旁的路牌。 才知道這里是個郊區(qū)。 宴宴不懂殷離作為一個每天都要上班的人,把房子建在郊區(qū)圖什么。 她身上沒有錢,有些尷尬。 又不認識路。 只能挨著路牌走,一路上問東問西。 熱烈的太陽灼燒著皮膚,宴宴腳上是拖鞋,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摩擦著,腳底生疼。 連著幾個小時。 估摸著時間,宴宴有些頹唐。 可能江深已經走了。 眼前的加油站有些熟悉,宴宴擦了擦臉頰滑落的汗水,笑的有些開懷。 退了鞋往前跑。 腳底被地面的石頭咯得生硬刺痛,也沒有停下。 到了約定的地方,空無一人,荷花已經謝了。 宴宴心里失落,嘆了口氣。 “宴宴?!鄙砗笫煜さ穆曇魝鱽?。 她眼底又亮了起來。 轉過身去看他,一時間委屈的想要流淚。 宴宴硬生生的將情緒憋了回去。 只是看著他一個勁的笑,有些傻氣。 江深許久沒有見到她,將人抱在懷中,像是要揉進骨血。 宴宴由著他抱。 許久。 兩個人分開,宴宴沖他招了招手。 “江深,你低頭?!?/br> 她眼睛亮亮的。 藍色的吊帶裙襯得人又白又嬌,好看得不行。他知道她找了份工作,待遇不錯,很高興。 也希望自己的寶貝越過越好。 只是現在沒有能力,寄人籬下只能強撐。 江深一直覺得自己只是需要些時間。 他低下頭,宴宴光著的腳墊了起來。湊近了他的臉,吻了上去。 江深嘗到了她的味道。 甜美的像是幻覺。 宴宴蜻蜓點水般吻了他,江深回過神來見她已經淚流滿面。 一時間有些無措。 想要抱她。 宴宴搖搖頭,后退了幾步。 才看見她沒有穿鞋,腳上傷痕累累。 “江深,我不喜歡你了。我們以后不要見面了?!?/br> 一句話判了死刑。 江深措手不及想要上前抱住她。 宴宴卻跑了。 連她的裙擺江深都沒有碰到。 宴宴哭的淚流滿面,這幾天她掉光了所有的淚。 這句話是宴宴深思熟慮說出來的。 她身邊沒有愛,沒有依托,也就失去了勇氣。 她幫不了他。 宴宴跑回到和奶奶住的地方,還沒來得及進去。 被幾個黑衣人抓住了。 她回過頭,殷離那張寫滿憤怒和不可置信的臉映在眼中。 將成為她往后一生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