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痕

    四哥哥帶我離開的時候，場面一派賓主盡歡。而事實是怎樣的暗流洶涌，當(dāng)事人心中都一清二楚。

    在路上不便發(fā)作，直到跟四哥哥回到他住的酒店房間。我非常地生氣，質(zhì)問他：你是瘋了嗎！我從來沒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他卻像只是跟朋友聊了個天回來，脫了外套隨手扔到沙發(fā)上，閑適地坐下，說：囡囡，你過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與虎謀皮？那是西西里的萊斯特！他們兄弟兩個都是瘋子，人生中只有利益伙伴和被炸成粉身碎骨的敵人！

    四哥哥毫不在乎：呵，恰好我就是安東尼奧的利益伙伴。

    我冷笑：沒錯，但你只是安東尼奧的利益伙伴，不是萊斯特的利益伙伴，別忘了現(xiàn)在繼承這個名字的是誰。

    四哥哥似乎心情很好，語氣放軟下來：別為我擔(dān)心，囡囡?？死锼沟侔捕凡贿^他哥哥，永遠(yuǎn)。

    我突然語塞，他說得沒錯，或許沒見過安東尼奧的時候我還對萊斯特抱有信心，但看到他們兄弟相處的情形時，我知道萊斯特可能永遠(yuǎn)都戰(zhàn)勝不了安東尼奧。萊斯特是個瘋子，而安東尼奧卻是條毒蛇。

    我有些無力：好吧，今天的戲我陪你演完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今后各自好自為之吧！扭身往門口走。

    囡囡，你過來。四哥哥叫我。

    我不理他。

    囡囡！四哥哥語氣冷了下來，你知道的，無論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所以別讓我再說一次。你過來。

    他說得沒錯，連萊斯特這里他都能以如此強硬的方式闖來接我，我還真想不到還能躲到哪里去。無奈，只得又走回他身邊，坐進旁邊的單人沙發(fā)里。

    四哥哥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我。

    我盯著面前的茶幾桌角，也不理他。

    過了好半晌，他嘆了口氣，說：囡囡，我很久沒見你了，我很想你。

    我防備得像一只將要撕咬對方的小獸，可我的對手卻突然放棄，不跟我打了。我的四哥哥，只用這一句話就突然讓我心酸得不行。

    我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我眼中的濕氣。

    囡囡，我知道你很反感我對你的感情。四哥哥從不向任何事低頭，這幾年似乎變得更加冷硬，可此時這幾句話卻說得有些艱難，他說：但是，對不起囡囡，我沒有辦法放手。

    你已經(jīng)放手過，現(xiàn)在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太遲了嗎？

    囡囡，有些事情沒法向你解釋。我只能說，我從沒改變過。

    我的心情很亂，算了吧，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也不想再提。

    囡囡，回到我身邊。

    我回過頭看他，聲音放得很輕、很慢，卻不容改變：不可能了。哥哥，我們都沒有辦法讓時間倒流，四年，我已經(jīng)不再是你或你們的囡囡。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需要有人干涉我的生活。

    我起身想走，卻被四哥哥拉住。

    放開，我要回家，我很累。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我不再是四年前那個每天追著你們身后喊哥哥的小女孩了，不會留在你身邊，做所謂乖巧的meimei，也請今后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四哥哥冷笑：呵，你的生活？什么是你的生活？像前天那種性愛派對？還是和黑手黨首腦糾纏不清？囡囡，我們放開你讓你過你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干的這都是些什么？

    我越掙脫，四哥哥抓得越緊，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從身高上就給了我莫大的壓力，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四哥哥已經(jīng)不再是我記憶中那個有點陰郁的少年，而是一個成熟而危險的男人。他附在我耳邊，聲音低沉：囡囡，大哥說放你自己長大，自己來選擇人生，我一開始就是不同意的，但一則那幾年身不由己，二則是我退卻了我想要你愛我，我怕你長大了會恨我?，F(xiàn)在想來，那是我做出的最愚蠢的決定！

    我聽得有些怔忪，慢慢不再掙扎，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四哥哥說我想要你愛我，他說我怕你長大了會恨我。若是早幾年聽到這些，我是不是會生活得陽光些？可是，傷害來一次就夠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想接受任何感情了。

    四哥哥試圖抱住我，他的懷抱是那么暖，而我渾身冰冷。我搖頭，后退半步，小腿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茶幾，整個人向一旁歪倒，還好四哥哥及時伸手拉住我。然而因為衣袖被拉扯，左邊肩膀露出了大半，我剛伸手整理衣領(lǐng)就被四哥哥制止住了，他一把扯開我的衣領(lǐng)露出整個左肩，他狠狠盯著我肩膀，陰冷冷地問：囡囡，這是什么？

    我側(cè)頭，赫然發(fā)現(xiàn)肩膀上印著兩排紅色的齒痕。是萊斯特！

    你上萊斯特的床？四哥哥憤怒：你為了躲我，去爬萊斯特的床？

    這話已經(jīng)說得非常難聽，恐怕是我想解釋他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想起今天和萊斯特那種赤身裸體的相對，我無從辯解。這和爬上萊斯特的床，讓他像對那三個性奴女孩一樣對我又有什么分別？

    我用力扭動身體，試圖掙脫出四哥哥的鉗制，口中吐出的話卻比四哥哥還要傷人：不需要你來管我！對啊，我上了萊斯特的床！那又能怎樣？你說過，大哥哥想讓我自己選擇人生，那么我想怎樣過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爬誰的床都不需要你管！呵呵，而且我爬誰的床都不想爬你的床！陸航，我討厭你！我覺得惡心！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我終于掙開了他的手，后退幾步，拎起包包往門口走。

    四哥哥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緊走幾步跟上我，卻不敢靠近再拉我。我突然轉(zhuǎn)身，他就怔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和痛苦?？吹剿@樣，我的心也跟著一陣抽痛。只是我不想再糾纏，現(xiàn)在只想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不要跟著我！我吼他，聲音不小。

    四哥哥站住腳步。我向后退，他也不再向前。

    然而，就在我回身扭開門鎖的時候，他忽然從背后撲了過來。砰地一聲，門在我眼前緊緊合上，四哥哥用整個身體將我抵在門上，大手把我的手緊緊按住。

    他的呼吸在我耳后頸邊灼熱地?zé)浦?，聲音絕望而森冷：對不起囡囡，我不會放手，你只能繼續(xù)惡心著。頓了頓，他冷笑中透出絕望，如果有下輩子，我大概會進入地獄，而你成了天使的話，也一定要記住不能來地獄的邊緣，因為我不會放過任何拖你入地獄的機會。

    四哥哥的手從我上衣下擺伸進來，扣住我的腰腹一點點向上游走，他說：囡囡，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