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夜晚(微h)
87.夜晚(微h)
“吃藥。” 韶芍漠然地掰過來男人的頭,把他扶了起來。她最后在書房里找到了醫(yī)療箱,還是個全新的,從未開封過。 血止住了,床單上有一小片猩紅,還有殘留的嘔吐物,難聞的味道攪著她。韶芍木然地看著韶北川,他躺在床上,臉上還有她留下來的掌紋。 “你下去,我換床單?!?/br> 韶北川紋絲不動,皺著眉,手掌不自覺地按在胃上。 韶芍扯了兩把被單,男人壓著,太沉了她拽不動。女人站直了身體看了韶北川兩眼,抬腿爬上了床,頭頂著他的后背,伸直了胳膊把男人推下床。 “咣當——”一聲悶響,韶北川先是摔下去了下半身,隨后上半身又漸漸滑了下去。他睜開了眼,看著韶芍目光晦澀不清。 韶芍迅速地換了新的床單,純白色,平整輕薄。她扭頭對上韶北川的視線,有幾秒沒說話。 “醒了就自己爬上來。”女人沉著眼皮,把臟了的被單扔進洗衣機。她回來的時候男人還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著她,目光有點兒醉,呆鈍又敵對。 韶芍隔著一張床和他對視,他們之間像隔了一個巨大的空蕩的玻璃箱,兩個人貼著玻璃,誰都過不去。 “起來?!?/br> 他一動不動。 韶芍盯著他盯著他盯了兩秒,轉身繞過床走了過去。她伸出來胳膊架在男人腋下,想把他拖上來。垂落的發(fā)絲蹭在他臉上,胸脯正對著男人面龐,那束目光落在上面,漸漸瞇了起來,漠然、鋒利、敵對。 “你自己也用力,你——”韶芍的話還沒說完,身下的人突然就反撲了上來,一個巨大的身影傾軋,整個地籠罩住她。 她還沒叫出聲就被按倒在床面上了,后腦勺磕在柔軟的床墊上,對方力道太猛,震得她有點兒悶疼。 韶北川!你又發(fā)什么瘋! 女人沒吼出來就被掐住了脖子,她一愣,看向男人的眼睛,一片猩紅混沌洶涌。不是愛意不是情欲不是性壓抑,赤裸裸的敵對,他掐著她,半點不留情面。 “咳、咳咳……” 耳根又脹又痛,韶芍的臉很快就憋紅了,她摳著男人的手,半點氣都喘不上來。 他是真想掐死她。 “你敢去找她……你敢去找她……”男人嘴唇打著哆嗦,手腕也打著哆嗦,嘴里的話含混不清:“你想要多少錢,你告訴我,你到底還想要多少……” “你配得上這張臉嗎,你配得上嗎……你敢去跟蹤她,你模仿得再像有什么用……你……” “咳、咳咳、韶、韶北川、我……”韶芍死命地掰開男人的手,她要被她弟弟親手掐死了嗎?她就不該來管他,小瘋子,小畜生,小…… 她想不到怎么罵韶北川了,脖子越來越痛,韶芍彎了膝蓋撞在他胯下,沒碰到,撞在他胃上面了。男人疼得悶哼一聲倒在旁邊,手還沒松開,但力道小了很多,她借機掰開手指逃了出來,跪趴在一旁喘息。 媽的,她暗罵了一句,太狠了,脖子到現(xiàn)在都還在疼著,他下手太狠了。 韶芍還沒喘過來氣,就覺得后面有人撲過來。她被湯昭抓怕了,對突然襲擊變得格外敏感,貼著床單一滾,男人果然從后面撲了個空,摔在床面上,只壓住了她一條小腿。 “韶北川!能耐!你他媽不是病了嗎?怎么精力這么旺盛!”韶芍破口大罵,一腳踹在他胸口上。她沒舍得下狠手,點了他一下就收了回來。 韶北川趴在床上,側著臉陰騭地看她:“你別去找她,條件你提?!?/br> 忽然沉默,屋里靜得讓人發(fā)慌。 韶芍定定地看著他,她確定了對面那人眼里映出來的倒影是自己。女人張了張嘴:“讓她來找我,看看會怎樣?” “把你那些卑微齷齪的想法都抖出來嗎?你那么害怕承擔后果,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這不是她想說的話,她本意不是這樣的。 韶北川沉默著頹唐了,梗著脖子,眼里落下了帷幕。 “我不怕承擔后果,我怕……”他喃喃,頭撇去一邊,屋里又是忽然的沉默。韶芍希望他說下去,一星半點的話語也好,無話太致命了,至少在現(xiàn)在,沉默就是刀劍一樣串起來他倆懸掛。 韶北川盯著她看了好久,突然伸手拽著女人的腳把她扯了過來。韶芍沒反抗,任由他起身,兩手拽著自己的腳腕把腿分開,讓他壓了上來,帶著殘留的酒氣和藥味,棲身而下。 “你不是她?!甭曇糇冚p了,渾濁不堪。韶北川抵著她的鼻頭,突然伸手捧住了對方的臉頰。 “我是誰?”韶芍漠然,也不躲避,盯著他的眼求證。 回答她的是唇舌,男人貼了上來,舌頭把她的嘴唇撬開,順著滑進去,繞著她的舌頭輕吮。 好苦,他的吻是這樣的味道嗎,韶芍咬住了他的舌頭,想起來傍晚時外婆在院子里熏艾草,天色青得像蟹殼一樣,他把爐子打翻了,白舊襯衫被燒出了一個窟窿。 殘留的藥味被男人渡了進來,韶芍一動不動,像個人偶一樣,由著他啃咬。男人的手捧著她的后腦勺,粗糲的舌苔刮著她柔軟的舌底。吻越來越用力,喘息越來越急促,男人的舌頭在她口腔里攪動得熱切渴求,他捧著她,吻她,想要把她吞進肚子里才安全。 溫熱的手掌從領口把衣服扒落,握住那片小乳,柔軟輕盈,細嫩的白rou從男人指縫中溢出來,它被握得變形,按壓著搓揉。 襯衫褪去了,他褲子也蹬下來一半。雙手在她身上游走,嘴唇順著吻下去,下巴、脖子、鎖骨,他吻到心口上那條牙齒印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胃里一陣悶疼,男人像幼獸斷奶一樣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張嘴咬下去,牙齒又印在了那條齒痕上。 頭頂?shù)臒艄饣蔚娜搜刍?,韶芍半躺在床上,被脫去了衣服,赤裸的身體上伏著另一個半裸的人??照{溫度被她調得極低,周身冷得讓人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只有他的軀體是灼熱的,韶芍貼著他的皮膚,微微打著顫尋求到了一點溫暖。 韶北川咬著她小腹上的嫩rou,胃里突然一陣抽痛。他額頭抵在女人柔軟的肚子上,咬著嘴唇干嘔。喉嚨里溢出來一絲酸苦和血腥味,男人忍了將近有兩三分鐘,這才抬頭,目光濕潤又冷清地看她。 他眼睛里下了一場秋雨。 手腕被捉住了,男人把她的胳膊提到頭頂,他爬了過來,半趴在她身上,臉對著臉看她。 “是你?!?/br> 韶芍毫不避諱地對上韶北川的目光,嘴角疲憊地扯了一下,眼里盛出來一碗冷澀的笑,道:“對,是我,胡筱?!?/br> 她看著那雙眼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了下去,漸漸鋒利、漸漸洶涌,捉著自己胳膊的手開始發(fā)抖,她猛然被甩了出去,堪堪地趴在床面上,臉貼著新?lián)Q的床單,被抽干了氣力。 身后一片靜默,溫熱的體溫又傾覆過來,耳邊傳來他顫抖的嗚咽聲。男人嗓子梗的時候并不像在哭,更像是含了一口水裹在嗓子里,咕嚕咕嚕地吞咽著,發(fā)出來幾聲難捱的聲響:“不對,我不會把你認錯,你燒成灰了我都不會把你認錯?!?/br> 手掌順著側乳滑過,慢慢地摸索到她的腰,虎口咬在她的胯骨上,他用力向上一提,韶芍就輕輕轉了身,下巴磕在床面上,彎著后脊,臀rou緊緊貼著他的跨。 “你這么討厭胡筱,為什么還要把她留下?!鄙厣致犚姾竺嫱嗜ヒ卵澋穆曇簦o接著一根灼熱的性器就貼了上來。他沒完全勃起,只是發(fā)脹,半軟地頂在她后面。 “就為了滿足你腦子里惡心又可笑的性幻想么?” 韶芍嗤笑,眼里抹上了一絲嘲諷,不知道在笑他還是在笑自己。 男人撫摸著她腰窩的手明顯一頓,胃里又開始抽痛起來。他每次難過的時候,心臟都不是皺縮的,被擰緊的是他的。他像是把所有的情愛都放在了胃里,用酒精灌養(yǎng)它,研磨它,想要把它消化掉。 可他胃里沒有能分解他愛她這件事的酶。 他的胃出血了,抽痛,胃告訴他它壞掉了,胃再也不能承受這樣的愛,他應該換一個地方去安放他愛她。 可是放在哪兒呢? 應該放在哪兒呢?韶北川的目光突然潰敗,像腐爛掉的奶油一樣粘稠軟膩。他把韶芍抱了起來,同她一起雙雙跌倒在床上。 空調迅速凝固了他的體溫,周身都是一片凄惶的冷,韶北川把她抱在懷里,胯還貼著她的股縫,手還覆在她的乳上。 “我走了很多彎路,犯了很多錯誤。” 男人突然像回縮了八九歲,又變成了十二三的小孩子,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的盛下了旋轉的屋頂。 “jiejie,我搞砸了很多事情?!?/br> “他們都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發(fā)展,失控了,我捉不住它,jiejie,我捉不住它了。” 韶芍背對著他,貼著溫熱的胸膛。身后的低喃斷斷續(xù)續(xù),只有她和他貼合肌膚是溫熱的。 [韶北川和我分手了,你不用擔心我再來找他。] 你為什么和他分手了呢? [他覺得我很像一個人,可我開始模仿這個人的時候,他又反感。我學著那個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被推開了。] [jiejie知道我說的是誰吧,你也別生氣,韶北川他有病,你有空應該帶他去看看醫(yī)生。] 他沒有病,只是做錯事情了。 [你能這樣想自然是好的,但那些都是你們的事情,和我沒關系。] 孩子是北川的嗎? [是吧,我們做了一次,中頭獎了。] “不是?!?/br> 耳邊傳來了真真切切的聲音,韶芍反應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正被男人壓在身下。燈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關上了,黑暗里他的碎發(fā)想密簇的灌木林,在她身前聳動。 灼熱的yinjing抵在她的腿間,韶北川沒和自己做,韶芍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黑影的晃動竟然是他在發(fā)抖。 “胃又不舒服了嗎?”韶芍皺眉,伸手捂上男人的肚子。 她在回擁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人總是愛往看不見的地方躲,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臥室里,沒人能知道這晚發(fā)生了什么。燈光消失了,棺材蓋徹底落了下來,他們都被困在這兒了。 “我沒騙過你,韶芍,你為什么不能相信我?!鄙乇贝ㄒ粍硬粍拥乇е抗獠溥^她的頭頂落在別處。小腹的脹熱和胃里的陣痛同時夾著他,心跳緩慢遲鈍,骨骼都被一點點擠碎了。 就這一次吧。 她在往泥沼里陷,明明知道這一腳踏落就再也沒有贖罪的可能了。生活的側翻從來毫無征兆,但或許征兆早就降臨了,她不自知,她把客廳里的一堆物什摔碎的時候,大概就已經(jīng)默許了這樣的苦果。 她想快點過去這一晚,明天太陽升起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韶芍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指,擱在臉側,用力地摳著他的指甲。她離不開他,把他從生命里挖走太過痛苦了,比接受畸形扭曲的愛意更加掙扎。她轉身,突然咬住了他的唇。 沒關系,僅僅是做了一個利益最大化的權衡取舍,只是太疲憊了想要在今晚停泊。 “就這一次?!鄙厣窒袷亲晕野参恳粯?,翻身跨坐了上去,貼著他的臉頰吻他。 韶北川僵硬了,他不能動,如同稍微一點聲響就能把身上的人打碎??伤惺苤溯p啄的吻,突然又大力把她推開。 男人起身,踉蹌著下了床。 “你別可憐我?!边@樣太殘忍了,比推開他更殘忍。 黑暗里一只手捉住他的手腕,薄如蟬翼的聲音輕顫著,翅膀上的每一條紋路都抖動著共鳴:“我沒有。” “就這一次?!鄙厣钟种貜土艘槐?,她起身,環(huán)住了男人的腰,嘴唇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身上并不精健,肚子平坦又柔軟。韶芍垂著著眼眸,張嘴吮了一下他的胃。 屋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 她的胃也開始抽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