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嫉妒
宋家老宅是一座四合院,把生日宴會從酒店搬到家里后,刨去商界朋友,光親戚就不老少,宴廳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熱熱鬧鬧了。 一群名媛千金媳婦婆婆的聚在一堆,宋清宇一個大男人往那一坐特別突兀,他自己好像還不覺得,嫌茶熱了涼了,又要牛奶又要蛋糕的。 路南又不是來吃吃喝喝的。但稍微沒注意就被喂飽了。 倒沒人敢調(diào)侃他,說話也都和和氣氣,三五交談而已。宋媽覺得他在毀氣氛,心說想叫他帶路南出去逛逛,又自己按下了這句話。 轉(zhuǎn)什么轉(zhuǎn)?讓她摸遍院子里的磚嗎? 不過,等一圈人都或真或假夸完路南好看后,宋清宇終于舍得離開了。 他是想帶路南回屋休息,但那就真成了她見不得人。 這期間,喬苒一直在后廚和前廳之間指揮幫忙。恰好撞上離開的宋清宇。 “宋檢,院長的事真的不打算幫我?” 喬苒還是一副知性婉轉(zhuǎn)的樣子,不過省去了長篇開場白。知道他最討厭廢話,追著他的腳步急急道, “我現(xiàn)在的位置都是靠你的關(guān)系才拿到的,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這次我要是沒被選上的話,不是給你丟人了嗎?” 宋清宇冷冷地,“既然知道是我給的,那就該知道我隨時都能收回去。藏好你的尾巴,離她遠(yuǎn)點?!?/br> “我才不會找她的麻煩,”喬苒嗤笑,“我只跟你做交易,宋檢?!?/br> “宋爸等會要收我做干女兒,膈應(yīng)嗎?只要你幫我最后一次,我保證馬上就走,再也不出現(xiàn)在你的生活里?!?/br> 喬苒使出殺手锏,卻在他臉上找不出一絲破綻。不過這才是她熟悉的宋檢,剛才那個笑的男人陌生得有些恐怖。 “你沒有資格和我做交易,別覺得你做任何事可以影響到我,不要有這個自信?!?/br> 院里空蕩幽靜,秋風(fēng)卷起男人話中濃稠的冷意,一股腦兒灌入她的胸口。 可惜喬苒最強(qiáng)大的就是自信,否則她憑什么站在這里以卵擊石。 “我自信?難道不是宋檢太過自信你們倆的關(guān)系?認(rèn)為人家真就愛你到了肯犧牲親爸連前女友都無足輕重的地步,你又有什么資格!女人可是很會裝的,這點你應(yīng)該深有體會吧?” 宋清宇驀地停住腳步,回身一把扼住她,氣場在吐息間變得森郁。 “喬苒,你有幾個腦袋敢在我面前跳?” 星月黯淡,男人眼底洇出的一點殺意,清晰掠過喬苒窒息恍惚的視線中,輕而易舉將恐懼扎進(jìn)人骨髓深處,直到被松開很久都無法消寂。 他有能力把她做得干干凈凈,她毫不懷疑。 但既然他比她以為的更在乎那個小公主。既然他也有軟肋。 那就別怪她咬住不放了。 喬苒整理好臉上的微笑和領(lǐng)口的凌亂,邁著裊裊的步子回到宴廳。 人生不就是刀尖走步,沒被戳死就還能繼續(xù)。 -- 不得不說,路南對自己的認(rèn)知還是很準(zhǔn)的。 確實沒人欺負(fù)她,卻僅限于此。也沒人真想和她親近,因為聊不到一塊去嘛。 人家聊珠寶時裝、旅游娛樂,每說一句都要顧忌她的狀況;人家聊投資理財、世界局勢,她一個字都聽不懂;人家聊八卦軼事、人情長短,她既沒興趣聽聽了也沒用。 但是處在一大堆人嘰嘰喳喳的氛圍很好,她喜歡嘈雜的人氣兒。 然而人氣兒似乎不喜歡她,不知不覺周遭清凈許多,空氣都新鮮了。 轉(zhuǎn)眼就剩一個宋媽,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別多想,大家是怕吵著你。趕了半天路過來,累壞了吧?” 路南笑著說不累。 “聽說你們要回來時,老宋裝得不高興似的,其實心里樂開花了。知道你身子骨弱,讓人熬了湯。正好啊,趁沒人看見,咱倆偷偷享這個福吧。” 其實宋媽并不是宋清宇的親生母親,傅思敏很早就生病去世了,宋爸為了兩個年幼的兒子不受欺負(fù),二婚娶了個出身一般的女人,婚后還改了姓宋。 可想而知宋媽在婚姻里是沒有話語權(quán)的。不過她倒知情識趣,言行舉止溫柔熨帖叫人舒服。 路南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宋清宇的某種影子,樂得接受她友善的解圍,跟著去喝湯了。 喝到一半,宋媽說要叫個人來介紹她認(rèn)識。新朋友還沒來呢,老朋友先到了。 “慫不慫啊你,喬苒都在外面當(dāng)起女主人了,你躲這兒喝什么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二叔搞虐待讓你餓肚子呢?!?/br> 傅安憤憤地拉開凳子坐下,咕咕灌了一大杯冰可樂,還是沒消氣。畢竟她氣得是喬苒又不是路南。 “那個臭女人,我親耳聽到過她背地里喊宋爺爺老東西,現(xiàn)在還不要臉地賴在宋家要做干女兒,她算什么東西她配嗎!” 路南聽到這個消息一點也不驚訝。她更疑惑的是,既然喬苒能哄得宋爸收她做干女兒,怎么連一個傅安都騙不過去。 “你知道她干過什么事嗎?打著教我學(xué)漢語的幌子,天天帶我出去玩,一暑假過了我什么都沒學(xué)會,倒是把她當(dāng)成了好人。然后第二年、第三年,直到我意識到她是故意讓我學(xué)不會,她才能有用?!?/br> 路南不客氣地笑了,“既然你知道,那怎么不干脆學(xué)會?” 傅安冷哼,“現(xiàn)在知道已經(jīng)晚了,那時候我才六歲好不好?這還只是好多事中的一件,她就一直順著我,縱容我欺負(fù)她,好顯示她多大度。中國話里怎么說來著……亂什么工什么……她就是這么惡毒?!?/br> 養(yǎng)亂為功?傅安的中國話明明不錯嘛。 傅安越想越氣,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來?!昂貌蝗菀孜叶逅α怂也挪荒茏屗@么風(fēng)光下去,我非得拆穿她的真面目才行!” “坐下。今天不是你的日子,別給自己找存在感?!?/br> 路南冷臉裝大人的樣子當(dāng)然嚇不住傅安,但她知道她說的是對的。 宋爺爺?shù)纳?,不能是她“?fù)仇”的場子。 傅安坐回去,沖她做個了不屑的鬼臉,“你也就兇兇我,你也沒什么能耐?!?/br> 路南又笑,“能壓住你就夠用了。” “我是沒有理由鬧,可你總不能由著一個前女友在宋家大搖大擺,然后啥都不干吧?我敢保證,你去撕碎她都沒人說什么。你又不像我囂張自私討人厭,你掉兩滴淚別人就可憐你了?!?/br> 路南無動于衷。接受缺陷都做不到,讓她仗著缺陷去示弱,還不如殺了她。 “你就一點也不嫉妒?別這么假吧路南。我二叔挺寵你,他可從沒那么對過喬苒。” 傅安忽然理解了林北,有些人就是淡定到讓人咬牙切齒,迫切想撕掉她的面具。 路南還是漫不經(jīng)心的,“答案你自己都說出來了。我有她沒有的,為什么要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