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眠
難眠
余嘉遇拖著池妍的行李,同池妍一起乘電梯下樓。 在車庫的時候,他特地放慢了步子等了半晌,后面卻沒有任何人追來的腳步聲。 池妍察覺到他的磨蹭,搶回行李箱走的飛快。 兩人上了車,余嘉遇卻沒有發(fā)動引擎:“不再等會兒?” “等什么?等他追下來讓我不要跟你走?!背劐猿暗匦πΓ八霾怀鰜砟菢拥氖??!?/br> 過了會兒又道:“也不是做不出來,只是不是對我。” 她語調(diào)譏諷,眼眸卻是低垂的。 余嘉遇盯著她看了一陣:“需要肩膀借你靠一靠?!?/br> 池妍:“我想喝酒?!?/br> 半個小時候,余嘉遇帶著池妍去了一家私人品酒室;他特地選了幾只陳釀,結(jié)果池妍直接當(dāng)水喝。 “78年的蒙塔榭,你好歹給點面子。”余嘉遇提醒道。 池妍這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一下子喝進去了好幾萬人民幣,歪頭看他:“你心疼了?” 余嘉遇笑笑:“我比較心疼你。” “前些年你到底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余嘉遇按住池妍繼續(xù)倒酒的手,“還有秦墨,你們怎么回事?” 池妍沒答他,他只好自己給自己也斟了一杯,在她旁邊坐下:“分手而已,哭一場,睡一覺,很快就過去了??撮_點,你會遇到更合適的?!?/br> “為什么不說更好的?”池妍挑眉。 “你覺得我比秦墨好嗎?”余嘉遇問。 池妍轉(zhuǎn)頭看了他一樣,沒說話。 “這就對了?!庇嗉斡?,“像我這樣優(yōu)秀的,在你眼里都比不過秦墨,比他好的,恐怕也沒幾個?!?/br> “……”池妍,“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br> 被余嘉遇的厚臉皮逗笑了,池妍倒了杯酒同他碰杯。 兩人最后喝得醉熏熏的。 余嘉遇叫了自家司機來接人,車行在半路,池妍的電話響了。 她暈乎乎的,幾乎沒有思考就接了。 然后秦墨聽到了她有點迷糊有點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喂。” 盡管只有一個音節(jié),但語調(diào)是微醺的。 他本來沒幻想她會接的,沒想她一下子就接起來了;他很想問她是不是喝了酒,但又怕一開口她就會厭惡地把電話掛了。 直到許久過后,余嘉遇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進來:“誰的電話呢?” 秦墨如夢初醒般 “喂,你在哪?” 然而池妍并沒有答他。 她似乎緩了好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語調(diào)也隨之冷淡下來:“有事?” 那一刻,秦墨只覺心頭堵得慌,卻還是壓抑著,找了一個憋足的借口:“你東西沒拿完。” 那邊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后她開口道: “那都是你的錢買的,不是我的東西。” “……你用的就是你的?!鼻啬?,想了想還是試探地問她的地址,“或者我?guī)湍慵摹?/br>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了。 再打,怎么都無法接通,很明顯,他被拉黑了。 秦墨頹然的放下手機。 十一點,即使處在市內(nèi)繁華的階段,外頭也漸漸的安靜下來。 偌大的公寓,冷色調(diào)的燈光照著,顯得特別空曠。 明明客廳陳設(shè)一應(yīng)如昨,但少了個人,他便覺得房間空曠得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在回蕩。 胃里陣陣翻滾,提醒他他的晚餐還沒有得到妥善解決。 秦墨走到冰箱前,想要早點家政阿姨包的餛飩隨便應(yīng)付一下;拉開冰箱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排的礦泉水,Lauquen Artes。 那是池妍喝習(xí)慣的品牌,水源據(jù)說來自安第斯山脈地下450米帶水層;盡管秦墨喝著覺得同一般礦泉水也沒什么區(qū)別,但池妍卻堅持有區(qū)別。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向挑剔。 不說什么都要最貴、最好的,但她有自己的舒適區(qū),一樣?xùn)|西如果被她排除在舒適區(qū)之外,她是絕對不會勉強自己試第二次的。 即便當(dāng)初在酒吧遇到她,她身上穿的用的,也不是廉價的大眾品牌。 想到這兒,他不免有些擔(dān)心她賬戶上的錢還夠她這樣開支多久。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現(xiàn)在匯款過去,她怕也會給他轉(zhuǎn)匯回來;再說,還有余嘉遇不是嗎? 自嘲地笑,秦墨最終從冰箱里取了瓶酒。 一個人的時候,他其實并不喜歡喝酒。 一是平日飯局應(yīng)酬他喝得已經(jīng)夠多了,二是他太忙了。 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競爭激烈,他公司看著勢頭正勁,其實也是員工們批命加班換來的;他作為領(lǐng)導(dǎo)人更不敢懈怠,得隨時保持清醒,指不定一個電話又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因此平時即便再煩躁,他也大多抽兩根煙而已。 可是今晚,他卻很想喝酒。 白蘭地是別人送的,秦墨喝了大半杯也喝不出個什么感覺。 也許池妍在,她說清楚出個一二三四五,但他不行。 高爾夫、交誼舞、騎馬……這些東西他還可以多接觸訓(xùn)練起來的;可品茶品酒——他味覺天生不敏感,再好的東西喝到嘴里也都差不多。 用池妍的形容那就是——牛嚼牡丹。 不過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需要的只是酒精。 當(dāng)酒意終于泛上來,他才感覺舒服了些,把頭往后靠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著空曠的房間。 他其實不需要那么大的公寓的。 以前的那套他就覺得挺好,小一點更有家的溫馨,收拾起來也方便,樓下有大型菜市場,小區(qū)也遠(yuǎn)比現(xiàn)在這兒更有生活氣息…… 可是池妍卻不喜歡,嘲諷他即使賺了錢,眼界也依舊低陋。 她總是這樣;說話尖刻,像個刺猬,總是隔三差五地扎他幾下才滿意。 心情好的時候只是嘲諷嘲諷工作狂,小心有命掙沒命花;心情不好的時候……她說的話能戳的人心窩子疼。 可也就是這樣,他們居然也相處了兩年。 這兩年里爭吵是常態(tài),但也不是沒有溫情的時候。 身體的發(fā)泄外他們也有親密的擁抱和親吻;他們也曾促膝長談,從浩瀚宇宙到俗世紅塵;他應(yīng)酬喝醉,她雖然嫌棄,但也會耐心、細(xì)心地照顧他…… 每當(dāng)那些時候,他是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感情的。 當(dāng)她收起她的鋒利,肯主動對他展露溫柔的時候,他想她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是愿意幫他摘的。 可轉(zhuǎn)頭她又會譏諷、嘲笑他……像是一個死循環(huán),將兩人的關(guān)系至始至終維持在一種非典型的包養(yǎng)與被包養(yǎng)之下。 有時候他都在想,他們到底適不適合——不說三觀、不說生活習(xí)慣;有哪一對情侶會像他們那樣日日爭鋒相對? 可那兩年里,他和她都沒有先放手。 直到今天,她終于用決絕的語氣告訴他,他們完了。 重重呼了一口氣;秦墨將杯中剩下的酒一口氣喝了干凈。 所以要放手嗎? 既然她覺得這么累,是不是應(yīng)該依她。 可為什么一這么想,連日來加班的疲憊仿佛一下子都涌上來了。 他起身回房睡覺,昏昏呼呼間卻始終睡得不安穩(wěn),幾次在試圖翻身去抓枕邊人的時候醒來;最后臨近天亮,才因?qū)嵲谔^困倦得以淺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