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照例睡了幾個小時，秦檸起床做飯洗衣，桌上電話此時響了。

    “檸姐嗎？”是個年輕男人，光聽聲就知道現(xiàn)在憋著著急?！绑奚僭谀隳菃??！?/br>
    原來是小方，季筠的工作助理。有時季筠不方便，打電話來她也幫接過兩次，算彼此混個臉熟。

    “行，我知道了?！钡玫椒穸ê笮》酱蛩阆乱煌娫?。

    “出什么事了？方便告訴我嗎。”秦檸趕在掛電話前突然開口。

    小方也楞了一秒。

    這話出格了，不該問的。但她一個沒忍住，就把心里想的說出來。

    想季筠。

    已經(jīng)一個來月沒見面了，他來的不勤，最長一次甚至有半年沒往來。她幾乎都絕望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談笑宴宴，甚至給她一種錯覺，他從未離開。

    對方的無言讓秦檸回過味來，想掛斷卻又舍不得。畢竟這是季筠的助理電話，有他只字片語也好。

    小方倒沒多想，視線往下，白瓷片靜躺在特殊工藝的地毯上，幾枝三角梅凌亂橫陳。鈞窯花槲，砸一件少一件的稀世珍品，就這么沒了。

    嘴角抽了抽，他含混地說了句?！拔乙膊恢?。檸姐，如果等下他去你那邊，記得通知我。”雖然可能不大。

    這廂收了線，他著手讓人收拾，滿室狼藉看的保潔心都疼。

    都知道季筠難伺候，可也太陰晴不定了，隔三差五就作妖。臨了來這套，小方真恨不得當(dāng)場甩手。

    就這自己還算跟最久的。有時想想，那女的，是怎么做到在他身邊一呆這些年的？

    電話掛了，她仰頭看墻上自走的鐘。咔嚓咔嚓的，激的人靈魂都像在一格一格飛躍。

    洗衣機(jī)開始第二遍放水，水流直擊心神。窗外是群放學(xué)回家的孩子，你跑我追，笑聲又尖又脆。

    她突然抓起抽屜里的鑰匙，奪門而出。

    阿斯頓馬丁轟鳴不斷。車是好車，和老小區(qū)、端盤子沒一個地方配套?，F(xiàn)在是晚高峰，秦檸猶如狂風(fēng)過境，所到之處罵聲一片，偏她藝高人膽大，愣是沒出事。

    車在主干道飛馳，前方四五百米處有警察臨檢。也不知道日落黃昏時秦檸視力怎么那么出眾，居然一眼看到。

    沒思考，她立即方向盤打死拐彎進(jìn)了支道。

    絢爛霓虹燈漫天時，車開進(jìn)郊區(qū)的某私密會所。直到那輛邁巴赫映入眼簾，秦檸那口氣才松下。

    在這前秦檸已經(jīng)找了近十家?？v觀全城，由南到北，棋盤式定位，耗時五六個。想起小方的叮囑，請假完她又給他去了電話，對方愕然，忙連連道謝。

    開這么久快車，乍一松懈下來有點疲倦，秦檸靠駕駛座闔眼。

    十二點，將夜不夜。純白的阿斯頓馬丁太扎眼，成群結(jié)隊的社畜結(jié)束了前一攤，酒足飯飽，勾肩搭背，手里還提著酒瓶圍著研究。

    “我說這是輛稀有精英，老遠(yuǎn)看它在這占道了！”

    有人大舌頭，說完一腳踢在輪胎上，爆出陣陣警報。幾人醉醺醺的趴窗戶，黑色晶膜朦朧透出幾分窈窕身姿。

    “里面還有人，什么人?。颗虏皇?，等車震吧。”

    半夜三更這么輛車，換誰都不會覺得里面是個良家婦女。喝醉的人互相調(diào)笑，嘴上也沒把門的，越說越下流。

    “干什么的?！?/br>
    突然有黑西裝的男人上前。身形彪悍高壯，西裝筆挺，一看就非富即貴，醉鬼們一轟而散。

    有人幫著解圍，秦檸也不好再裝死。

    車窗降下來，是張沒涂抹脂粉也冶艷無比的臉，西裝男人差點沒掩飾好表情。

    她沖他點頭示意，后面?zhèn)鱽響袘械牡鸵?。“都堵這干什么。”來者套著深灰毛衫，長腿一邁，會所階梯款款而來。

    那比例簡直絕了！臀窄腿長，活像上帝窮盡心血而造的男偶。他黑著那張讓人癡狂的臉，情緒郁沉到周圍都有幾分壓抑。

    西裝男立即一臉恭敬迎上去。剛送季少出會所，在樓梯就瞧見跑車邊圍了堆醉漢。季少過來時心情就差，大家如履薄冰。出門瞧見這一幕，明顯季少情緒更糟了。

    不管怎么說，他立即順季少目光替車?yán)锶私饬藝，F(xiàn)在季筠沒怪他多事，那這一步?jīng)]走錯了。又瞄季筠，這少爺怎么臉還那么臭？

    “送這行了。”隨口打發(fā)西裝男，季筠上了車?！鞍胍鼓銛R這招搖什么，副駕駛?cè)?。”開口就是大陰陽師。

    秦檸很少反駁季筠，五根手指數(shù)得來，還都在他心情奇佳時。今晚他身上酒味太濃，實在不放心?！斑€是我開吧。”

    這話一出車廂溫度立馬下調(diào)五度。她裝沒知覺，報了幾個地址問他去哪。

    “你這么能，去哪不知道？”他冷笑連連，這么個人都敢和他唱反調(diào)。

    點火到一半停下，她不懂怎么用語言安撫一個人。只是她了解季筠，這人一肚子火如果不發(fā)作出來，恐怕很久都懶得搭理她一次。

    “對不起?！彼稽c猶豫都沒有就選擇了低頭，可這句話無疑火上澆油，她是真不會說話。

    季筠一腳踹在副駕駛擋板上，一聲巨響。她嘴唇微顫了下，想說什么又無話可說。

    “神他媽的對不起。”他臉色更難看了。

    “那去我家?！鼻貦庉p聲問，用眼角瞄他表情。

    季筠選擇盯窗外不作聲，暗夜光影斑駁，他的下頜角和鼻梁的角度像尺量過一樣絕。

    當(dāng)他是不反對了，秦檸開車。和來時完全不一樣，這段路她開得很穩(wěn)，穩(wěn)的不像個女司機(jī)，中規(guī)中矩，就像她給季筠的感覺。

    進(jìn)門季筠就去了浴室，全新衣物熨燙整齊擺在手邊。秦檸嘴笨，服侍人倒是好手。沒多久季筠擦著濕發(fā)步出來，高深眉骨前有幾絡(luò)下垂，襯得眼珠冰黑。

    見臥室沒人，只白窗紗悠悠拂動。這少爺肚里的火又拱起來，‘啪’一下把毛巾砸拉門上，留下一大灘的水跡。

    “季少？”秦檸開了口。

    原來不是臥室沒人，是人太沉默，她就站在黑沉沉的窗玻璃前，烏黑長發(fā)和背景打成一片，可不就融進(jìn)去了。

    “你站這干什么？”季筠讓被嚇了一跳，脾氣上來什么詞都往外蹦。“活見鬼似的，晦氣，這一天天的！”說她扮鬼還真別不服氣！這么個破小區(qū)才十幾層，往外看除了光污染什么看頭？有病！

    秦檸沒說什么話出來。窗外除了光污染其實還能看到無數(shù)條車河，奔流不息的車輛來來去去到底是為了什么？這是座欲望堆積起的都市。

    “誰告訴你我在那兒的?！睕]繼續(xù)上個話題，出口季筠就想起她有小方的聯(lián)絡(luò)方式，這兩人私底下肯定有來往。“你和他倒熟?！?/br>
    秦檸不知道自己惹到他什么，開口就沒一句好話。也許她就不該在門口休息，選擇讓小方過來而不是被季筠發(fā)現(xiàn)，偷看幾眼就好。“我和他不熟?！迸禄馃絼e人身上，她又一次反駁。

    季筠怒極反笑，氣的一腳踹翻床邊水晶擺臺，碎了一地。“名字都沒提，你知道我說的誰？這還叫不熟？”

    秦檸知道季筠一頓脾氣要發(fā)出來，氣急了傷身，索性沉默。

    他停了會兒，等她回嘴沒等到。一拳打棉花上的感覺讓人更火大，氣得又砸了好幾幅墻上的掛畫，碎玻璃渣滓滿地亂滾。

    話說秦檸裝修品味真不咋地，名畫名牌到處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

    一通發(fā)泄得不到回應(yīng)，搞得活像他在無理取鬧。季筠怒氣更盛，墨玉般的眼仁里充著血?！霸趺匆痪湓挷徽f了！”

    思索一會秦檸開口?！澳銊e生氣，是我錯了?！彼L長的睫毛顫動著，承認(rèn)錯誤的速度很快。

    真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季筠氣笑了。定定看了她半晌，都想不明白這么個女人到底憑什么留他身邊這么久。

    秦檸瞳孔一直朝下，生怕還赤腳的他一腳踩玻璃渣上。

    “底褲脫了。”他突然命令。

    她有點驚訝。雖然季筠每次來都是為了睡她，但今晚都喝這樣了他還打算作？秦檸身上還穿著幾小時前沖出門的淡粉色毛絨睡裙，季筠給她送來的。

    秦檸稍微思考了一下，其實也就兩秒。她緩緩地，褪下那條淡綠的網(wǎng)紗內(nèi)褲?，F(xiàn)在秦檸就穿著件毛絨睡裙，妖冶長卷發(fā)披散一側(cè)，嫵媚到不可思議。

    季筠嘴里說了什么，大踏步上來。

    她被背對著按倒在床上。他甚至都沒脫掉衣服，只是拉開了褲子的拉鏈。接著狠狠一撞，進(jìn)到秦檸里面。

    一邊狠狠的插，季筠臉沉得滴水，嘴里什么話都往外冒。“什么個東西，也敢查我的崗！你是雞！包你幾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他媽是個笑話！當(dāng)初要不是看她和曼寧有那么點像，那么多女人，輪得著這么個不干不凈的？

    秦檸被撞的嫩臀往前一翹一翹。乳浪翻波，長裙下的身軀美不盛收。她不作聲，被季筠倒剪著雙手，身體彎成了張弓，這是非常不舒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