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只是
17.只是
五點就走有些早了。她一愣:這么早去干嘛? 其實每個學(xué)院情況不同。他們學(xué)校的金融是熱門王牌專業(yè),金院人多,辦講座的大禮堂經(jīng)常有不少學(xué)生找不到位置,只能席地而坐;法學(xué)院本身生源就少,專業(yè)性質(zhì)的講座不用太早去,大概率不遲到就有座位。 吃飯,占座。他嘆了口氣,不是你要聽講座嗎? 不餓。她搖頭,又補充,你餓的話,那就走吧。 你一天到底吃幾頓?他好奇,皺了皺眉頭,每次都是不餓,吃東西就幾口。 胃小。她虛虛拍拍腹部,也沒有固定幾頓吧,餓了就吃你想吃什么? 面吧。他透過玻璃窗看到對面樓下的面館,隨口道。 ---- 一碗三兩的牛雜面被端了上來,單黎看了一眼,突然問:我可以嘗一口嗎? 他還能說不嗎?林笙把碗挪到她面前,又把手上的筷子遞給她。 她倒是言出必行得很,說一口就一口,夾了一筷子面,卷好了塞進(jìn)嘴里,就把筷子還了回去:好了。 林笙:? 他忍不住問:你是被家里人虐待大的嗎?她看起來一副衣食無憂的樣子,倒也不像。 是啊是啊。她玩著指甲嘆氣,如果精神虐待也算的話。家里在物質(zhì)上倒是從來不缺她的,只是她從來沒產(chǎn)生過歸屬感罷了。 乖。他摸摸她的頭,以后他突然停頓,他該以什么身份來說這個話? 會乖的會乖的。她倒是很喜歡有人摸她頭,瘋狂點頭,只要你在我身邊。 她態(tài)度的不斷翻轉(zhuǎn)讓他很是頭大,不由得撐了一下額頭:看不透你。 不過也就一天時間,只要她想,就讓他吊著吧。 ---- 講座在法學(xué)院禮堂舉行,他們到的時候是五點半,除了簽到處已經(jīng)坐了學(xué)生,整個禮堂空蕩蕩的,只有零星兩三個人找了位置坐下。 林笙倒是從沒見過這陣仗,疑惑看她:沒走錯? 沒啊。她簽了到,指了指門口的人形易拉寶以及信息掛布,就是這里啊。 她之前從來都是踩點簽到的,雖然不知道林笙為什么這么積極,但是他想早來,她也沒什么意見。 這林笙撓頭。學(xué)院與學(xué)院的區(qū)別這么大,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 問題不大。單黎無所謂聳聳肩,電腦借我,剛剛我作業(yè)還沒做完。 他電腦快沒電了,單黎又換了一個位置,坐在禮堂后側(cè)方,靠著插座。她抱著電腦,他就支著下巴,看她纖白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發(fā)呆。 下下周期中周了,你沒有要復(fù)習(xí)的?她看他閑得很,回想了一下自己大一好像也沒這么輕松。 他打了個哈欠:考前再說。他倒是有個作業(yè)下周三之前要交,但電腦被她占著,他暫時也不太想動。 對哦,你怎么都不打游戲的?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有一個舍友的男友游戲成癮,出門吃飯等菜都要開一把,怎么勸都不聽,兩個人不知道因為這事吵過多少次。 打啊。他輕笑,不過游戲沒你好玩。算起來自從跟她認(rèn)識,他已經(jīng)鴿了隊友好幾次了。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看你打游戲?她又開始發(fā)散思維,他們說有人打游戲可帥了。這句話同樣來自她那個男友有游戲癮的舍友,舍友一邊嫌他更愛游戲,一邊愛他在游戲里大殺四方帶她躺贏,糾結(jié)矛盾得很。 今晚就可以。他昨晚沒睡得太好,困得要命,又打了個哈欠,把桌板按下,我睡一覺,講座結(jié)束了叫我。 --- 林笙在八點多醒了。 他看了看前排,倒是基本坐滿了學(xué)生,抱著電腦做筆記的也不少;他又忽然覺得通過揚聲器傳播入耳的聲音有些耳熟,又瞇起眼去看了臺上的主講人。 靠。他明顯有些煩躁,怎么是她? 醒啦?單黎斜斜湊過身,你認(rèn)識喬教授? 喬教授他才想起來下午單黎還跟他說過,甚至給他看了一眼照片。只是照片修得有些失真,他和喬梓萍又很久沒見過,差點沒想起來。 當(dāng)然認(rèn)識。他扯了扯嘴角,三四年前,我差點要喊她一聲媽。 ?。繂卫杩磫惕髌疾贿^三十五左右,獨立又精練,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和四五十歲男人糾纏不清的人。 可惜她斗不過我親媽。他抓了抓額前的劉海,讓頭發(fā)向后,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也可惜她看錯了男人。他爸是什么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那你爸媽現(xiàn)在?她側(cè)頭問道,壓低了聲音。 為什么對我家的事這么感興趣?他的笑容突然痞氣了起來,以后有機(jī)會帶你見見我媽。 啊?她明顯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表示明示的拒絕或接受,只繞了繞自己垂下的發(fā)絲,你說得,我都沒辦法專心聽她講了。她現(xiàn)在看喬教授,總覺得她臉上有差點成為林笙的后媽這幾個字。 那走唄。他倒是干脆。 單黎嘴角抽搐他們倆要拖著行李箱哐當(dāng)哐當(dāng)出門,有點太不尊重了。 算啦。他揉亂了她的發(fā),你好好聽,我出去繞一圈回來。 講座途中倒是有不少人會去洗手間,他從后門溜走自然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他出了門,站在室外吸了口氣,終于聽不到喬梓萍的聲音。他靠著欄桿站著,有些煩躁,摸遍了全身只找到一只打火機(jī),只能拿在手上玩,開了殼子又熄滅,拿著手機(jī)隨便刷刷。 嘿,哥們,借個火。有人看上了他手上的打火機(jī),徑直朝他走來。 是個染著粉紅色頭發(fā)的女生,圍著格子圍巾,戴著純白畫家帽,杏眼眼神清澈,乍一看文靜又乖巧。她指間夾著細(xì)長的女士煙,自來熟的問他:來一根? 他根本不認(rèn)識她,覺得莫名其妙,背過了身子繼續(xù)玩手機(jī)。 好好的人,怎么聾了呢?她在他身邊站著,從懷里掏出個火柴盒,擦亮,點燃了煙。 女士煙的煙味依然很重,他沒興趣吸二手煙,往遠(yuǎn)處走了幾步,看了眼時間。 快九點了。 女孩子亦步亦趨,和他靠得更近:認(rèn)識一下唄,我叫李默。 沒興趣。他走得更遠(yuǎn)。 普通女孩子到這里該受挫離開了,但李默愈挫愈勇,又走近,朝他吐了口煙:告訴我你名字唄? 滾。 她聲音帶笑:滾多難聽,滾滾怎么樣? 李默的煩人程度不亞于喬梓萍的魔音繞耳,林笙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一番,還是決定回去,李默沒去拉他,卻伸手,用煙在他的外套領(lǐng)口一燙。 他本想要賠償,一想這樣糾纏下去沒完沒了,轉(zhuǎn)身便走,把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當(dāng)著她的面把外套扔進(jìn)了垃圾桶。 他的手機(jī)亮起,單黎給他發(fā)了消息:你有帶U盤嗎? u盤?他想了想,回復(fù):我包最外層的口袋。 單黎:借我用一下,我拷一下PPT,明天還你,好嗎? 平心而論,不談人品,喬梓萍的講座干貨很多,推薦了一些英文文章也提供了pdf版本,還是值得拷走的。 林笙:行。我就在外面,等會兒進(jìn)來找你。 ---- 單黎拷了課件,收好了東西,也沒等到林笙進(jìn)來,就拖了行李箱去找他。 晚課也已經(jīng)下課,教學(xué)樓的燈差不多都關(guān)了,學(xué)生也散得差不多,禮堂外只剩路燈照明,她看見不遠(yuǎn)處林笙背對她站著,起了興致,悄然跳到他身后,踮起腳捂住了他的眼:猜猜我是誰? 阿黎。他任她捂著眼,沒伸手去拉。 對啦。她舉著胳膊有些累,便松了手,又跳回去拉行李箱,你剛剛在看什么? 看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他似笑非笑。 他倒是沒想到,他有朝一日能看到喬梓萍上了他媽司機(jī)賴叔開的車。喬梓萍他很久沒見看照片沒認(rèn)出來正常,但賴叔從小接送他上學(xué),他對賴叔的熟悉程度甚至高于父母。 不過,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他開了行李箱,拿了件新外套套上,她才發(fā)現(xiàn)不對:你外套呢? 他實話實說:被人燙了,扔了。 她倒是敏感:男的女的? 女的。 她喜歡你? 林笙不在乎李默對自己什么想法,倒是期待起她的反應(yīng)來:要是是呢。 她把行李箱合好立起,跨坐上去,要他推,坐在行李箱上搖著腿:只要你有一點喜歡我就好,喜歡她多一點也沒關(guān)系。 這是什么鬼話? 林笙使了狠勁推行李箱,行李箱快速沖向前,在平路上帶著她打了幾個旋,嚇得她尖叫出聲,只能抓著行李箱的拉手。 就是我和她在一起也沒關(guān)系的意思?他快步走過來,問道。 她驚魂未定的點點頭。 你他媽到底在想什么東西?她的動作讓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頭疼得要炸開,朝她吼,算我求你了單黎,你他媽能不能多在乎我一點?能不能有點占有欲? 她的表情有點茫然:我哪里做得不對嗎?她想了想,去扯他的衣角,我錯了,你教教我好嗎? 林笙揉了揉太陽xue,差點把你到底有沒有心問出了口。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正待開口,遠(yuǎn)處有巡邏車的燈光照來:該回宿舍了哦,下課了不要在教學(xué)樓逗留。 --- 兩人算是被巡邏車趕出了教學(xué)區(qū),偌大的學(xué)校只剩圖書館還亮著燈。 單黎本來要回宿舍,被林笙一兇,跟著林笙上了回家的出租車。 那你明天又要早起送我啦。她覺得他氣得無緣無故,只轉(zhuǎn)著他手腕上的皮筋玩,你車加油了嗎? 沒加,自己打車。他沒好氣道。 啊她絞盡腦汁想話題,那 他冷冷打斷她:想不出來說什么就閉嘴。 ---- 單黎幾乎是被林笙拖下車的。 進(jìn)了院子他就撒手扔了包和行李箱,拉著她上了樓,開了書房門,把她甩到沙發(fā)上。 這是要她有些不安:我還沒洗澡。 閉嘴。 他在酒架上隨便拎了兩三瓶紅酒,找了開瓶器打開,哐哐在桌上放了兩個高腳杯,裝滿,在她身邊坐下。 她想提醒他還沒醒酒,又怕再被他吼,絞著手指,緘默不語。 他知道她不喜歡酒,想強(qiáng)把酒杯塞到她手里,看她低眉順耳的模樣,終是狠不下心??酀鶝龅囊后w倒入了他的喉嚨,不夠,他覺得不夠。這些遠(yuǎn)蓋不住心里的苦重。她倒是安靜了,坐在他身邊,看著他一杯一杯灌下,轉(zhuǎn)眼空了兩瓶。 他越喝越清醒,第一次恨起自己的酒量,想耍酒瘋,想斷片,卻求而不得。 像她。 他開了第三瓶,開瓶器被他拿在手里把玩。他拔了瓶塞,看著尖銳的螺絲鉆頭,轉(zhuǎn)了轉(zhuǎn),挽了袖子,向右手手臂劃去。她一驚,伸手過來想搶過,卻發(fā)現(xiàn)只是虛驚一場,連皮都沒破,只留下了一道歪斜狹長的白痕。 呵。他看她緊張,歪了歪頭,把酒倒進(jìn)杯里。他的手微微發(fā)抖,幾乎要拿不穩(wěn)酒瓶。 第四瓶喝完,他扔開了高腳杯,任它哐當(dāng)摔在桌上,終是久違的感受到了意識的迷糊。他轉(zhuǎn)過頭去,感覺連單黎都分裂成了兩個。他隨便抓住一個,把人按在沙發(fā)上。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下意識覺得她像看笑話一樣看他,忍不住喃喃出聲:jiejie。 他的吻淺淺落下,親吻她的額頭,她的眼角,她的鼻尖,她左頰那個笑起來也不明顯的酒窩。 jiejie。有淚水從他眼角沁出,沾在他濃密的睫毛上,他閉了眼,收緊摟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她的手抬起,輕輕拍著他的背,一言不發(fā)。 求求你了好不好?他幾近哽咽,抬頭,淚水糊了他的眼,你想要cao我也行,你想當(dāng)我jiejie也行,我只求你多喜歡我一點。 -- 林笙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是他的jiejie。 他知道她來自己身邊帶著目的,還是忍不住沉淪。 她什么都好,不做作,足夠漂亮,在床上足夠配合,只是好像,沒那么喜歡他。 -- 林笙最后還是松開了她,歪歪斜斜走向酒架,幾經(jīng)思考拎了一瓶,打開,卻不喝,把大半瓶葡萄酒倒進(jìn)了茶幾的排水口,又把晃蕩著液體的瓶子塞到她手里,開始一件一件脫衣服,露出他帶點薄薄肌rou的身體。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做的,你就用這個吧。他指了指瓶子的細(xì)長口子,歪了歪頭,是要灌腸嗎?是這么叫嗎?她沒有動作,他有點急了,拉著她的胳膊,朝她打開了腿,要借她的手讓她把瓶子塞入他的后xue。 你瘋了?單黎驚慌失措,沒拿住酒瓶,掉在了地毯上。酒瓶沒有碎開,只是葡萄酒潑了一地,醇香的氣味散開來。 他俯下身去撿,單黎卻快他一步搶過酒瓶,幾乎是落荒而逃,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