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01 返生
人在江湖 01 返生
“哇!這么快醒返咗?”,中年人走進病房,腳步一頓,有些吃驚, “我說,你們能不能聽聽話,現(xiàn)在行走江湖,道義,道義很重要,仲有尊師重道,.......” 他碎念了有十多分鐘,一臉的痛心疾首,手上卻不停,放下拎來的一碗湯,又把水果放在病床邊的小桌上。 “.........不要成天只知道打打殺殺,你看看你,還好是沒事,砸爛的麻雀館我不用賠錢啊?” 他看著啰唆的停不下來的中年男人,心中是種驚濤駭浪之后的恍惚,駱柄潤,東星社龍頭,亦是自己的老大,但是,那冥頑不靈的老家伙早已經(jīng)被他和笑面虎聯(lián)手干掉了,怎么會又活生生地的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是見鬼了? 他從不信鬼神,然而此刻,即使早在江湖廝殺之中練就的鐵血心腸,也不禁因為這詭異的情況感到惶恐, 而一切瘋狂之中,最可怕的是自己,他已經(jīng)死了,死在烈焰之中,那種極度的燒灼痛楚切切實實地殘留在記憶,清清楚楚,不可能有錯,甚至,心中仍記得那種忽然失重的瞬間,有一秒鐘,他看見自己橫死在滂沱大雨中的尸體。 醒來已有一陣子,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直到中年人推門走進病房,震驚之下,大腦才開始運轉(zhuǎn),記憶一一歸位,自己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一個出來行古惑便該預(yù)料到的結(jié)局。 然而此刻,自己胸前纏了幾圈紗布,有些疼痛,但并非難以忍受,還會疼痛,難道自己又活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完好無損,一點被烈焰焚燒的傷都沒有。 “雄仔,你傻啦?”,中年人終于發(fā)現(xiàn)他不同尋常的靜默,這家伙什么時候有耐性聽他碎念這么久? ”難道撞到了頭?唉,要是撞了頭就能變聽話,那也不錯,快喝點湯,“, ”大.....大佬?“,他開口,棕金發(fā)之后的眼睛緊緊盯著那中年男人, “干嘛干嘛?現(xiàn)在知道要叫大佬了?叫你不要去搶洪興的地盤,人家有錢有人,我們待在元朗新界大嶼山不是幾好?”,他一臉無奈,見他纏著紗布的手臂,還是將湯盛在碗里遞過去,“我成天幫你們陪禮道歉,腰都要閃了,” 男人愣愣地接過湯碗,心底忽然有絲異動,“現(xiàn)在是哪一年?” “哇!不是吧?死啰,真撞傻了?你這么大個撞傻了豈不是要吃垮我?”,中年人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下,立即跳起身,嘴上雖然絮叨,但神色間有真實的關(guān)切。 不等他說些什么,那人已經(jīng)呼拉拉地將值夜的醫(yī)生護士全都叫進來,一通檢查,結(jié)果應(yīng)該只是暫時性失憶。 一九九三年,二月, 他躺回病床上,心中發(fā)怔,仔細回想著腦海中的記憶,那場造成自己死亡的沖突發(fā)生在九六年八月,現(xiàn)在自己不僅活了,而時間,亦倒退了足足三年多。 九六年,他妄圖只手遮天,用計殺了洪興龍頭蔣天生和自己的老大駱柄潤,卻唯獨三番兩次殺不了洪興堂主陳浩南,想到這個名字,心中忽地有些奇異的空落,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記憶想不起來。 “喂!阿細啊,”,女孩一下子趴在柜臺上,“好悶啊,晚上去的士高啦!天又熱,” “今天周五,晚上我....我還有.. ..有份工要做,“,蘇小小拆開吸管喝了一口凍檸,才五月,就熱了起來,她邊喝手上不停地按下一排小汽車形狀的影帶倒帶機,又快速地在電腦上將一疊影帶碟片掃碼,直到黑底綠字的畫面,一一顯示了歸還。 “什么工?那個代客泊車?”,短卷發(fā)的女孩懶懶地抬起眼,“哪有女孩子做那個的?那夜總會是洪興的地頭,有沒有認識什么大哥,要是不錯我們就改門庭,”, 她無奈地看了一眼面前不幫忙還搗亂的女孩,她正玩著倒帶小車的暫停鍵,“我們又不行古惑,成天想跟什么大哥做什么?” “我們老豆是,我們不就是啰?只不過長樂社實在太廢了,得跟著一個厲害的,走出去才拉風嘛?!?, “別....別鬧了,琪琪,”, 蘇小小正想說些什么,忽地幾個人走進影帶出租店,為首那人身量頗高,短寸頭染成紅色,耳上打著耳釘,那個叫琪琪的女孩眼光在那年輕男人身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口中輕輕嘖了一聲,人已經(jīng)坐直,順手拉了拉平肩的彈性上衣。 那幾人也朝她們看了幾眼,似笑非笑,卻沒有立刻過來柜臺,似乎是在挑影帶,琪琪和蘇小小交換了一個眼神。 過了幾分鐘,那人才將幾支影帶放在柜臺上,他手指修長,戴了幾個時下流行的銀制骷髏和惡魔造型戒指,指尖輕輕敲在影帶封面盒上,“沒有新片了嗎?這些都看過了,” 蘇小小掃了一眼盒上那些rou體交纏的圖片,還不等她答,琪琪已經(jīng)越過她的位置,從柜臺下拿出一本檔案夾,里面是一頁一頁放在透明塑膠保護紙下的list, “阿郎哥,新貨月中到,還有幾天,要不你先看看名單?都是日本最新,”,女孩已經(jīng)趁著剛才的時間,補了補唇上晶瑩油亮的果凍色彩, 男子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妳叫什么名字?” 女孩沒什么羞澀,直直看著他,唇邊帶著一抹略為挑逗的笑,“我叫琪琪,” 然而他的視線在下一秒,便投到了另一個女孩身上,她一頭黑色長發(fā),身材不算高,眼睛圓圓大大,清秀靈動的容貌,乍看之下并沒有第一個女孩搶眼,但卻令人不住將視線駐足,“妳呢?” 蘇小小沒有露出太多表情,她不喜歡這些古惑仔,“那...那這些...還還要租嗎?” 那男子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態(tài)度,女人有點個性倒是吸引人,只是意外于她竟然是個漏口妹, “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這些愛情動作新片都什么劇情?”,身后一群小弟都笑了起來,算不上是惡意,年輕男女這樣逗弄撩撥,在這些青春勃發(fā)荷爾蒙躁動的年歲,都是正常。 她沒打算開口,扔了個眼神給琪琪,這家伙擺出一副溝男的神情,看樣子是看上了這個在古惑仔中算是外型酷帥的青年男子,兩人的老豆都曾是長樂社下的邊緣會員,琪琪的老豆早就死了,而她自己阿爸年過五十,混跡麻雀館和馬場,在社團里就是個冗員,反正也沒什么建樹,自己掛個名怎么都算是個江湖中人罷了,而長樂社則是靠航洪興底下的一個小社團。 琪琪也并不扭捏,男女之事,她早就經(jīng)驗豐富,一根棒,一個洞,雖能攪出千般滋味,但其實說穿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介紹了一番航空版好老師系列, “喔,我對老師就沒什么興趣,”,感覺到那女人的視線,男子笑了笑,斜斜將手臂撐在柜臺上,拉近了與她們的距離,“晚上Sugar,有沒有興趣一起?“ 琪琪亦靠在柜臺上,沒有馬上答應(yīng),眨了眨纖長的假睫毛,“我地都不一定得閑,” “那好,這是我號碼,打給我啰,”,那男子盯著她看了一會,被挑起了興趣,最后在便條紙上寫下一串號碼。 “這些都租,”,他又看向一臉冷淡的長發(fā)女孩,這兩個馬子都挺誘人的,來了兩次,沒想到店員這么靚,自己在社團里,怎么說也算是年輕新秀,對于自己溝女的本事,還是頗有自信。 蘇小小二話沒說,手指飛快地在電腦上cao作,對于那些大尺度的影帶封面沒什么波瀾,裝在塑膠袋里便推向他。 直到那群人離開,琪琪才收回視線,“怎么樣,晚上Sugar?陪我一起去嘛,” “別....別跟這這些人混在一起,”,她想起剛才沒說完的話, “琪,沾上很危險的,”,從小見慣了那些社團份子,爛賭,動不動劈友,放高利貸,醉生夢死,玩女人,自己老豆沉淪了一輩子也沒混出什么名堂。 “不會阿,”,琪琪顯然沒打算聽進這些話,臉上掩不住興奮,“妳覺得怎么樣?阿郎很帥吧?又年輕又有型,聽說他老大靚坤哥已經(jīng)是洪興幾大最有實力的話事人之一,我要是當了他的馬子,豈不是很威風?走啦,拜托,陪我一起去Sugar啦!” Sugar是去年底新開的的士高,在彌敦道一棟樓的頂樓兩層,面積不小,三百六十度夜景環(huán)繞,甫一開張就一戰(zhàn)成名,成為當前最hot的幾家夜店之一。 “我真的...不能去,”,蘇小小嘆了口氣,跳跳舞唱唱歌,年輕女孩自然都喜歡,但是夜總會泊車的工作收入不錯,想起家里各種開銷她就頭痛,還有阿爸涎著臉向她討錢的樣子。 “真的,琪,那些古惑仔.....有...有今天沒明明天,妳又不是不知道,身邊條女換來換去,“ ”哎呀,想這么多做什么?我看阿郎很有潛力當上揸fit人,到時候,就不用打這些工了,”,女孩托著腮,腦海中想象著當江湖阿嫂身后一呼百應(yīng)風光的樣子, 香港經(jīng)濟繁榮,各行各業(yè)都蓬勃發(fā)展,混古惑仔自然也來錢快,光是幾條街收收佗地保護費,就能養(yǎng)活一個小幫派,更遑論洪興社和東星社這樣的大社團,若是當上揸Fit人,風光無限。 蘇小小搖搖頭,知道打破不了琪琪的美夢,兩人是中學同學,背景也相似,只不過琪琪的老豆死的早,母親在街市擺攤,雖然辛苦,但母女相依為命生活還算過得去,不像自己老豆,成天沉迷麻將賭馬,不知道捅了多少婁子,偏生他有時倒還有些偏財運,總是險險度過。 中學畢業(yè)后,兩人都不是讀書的料,自然沒有大學可去,她兼了幾分職,而琪琪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打工,玩得很開心。 二十歲,蘇小小依舊對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生活像制嚳,她想奮力改變,但僵崮的社會卻無法輕易流動,他們都陷在最底層。 ------------------------- 整理稿子的時候自己又重溫了一次,希望烏鴉哥粉絲越來越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