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提議的唯一理由
我接受你提議的唯一理由
長信百分之十的股份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金錢在柏望果的人生中將不再擁有度量單位的意義,意味此刻趙園裝飾奢華的舞廳里的每一個人都失去了輕視柏望果的權(quán)利和勇氣,也意味著柏望果可以即刻進(jìn)入長信,讓所有人稱呼他一句小柏總。 更意味著,喬佩再一次站到柏望果面前時,說的每一句話都要仔細(xì)衡量后果得失。 直到酒會結(jié)束,柏望果還沒從那種混沌的狀態(tài)中緩和過來,鐘心臨走前極其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最后說了一句你真的太幸運了。 那些在杳城乃至全國都叫的上名號的客人們在臨走時紛紛不忘同他道喜祝賀,一個個禮貌之至,并不諂媚,但已足夠尊重。 他們中一部分人的身家絕對比柏望果的這百分之十的長信股份要高許多,因此讓他們改變態(tài)度的原因也并不是股份所代表的的資產(chǎn)數(shù)目,而是柏雁聲的態(tài)度,她非常直白的表明了她對柏望果的重視,這場酒會就是她向某些人發(fā)出的一個警示。 鐘心懂,參會的每個人都懂。 十一點鐘,趙園里的客人全部離開,只剩侍者留下來收拾盛宴后的殘余,柏望果在一片清冷中回過神來,問身邊的人柏總?cè)チ四膬骸?/br> 侍者只曉得大概的方向,并不知道具體位置,柏望果沿著他指的大概位置找,最后在從南湖引水的園中人工小湖的玻璃花房中看到了兩個人。 冬季,玻璃花房里仍然花團(tuán)錦簇,內(nèi)側(cè)的圓形拱門上纏滿了奶白色的克萊爾奧斯汀,這些重瓣的圓形花朵成為情人的背景板,柏望果看到柏雁聲和江硯池在其中極其親密的靠在一起,然后在氣氛最好時甜蜜地接吻,宛如一對真正的情侶那樣。 柏望果心里有種異樣的平靜。 暖黃的燈光落到了鵝卵石小路上,柏望果沿著這條小徑往前走,在花房中的人還在擁吻時敲了敲一塵不染的玻璃門。 門并沒有反鎖,他用指節(jié)敲的那幾下只是一個提示,提示里邊的那兩個人他已經(jīng)來了。 江硯池?fù)г诎匮懵曆g的手并沒有松,他的的表情都非常平靜,沒有一絲被撞破的尷尬和不適,柏望果推門而入,語氣淡淡地埋怨了一句我找你們好久。 從排斥到接受,從陌生到熟悉,這種三人相處的方式似乎只需要短短的一個晚上,而沒有任何一人挑明、說破,似乎這樣才是理所當(dāng)然。 柏雁聲今晚喝了很久酒,又接了個長長的吻,缺氧使得她的反應(yīng)速度變得遲緩,江硯池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對柏望果說:雁聲喝得有點多,我?guī)齺硇研丫啤?/br> 嗯。柏望果回了一句,握住了柏雁聲垂放的手,也不知是在對誰說:我們回家吧。 上車后不久,柏雁聲就靠著江硯池睡了過去,柏望果握著她的一只手不放,但并沒有幼稚地去挪動jiejie的頭,而是叫司機(jī)關(guān)了車內(nèi)的燈光,想讓柏雁聲睡得更舒服一些。 司機(jī)很有眼色的升起了隔板,車后座成了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只有路燈的光線飛快的閃現(xiàn)。 靜謐的空氣中,只有柏雁聲平緩的呼吸聲。 柏望果突然喊江硯池:江哥,今晚你照顧我jiejie吧。 江硯池有些意外,在他看來,即便柏望果同意了他合作共贏的策略,但是距離真正履行還是要差一大截兒的,他本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等待他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設(shè)工作,你...沒事兒嗎?他問。 黑夜中,柏望果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他留戀地用拇指來回?fù)崦鴍iejie纖細(xì)的指節(jié),輕聲回道:前幾天jiejie一直陪著我,是你和她說了什么吧?他短促的笑了一聲,讓人辯駁不出情緒,接著嘆了口氣:這叫什么?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車停到了柏家車庫中,柏望果緩緩松開了手,讓江硯池抱著柏雁聲回房,他的眼神追著那兩個人的背影許久,直到江硯池拐了彎,柏雁聲的高跟鞋啪嗒一聲從樓梯上落下來。 柏望果走過去,像是辛德瑞拉的王子拾起她掉落的水晶鞋,他沒有過分悲傷,只是默默地想著,如果這樣能讓她更快樂,那么也沒什么不好。 另一邊,江硯池把柏雁聲放到了床上,想去衣帽間給她找一件睡衣?lián)Q上,結(jié)果剛剛起身欲離,就被柏雁聲拽住了衣角,她懶散地看著他,并不是不清醒的樣子。 江硯池轉(zhuǎn)身,一只腿跪在床邊低頭摸了摸她的臉,溫柔地說:醒了?要不要喝水? 柏雁聲沒有直接回他的話,一只手托著頭側(cè)躺在床上,貼身的裙子把她凹凸有致的身形暴露無遺,活脫脫的一個酒后美人,迷醉、慵懶,一呼一吸間都散發(fā)著清雅的酒香味,她盯著他,直白地問:你和果果碰到喬佩,都聊了些什么? 江硯池仍舊一副溫順模樣,但是柏雁聲能看出他有一瞬的愣怔,但是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回道:是碰到了,喬總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是嗎?柏雁聲的表情很放松,瞧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緒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頭一悸:喬佩這幾句話說的都是沈別言吧。 江硯池臉上的笑變得淡了,呼吸似乎都遲滯了一些。 柏雁聲從床上坐起來,雙臂向后撐在床上,鑲嵌著鉆石的禮服肩帶從她白皙圓潤的肩頭滑落,從脖頸到胸前的這片皮膚裸露在外,燈光下白的發(fā)亮,她隨手把Golda珍珠耳環(huán)摘下扔到一邊,淡淡開口:讓我猜一猜她和你們說了些什么。 雁聲。江硯池叫她,他撫摸著她的肩,輕聲說:你喝多了,我們?nèi)Q件衣服睡一覺好不好? 柏雁聲對他笑:小池,你在怕什么? 江硯池站在床尾前,無限憐愛地看著她:我怕你不開心,怕就算有我和果果陪著你,你還是不開心。 柏雁聲的笑僵在臉上,她雙手抓住被褥,又恢復(fù)了以往那種戰(zhàn)無不勝的冷漠表情:我沒有。 江硯池想起在趙園的后院里,柏望果和他說完合作愉快后的表情,才成年的孩子,身上的少年習(xí)氣還那樣明顯,眼中竟然會流露出那般沉郁而悲傷的表情。 黑沉沉的夜幕下,他的眼神被鎖定在半空中一個虛無的點上,江硯池,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我之所以同意你的提議,并不是怕自己爭不過你,如果非要論個高低,我不信jiejie會因為一個你而放棄我,我只是......實在沒辦法了。 他說:你見過她哭嗎?我見過的。沈別言去世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jiejie都表現(xiàn)很正常,甚至還交了新男友,我還記得那之后她身邊出現(xiàn)的第一個人,一個剛畢業(yè)的芭蕾舞演員,盡管優(yōu)秀,但和沈別言沒有一絲絲相似的地方,我懸著的心放了一半下來。許多人都在私底下議論,說我jiejie冷血,替沈別言抱不平,鬧到她眼前來的也不止一個人,甚至連我都信了,沈別言的死對我jiejie是不是真的毫無影響。 后來有一年她生日,結(jié)束后我滿酒店的找不著她,不知道怎么,腦子里猛地閃過沈家從前的舊宅,那天的星星和今天的一樣多,多得我心煩意亂,我沿著沈別言從前帶我走過的后院小路進(jìn)了他的家,每走一步我都在害怕,我怕jiejie真的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可......柏望果哽住了,他一只手背遮住眼睛,仿佛只是回想就已經(jīng)不能承受似的:可她就是到那兒去了,撇下滿堂賓客,自己開車去了沈家。 柏雁聲站在沈別言遮滿了白色防塵布的房間里,雙手拎著紅色的裙擺轉(zhuǎn)了一圈,轉(zhuǎn)出漂亮得如同落日余暉一般的煙色,輕快地笑了一聲,對著空氣說:我記得你最喜歡我穿紅裙子,說像是站在霞光里。 沒人回答她,柏雁聲也不在意,站了一會兒后就又坐到窗邊書桌前的椅子上,她一只手托著腮,這對她來說是鮮少做出的帶有十足少女意味的動作,但是這動作在這個地方卻是那么的自然。 她忽然又說:我找的那些人,都不像你。還好不像,如果有一點相似的地方,我就會想起你了。 你別怪我,常來我夢里陪陪我吧,你再不來,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的臉可怎么辦。 說到這里,她又笑了笑:怎么回事,我好像真的記不清了,以后見了面你肯定會生我氣。嗯...就今晚吧,你來夢里找我,我就哄哄你。明天就不可以了,我最近很忙,柏邵把長信弄得一團(tuán)亂,廣越那邊也出了點問題,不過你別擔(dān)心,有我呢。 長久的沉默后,柏雁聲再次開口,嗓音已經(jīng)維持不了虛浮的笑意,脆弱得一擊即碎,她顫抖著:別言,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好像后悔了,如果那天我沒和你說那些話,你是不是就不會急著回來了,如果我接受你的求婚,現(xiàn)在我們會是什么樣子..... 柏望果的眼淚從指縫間流出來,他咬著牙:她愛沈別言,這個世界上她唯一愛的就是沈別言,江硯池,這就是我接受你提議的唯一理由,我想讓她幸福,即使這個世界沒有沈別言。 江硯池的思緒陡然從回憶中抽出,他站在床前,把柏雁聲抱進(jìn)懷里,讓她的側(cè)臉貼著自己溫暖的小腹,無視她習(xí)慣性表現(xiàn)出的冷漠,依舊用最柔軟的懷抱環(huán)繞著她。 他淺淺地笑著,撫摸著她的長發(fā),堅定地說:當(dāng)然,以后我和果果都會陪著你,我們會讓你遠(yuǎn)離所有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