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浮動

    黑色凱宴駛進方宅的車道，沉香茶下車幫后座的書諾開車門，故意裝模作樣地逗她。

    她的書包給茶茶拎走了，他似乎在玩扮演伺候大小姐的執(zhí)事，連登臺階都要伸出小臂，給她當(dāng)扶手。

    「茶茶哥，別鬧了?！箷Z笑著拒絕。

    茶茶被萌得心口一揪。

    小諾怎能可愛成這樣他好想要這樣一個meimei。

    管家公司派來的阿姨跟兩人打完招呼，就去準(zhǔn)備晚餐了，茶茶難得來一趟，于是跟著書諾，到畫室看她最近畫的圖。

    簡直驚為天人。

    她的壓克力厚彩畫，讓沉香茶非常震撼。他找不到足以形容的詞匯，只知道書諾已經(jīng)是個藝術(shù)家。

    「這一幅有名字嗎？」茶茶指著一張群青色漩渦圖問。

    「冬風(fēng)?！箷Z輕聲回答。那張畫了好幾個月，到最近才完成。

    「這個呢？」大面積凌亂交疊的濃郁色塊，意味與型態(tài)不明，但是很有力量，完全想像不到是小小的書諾畫的。

    「嗯還沒有命名?！鼓菑埵窃诔跻购蟛痪瞄_始畫，并根據(jù)她與霧生的體驗逐漸發(fā)展的，她也不曉得會變成什么樣貌，所以無法取名。

    「還沒畫完？」茶茶問道。

    「是的?！?/br>
    「那么，能讓我拍幾張冬風(fēng)的照片嗎？」書諾的畫，給了沉香茶一些想法。

    「當(dāng)然可以。」

    即使有心跟女同學(xué)建立友誼，但沒有改變的契機，而且思春期男生們的熱情也是一大阻礙，只要他們興致勃勃的圍繞書諾，女生就是覺得討厭。

    孤獨的高中生活繼續(xù)著，書諾越來越沉默，沒有葉太太，霧生又忙，無法照顧到她，鐘點管家阿姨只是負責(zé)做事，也不會額外關(guān)心她，于是她經(jīng)常專注埋頭畫圖，完全忘記維持正常進食。

    希湛總是在她來訪時盡量投喂，她還是瘦了下去，甚至到讓人擔(dān)心的程度。

    霧生當(dāng)然也察覺到書諾不對勁。

    所以他留住了又想鉆進畫室的書諾談話。

    「諾，妳應(yīng)該固定吃飯?！轨F生問過鐘點阿姨，得知她老是沉迷畫圖，不太吃晚餐。

    「我只是有時忘記晚餐。」午餐她大致都有吃。

    「」男人幾分無奈，幾分擔(dān)憂。

    自從他開始擁抱她，雖然她從不拒絕，日常相處其實感覺得到被她疏遠了。

    他得到方書諾，卻失去小諾。

    她不像以前那樣在乎方霧生這個人。

    當(dāng)他理解到這點時，心里莫名不太愉快。

    是他著魔地想要擁有她，也做好了因此被她怨恨的覺悟，豈料在她平靜接受后，霧生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容許，她把他排拒在外。

    該怎么與書諾溝通？行事一向干凈俐落的男人，為了個十六歲少女，反反覆覆，遲疑不決。

    「這個周六我們出門走走吧?！箤嵲谙氩坏绞裁春棉k法，他只能各種嘗試，希望松動她心防。

    「好的，叔叔。」書諾笑瞇瞇答應(yīng)了霧生的邀約。

    他抱住消瘦的女孩，覺得她輕到快要從手中飛走

    算來這是他們相遇后的第三個秋天。

    充滿靈氣的小女孩長成靡麗近妖的少女，舉手投足都是難以言喻的風(fēng)情。

    他的薔薇，被他的孽欲澆灌，綻放的姿態(tài)異常誘惑而且病態(tài)。

    其實他很喜歡她這個模樣。

    如同方桐畫的黃金囚籠，無論花開得多么美，除了看守花兒的野獸以外，沒人可以碰觸得到。

    他就是霸占她的那頭獸。

    方書諾的一切，要命般吸引著他，教他寧愿墮落也要擁抱。

    是否得到了她，消解了欲望，就不會繼續(xù)饑渴？

    然而做了以后才曉得，原來他所有的假設(shè)，在她身上并不適用。

    他既亢奮又迷失，已不清楚到底真正要她的什么，只知道無止盡的不滿足。

    還想擁有更多的她，想要她回應(yīng)他的瘋狂，不管是討厭或怨恨，都比貌似只會順從的娃娃好。

    別毫不在乎他的需索，任他享用她的身體，心卻猶如隔了千山萬水，始終觸摸不到她真實的一面

    霧生試圖一層層剖析自己，可惜拆解開來依然晦暗紛亂。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正在往未知的境界越陷越深，而且沒法阻止。

    為了討好女孩，男人帶她去寫生。

    一早出門，開了近2小時的車，來到一處山與?；ハ噍x映的岬角。四野滿布菅芒花，隨著海風(fēng)如稻穗晃蕩，明明怒放得盛大輝煌，卻又帶著秋色的孤寂寥落，美得充滿詩意。

    通往這個秘密景點的小路不容易開，知道的人也少，于是群山環(huán)繞的岬角上，只有男人與女孩存在。

    被眼前景色感動，書諾藍黑大眼變得明亮，不再霧氣繚繞，她很快布置好畫架，拿起炭筆畫素描。

    男人抱臂站在一旁看她。

    海風(fēng)揚起她的瀏海，清澈目光直直望著遠方，手中畫筆快速地滑過紙面，沉浸在她的領(lǐng)域，徹底無視霧生。

    又是這樣。

    當(dāng)她開始畫畫，就忘了一切。

    他壓抑著被她忽略的不愉，保持靜默，挑了附近一顆大石坐下，拿平板看工作的報表。直到將近中午，方霧生才開口叫她收拾東西，要準(zhǔn)時帶她去吃飯。

    書諾聞言立即乖巧把畫具整理好，交給霧生收進后車箱。

    午餐是在山中一間無菜單餐廳，主人很大氣圈了一整片坡地，包廂的落地窗外就是蓊郁森林，環(huán)境非常幽靜舒適。

    料理也十分精致可口，但她吃得很少，一下子就飽了。

    「諾，妳最近很奇怪，要談?wù)剢?？?/br>
    餐后飲品送了上來，是菊花茶，幾片金黃花瓣在玻璃杯中浮沉，相當(dāng)好看。霧生大手握著茶杯，琥珀色眼眸銳利盯著書諾，直接問道。

    「叔叔？」

    「別裝傻?！顾挥龅讲幌牖卮鸬氖?，就會擺出天真的表情。他的女孩很會騙人。他知道。

    「我」她微笑答道。   「真的什么事都沒有啊?！?/br>
    被她拒絕了。

    男人舉杯緩緩啜飲甘冽的熱茶，卻感到苦澀。

    「妳實在變得太瘦了?！顾梢越邮軙Z不溝通，但不能由她任性。   「妳應(yīng)該好好照顧自己，否則我會請人來特別管理妳?！?/br>
    書諾依然笑著答應(yīng)，絲毫不為霧生的嚴(yán)厲感到生氣或委屈。

    方霧生拿她沒辦法，只能靜觀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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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魔女要開始虐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