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燾10
崔燾 掌燈時,崔燾有召。 庾淥去了,卻是侍食。她是罪奴,本不允許接觸主人飲食。 崔燾卻道:“從前聽庾興夸口,他的小女兒善炙豬rou。炙些個與我嘗嘗?!?/br> 庾淥領(lǐng)命,檢點食材用具,倒齊備。豬腿rou極新鮮,未腌制。她取一柄利刃,鏇下紙薄的rou葉,碼在天青色的大瓷盤里。 豬rou賤,貴人所不食。 庾家清貧。秋冬寒陰的午后,庾淥與太一倦讀,常命仆人去市上買一條豬腿,在取暖的炭盆上炙來食。 庾淥極懷念那茅廬之內(nèi),霜雪清氣中升騰起的焦rou香,與少年溫柔的相伴。 當時只道是尋常。 崔燾著素色織錦睡袍,斜倚在隱囊上,新沐過的頭發(fā)未束起,用絲帶縛著。唇上與頷留著短須。幽微燭影下,他的眉目益顯深邃,像一頭華麗的虎。 庾淥與他獨處時,的確有伴虎的感覺。 一縷發(fā)絲散落,粘在她睫毛上。 崔燾恐她癢,抬手欲替她拂開。 庾淥一驚,利刃誤中手指,血滲出。 那一瞬間,崔燾瞥見她雙唇微張,令幾破口的驚呼化為無聲。隨即鎮(zhèn)定地擦干傷指,用絲帕裹好,換一張案,繼續(xù)鏇豬rou。 苦痛時,她慣常沉默以對,林下小獸一般謹慎。 崔燾不由得想起枕席間,無論多激烈的云雨,她亦總是無聲地承受,任他搓揉,貫穿,吮吸。仿佛他對她軀殼所做的一切,無法觸及她的靈魂一樣。 庾淥調(diào)好炭火,將rou葉鋪到銀絲網(wǎng)上,瞬熟,裹上灼過的茭白絲卷起,蘸了醬汁,送到崔燾口邊。 崔燾咬了一口,焦香,確是美味。咬剩的一半,命她自食。 庾淥猶豫了下,到底放在一旁。 崔燾色冷,揚手便是一耳光,力道不重,響聲卻格外清脆。 打人也可以熟能生巧。 庾淥猶記得他最開始掌摑她時,時常會打亂她的鬢發(fā),打腫她的臉頰,而今不落痕跡地一啪,既宣示了上位者的不快,又無損她為取悅他而存在的容顏,簡直優(yōu)雅。 崔燾抓住她,拽到懷中,以指揉弄她的唇瓣,陰險地笑,“你猜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