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版的天鵝湖

    穿著鵝黃色洋裝的小女孩，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mama，在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走兩步跳一步。

    小女孩開心的咯咯笑，一頭長發(fā)在腦袋兩邊扎成兩條烏黑的長辮子。

    “你要記得，mama最愛你了。小直要替mama照顧弟弟好嗎？”耳邊傳來mama溫柔的嗓音，女孩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母親的輪廓越來越模糊，身形在一片光輝中漸漸飄遠。

    小女孩哭得鼻涕眼淚止不住，左腕上的力道越攢越緊，箍的她生疼。一個帶著惡臭的高大身影從后壓住她，讓她喘不過氣。

    “嗯…小sao貨……咬太緊了，放松點……”惡魔的聲音穿透靈魂，在腦殼中回蕩，直到眼前突然一白，苗直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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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再次醒來，睜眼是發(fā)黃的天花板，身下的觸感柔軟。

    苗直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房間昏暗，唯一的照明來自角落的暖調(diào)小臺燈，和從臟舊的窗戶透進的一束夕陽。

    苗直躺在床上，足足靜止了五分鐘。她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從那個高度摔下去，粉身碎骨是不可避免的。

    她試著坐起身，卻立刻感到身子前所未有的沉重。有一種無力感好似透自骨髓，是所謂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殘了嗎？還是哪里受傷了？

    苗直努力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伸手欲攏長發(fā)，卻是滿手的枯燥。發(fā)絲如稻草般干硬。她慌了神，被子上搭著一雙布滿皺紋和青筋的手，皮塌rou餡，削瘦的骨頭突出。

    苗直動了動左手，左邊那如骷髏般的手也動了動。

    她怎么變成這樣了？

    苗直踉踉蹌蹌，摸索著找到了這個房間的浴室。極小的隔間里，洗臉盆的墻上掛著一個缺了口的鏡子。

    她突然平靜下來。

    銀色的鏡面中，映出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婆。

    苗直心頭一顫，腦中浮出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

    “…………！”

    她認(rèn)出來了，是那時在觀景臺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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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夾谷言一身黑西裝，坐在水旦賭場VIP包廂里的黑色真皮沙發(fā)上。修長的指揉著太陽xue，卻仍然無法緩解疼痛。

    “言?！?/br>
    曹辰浩皺著眉頭走進包廂，身著暗紅黑花紋西裝，耳上一枚紅寶石。

    在夾谷言放下手，抬起頭看向他時，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們的人已經(jīng)布守了一個月了，還是沒有她的消息?！?/br>
    “……繼續(xù)找。找到為止。”夾谷言固執(zhí)的命道。

    苗直失蹤了。

    他很后悔自己那天沒有追出去。如今，距離任何人上一次見到她已經(jīng)過了一個月了。

    那天夾谷言沒有追出去，是因為他留下來教訓(xùn)駱企方了。比起安慰苗直（他完全不懂怎么安慰人），他當(dāng)時認(rèn)為讓罪魁禍?zhǔn)组]嘴才最重要，不然同樣的事只會重復(fù)發(fā)生。

    具樂部內(nèi)部為了保護各種尊貴賓客的隱私，是沒有裝攝像頭的。出入口的警衛(wèi)沒有見到苗直離去，但是將整個具樂部都搜遍了，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苗直。

    “言，那不是你的錯?；蛟S她換了個城市生活，現(xiàn)在正快活著呢！”曹辰浩苦口婆心的勸道。不是他不關(guān)心苗直，而是道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夾谷言親自解決，實在不能在拖了。

    夾谷言閉了閉眼，嘆了口氣。

    “說吧，和王蛇老頭的交易談得怎么樣了？前幾天鬧事的幾個，保釋了沒？”

    曹辰浩一聽，心里松了一大口氣。連忙將最近的動蕩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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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直花了一個月適應(yīng)自己的新身分。最初的震驚過后，她慢慢接受了事實。

    苗直從房間各個角落搜刮一番后，找到了老婆婆的證件、存折、和筆記本。非常幸運的，老人家因為怕記性不好，把所有生活中的帳號密碼都記在本上了。如此一來，用錢的問題解決了。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苗直又從鄰居的問候和生活中的蛛絲馬跡中打聽到了自己的工作等等的。

    老婆婆名叫和秀梅，是個端莊秀氣的名字，在老一輩很常見。她今年六十八歲了，老伴早去世了，本來有一個女兒，前兩年出了車禍，但是搶救的不及時，成了植物人。

    難怪當(dāng)時老婆婆會那么激動的勸她要珍惜家人。

    苗直不禁疑惑，她穿到婆婆的身上，會不會跟她如此強烈的信念有關(guān)呢？

    依照痕跡來看，和秀梅生活的很困苦。

    她住的小破公寓離苗直原本的家不遠，但是位于市價很低的地段。和秀梅為了支付租金和女兒的醫(yī)藥費，總共兼了三份工。鍋貼店、學(xué)校保潔阿姨、和夾谷集團具樂部的清掃員。

    附近的鄰居們也都是些窮苦人家，但也有不少不良青年。認(rèn)識她的人都叫她“梅姨”，年紀(jì)小些的便叫她“梅婆婆”。鄰居們大多都對這個老人很和善，也常常分給她一些自家做的下飯小菜、水果。

    梅婆婆沒有昂貴的先進觸屏手機，但是有一部數(shù)字巨大的老人黑莓機，背面上貼著手機號碼。通訊方式也有了。

    最后，還有一個最棘手的問題。

    那天苗直醒來時是黃昏時刻，過沒多久，她突然又眼前一黑，昏倒了。

    再度醒來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變回了少女模樣。準(zhǔn)確來說，是梅婆婆年輕時的樣子。

    苗直估算，這具身子芳齡大概介于十八至二十，身材比她自己那副發(fā)育不良的瘦小身體好太多了。梅婆婆年輕時高挑苗條，一雙眉毛生的極好，鼻梁直挺，整個人一股女中豪杰的英氣。最令苗直贊嘆與羨慕的，是她那雙充滿力量，線條優(yōu)美的大長腿。

    這般忙碌的日子中，時間匆匆過如流水，苗直竟也在這一片混亂中摸出了頭緒。早上，她是老婆婆模樣，忙著在各處打工。晚上，她則化身為和直，若有旁人問起，她便說自己是梅婆婆的侄孫女。

    苗直，不，現(xiàn)在該稱她為和直了，覺得自己的經(jīng)歷簡直就是現(xiàn)代版的天鵝湖。

    雖然少了那份浪漫，但是她們兩個的故事一樣神奇，也一樣苦澀。她和天鵝公主共享的是同一份無奈，和被命運玩弄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