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初見與警衛(wèi)員

    小路令，我們正說你呢！李顧城一手拿著罐頭，一手招呼我，姜海齊軒和廖博士圍著桌子討論著什么。

    李顧城穿著臟的看不出顏色的套裙，踩著運動鞋，大混亂時代物資奇缺，不知時尚為何物。套裙是阿蘭給她找到的稀有物品，因為她不肯穿丑的難以直視的功能性衣服。

    我拿起桌上擺的罐頭，是基地新重現(xiàn)出來的前時代產(chǎn)品，保質(zhì)期長又好吃，會為基地帶來更多的貨物流通，但愿不是無用的套裙。

    在說我什么？

    哈哈哈哈，我們在說只有你首席首席的喊阿蘭，太可愛了。

    我就不該搭她的茬。

    姜海近四十的閱歷賦予他自然的打圓場經(jīng)驗，路令小，她來的時候我們都成制了，見阿蘭第一面，人阿蘭就是首席。你別欺負人家孩子！

    他們認識阿蘭都比我早，我認識阿蘭是什么時候呢？

    老大！那雛兒跟老鷹似的！看給阿溜打的！

    養(yǎng)我的女人因為吃土憋死了，臨死她告誡我不要來馬來聚居區(qū)。但是餓的受不了了，我也不想吃土憋死，所以我被抓了。

    我被關(guān)在竹樓的一樓，和其他女人一起。白天用繩索拉出去干活，晚上要供男人休息，我見過的聚居區(qū)都這樣，但是不會餓死。

    哪個婊子，敢打男人！一個大胖子從一樓的大門塞進來，整個竹樓都咯咯作響。

    大混亂時代，胖子很罕見。

    小姑娘，快給虎哥求饒，他會看在你是雛兒上饒你的。一個懷孕的女人推了推我，又朝胖子討好的笑笑。

    不。我不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想

    又不是前時代，還講甚貞潔，活下來就不錯了！裝清高！小娼婦！懷孕的女人突然變臉開始罵我。

    周圍女人嘰嘰喳喳的說，待價而沽，攜雛起價，做作，要吃苦頭，到時候就知道好了，生了兒子可以去二樓住。

    不，不是因為這些。

    胖子皮笑rou不笑的，看戲的看著我們。

    賤貨們，還不來摁住她！，摁住的今天給rou吃！胖子突然出聲。

    瞬時便有七八雙手抓住我，很痛，我掙扎不開。

    我以為我們是人。

    胖子如山，黑花花的，層層疊疊。

    不疼的，虎哥從來不疼的。有人在我耳邊這么說。

    不是的，疼的，我的頭疼，我的肚子疼，我的心疼。

    我想回到荒野上，那里有自由自在的風(fēng)，這里太擠了，那么多手，那么多束縛。

    胖子的頭近在咫尺，我一口咬了下去！

    ??！*********，把她拉開！

    胖子眼窩到額頭的皮rou被我咬下來了，腐臭的，油膩的，只有血才能洗凈。

    我的脖子被扼住了，氧氣被一點點擠盡。

    婊子養(yǎng)的，我弄死你！

    我不能死在這里，這里太臟了，我要死在風(fēng)里，我不要死在不見春天的地方。

    陽光透過竹子縫隙投下斑駁，風(fēng)卷著花瓣吹進門口，有個人踏光而來。

    ?。⑷肆?！尖叫和腦漿同時落在我臉上。

    林首席！太危險了！下次您可不能這么做了！脆生生的女童聲飄來。

    知道了，這不是有姑娘在被強權(quán)霸凌嗎！都要掐死她了，事急從權(quán)。這里的女人都被壓迫的不行，都不被當作人。

    我撥開尸體，腦漿糊住了我的眼睛，我拿手抹著。

    是的，不是身體上的疼痛，不是無用的貞潔，我不愿意是因為我想做個人，是不能被強迫，是不能被暴力的，人。

    林首席，這里有前時代的那種東西。

    害，人民喜聞樂見的文藝作品，誰也不能置喙。她蹲下，用衣袖幫我擦眼睛，很粗糙，擦的我眼皮疼，沒有嚇著你吧？

    我搖搖頭。

    她撿起濺著血的花瓣，吹了吹塵土，朗聲對四周說：春光如許，別辜負了。

    陽光映著她近乎透明的鼻頭，臉上還沾著血，她轉(zhuǎn)頭看我，凌凌的眼睛里是一塌糊涂的我。

    你好，我是林春蘭。

    是春天一樣的女人。

    阿蘭~！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倚著樹，遠遠的喊她，你快來看看這個！

    李顧城輕靈的聲音和記憶重合，要我說我們就是草臺班子，還分那么多，前幾天阿蘭跟我說她想開新聞發(fā)布會，我的天，現(xiàn)在還有媒體這種東西嘛？

    無線電也算是媒體吧。我知道楓葉聚居區(qū)有局域電視。廖博士是從大洋彼岸一路回到這里的，見過很多聚居區(qū)和基地，也掌握很多技術(shù)，她知道的可比李顧城多多了。

    我覺得首席會改變歷史。我不喜歡李顧城這樣輕佻的評論。

    阿蘭就會騙騙小孩，你是沒見過她殺人。

    我見過，像古跡里的神母。

    看看，還是小孩子好騙！你比阿蘭也小不了幾歲，怎么她就猴精猴精的，你就愣愣的。

    李顧城就喜歡杠我，我看起來很好欺負？

    我只知道，像你這樣的好看女人，在其他基地，是不能穿衣服的。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陰云密布，大家陷入詭異的安靜。

    我沒見過這樣的她，好像有很多故事，很多悲傷，很多仇恨，她的眼睛像荒野上的變異狼，冷冷的，要吃人，要萬劫不復(fù)，那樣的深淵用血才能填滿。

    她輕嘆了一口氣，對著罐頭顧影自憐，我果然就是好看，連你個傻子都承認的美貌。

    周圍的空氣輕松起來，廖博士開始講解罐頭的技術(shù)，大家一哄而散，沒人想上課。

    路令。姜海叫住我，循循善誘，我們現(xiàn)在都有具體的工作要做，攤子也越來越大了，你也知道阿蘭不太惜身，我們比較擔心她

    老姜，你啰里啰唆的，我來說！齊軒擠了擠姜海，上半身探向我，你就跟著阿蘭，做個警衛(wèi)員，寸步不離！這是組織給你的器重，是對你的考驗！你要認真對待！

    大家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倒影出無數(shù)個我背后的，向我而來的阿蘭。

    我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