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紙

    錢伊從班長拉的群里添加了趙知行的好友，他通過的很慢。甫一通過就發(fā)消息來道了歉：抱歉，今天有點忙。附帶了一張辦公桌的照片。

    堆滿物品的辦公桌還算整潔，所有的文件夾都分門別類的擺放好，除了一支在用的筆外，其余的都安安靜靜地呆在筆筒里。

    錢伊知道他的今天用的有些謙虛了。趙知行畢業(yè)于某政法大學，有著法學碩士的學位，現(xiàn)在是個才剛兩年工作經(jīng)驗的執(zhí)業(yè)律師。雖肯定遠不及大牛們那么忙，但就以錢伊對他的了解，也肯定是個積極上進的。

    相比之下在事業(yè)單位里混日子的自己......哎，人跟人的差別有時候就是這么大。

    趕忙回他沒事，你先忙吧，不用回我了。之后，就繼續(xù)對著電腦桌面發(fā)呆。

    那是很久遠的事了，一向成績中游的錢伊有一篇小測作文寫得特別好，那時的語文老師會把每一期的優(yōu)秀作文要求學生打印全班的份兒，到了快期末的時候會裝訂成冊發(fā)給每個同學。

    裝訂的過程很讓錢伊喜歡，因為這節(jié)課的時間將會被光明正大地浪費。那個時候每個人的課桌上都會有著厚厚一疊的A4紙，從第一排第一個開始慢慢地加上一張往下傳，直到最末尾，一本班級優(yōu)秀作文集就這樣誕生了。

    那一次是在冬天，干燥的天氣讓錢伊的手背有些起皮，大大咧咧的她總是忘記涂護手霜。薄薄的紙緣在此時變得鋒利無比，割破了她的手指。在等下一張的間隙，她掐了一下那道口子，血液瞬間滲了出來。

    一旁的趙知行瞅了她一眼，就見她含著自己的食指試圖止血。作為一個女生，卻連餐巾紙都不帶。

    眼見著下一本就要傳到她這里了，錢伊著急地伸出不常用的左手卻觸到了趙知行同時伸過來的手，溫熱的感覺讓她觸電一般的退開，眼睜睜地看著他拿走自己這沓里的一張再加上他那沓里的一張，遞給了下一個同學。

    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趙知行拿出張紙巾示意錢伊擦擦手：還是我來吧，你別動了。

    當時的自己只覺得他難得不對著自己說教來體現(xiàn)他的優(yōu)越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謝啦，你今天怎么這么好。錢伊沒注意到他的神色復雜，開心地沖他道謝。

    伊伊姐，發(fā)生啥好事啦？隔壁窗口新來的實習小姑娘用甜音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加薪了？嗯......不對，看你的表情，是戀愛了？

    錢伊接過她遞過來的文件，粗略地瀏覽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錯誤，就收了下來。小姑娘很機敏，很多事情一點就通，并不需要她多費心，就是有些缺乏自信。錢伊也樂得和她聊上兩句，試問誰不喜歡聰明謙虛的人呢？

    沒有沒有，你別瞎猜。末了還不忘夸獎她的進步，我就說你沒問題的吧，剛來有點小錯正常的。

    還是多虧了伊伊姐教得好。小姑娘不忘商業(yè)互吹一下。

    臨近下班收到了趙知行的信息：吃晚飯嗎？言簡意賅中透露著忙碌。

    錢伊問他要了律所的地址，發(fā)現(xiàn)就在附近，估摸著趙知行一時片刻也下不了班，于是決定走過去權當鍛煉了。

    可是她忘了今天穿的是雙新買的貓跟鞋，小牛皮的材質說不上硬，但是新鞋難免磨腳，十五分鐘的路程才走了一半就有些想要放棄了。

    看了眼公交車的時刻表，好巧不巧的剛過去一班，若是等下一趟則還要十分鐘。錢伊想了想，覺得還不如走過去呢，費時又費錢。

    在律所門口的趙知行看到的就是錢伊有些扭曲的表情和不自然的步伐。

    他兀自嘆氣，這傻丫頭的想法即使到了現(xiàn)在他依舊是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