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照陽事變
第六十一章:照陽事變
欲望百般磨,難逃眾生中。 善惡一念間,佛道好輪回。 照陽鼠疫大亂,當(dāng)?shù)孛癫涣纳?,人人都喊著苦不堪言。?dāng)初病弱禍微,官府卻無動于衷,以至于最后瘟疫一夜之間爆發(fā)。 少數(shù)富裕人家,提前收到風(fēng)聲,是立即收拾包袱,連夜趕路,出城避難。等疾病迅速傳染開后,官員才醒悟過來,即刻下令派兵封城,只可惜一切為時已晚。 那一日,照陽城中無盡哭聲哀嚎,有為死去親人的悲慟,也有白白等死的煎熬。 國難當(dāng)前,幸得眾多志向人士紛紛前去救援,無論是大小地方的醫(yī)師,無一退縮,但是照陽如同餓虎,進去它嘴里的,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這封城的事兒傳開后,百姓只是有口難言,他們心中都唾罵當(dāng)今朝廷的無用。不僅他們,李常也是。他身在朝廷之中,看著一群老庸腐臣在朝上推卸責(zé)任,卻不愿想辦法解決當(dāng)下問題,只顧著浪費口舌在無用之處。 稍后提及前去支援的隊伍應(yīng)有誰帶領(lǐng)時,方才唇槍舌戰(zhàn)的人頓時閉嘴收聲,縮頭縮腦像極了烏龜。他們?nèi)巳俗晕?,貪生怕死的有哪個趕去送死? 不論死亡,即便是提及死亡,人們下意識都認(rèn)為這是晦氣的。可若沒有前人栽樹,何來后人乘涼。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出現(xiàn),打破僵局。 黃雀兒整日都在府里閑逛,她細(xì)數(shù)了人數(shù),下人總共二十個。途徑西園時,里頭花萎樹枯,零落一地碎葉,也無人清掃。 當(dāng)初貴府榮耀,花草長得是生氣勃勃,但如今衰敗了,花也跟著殘敗。 這樣低迷的狀態(tài),一點也沒個好彩頭。黃雀兒干脆自己拿起掃帚,把地上的落葉一通掃完,順便打理修剪了花草。 等待收拾結(jié)束后,她駝著一大麻袋碎葉往后門走去,仿佛是回到當(dāng)初還是個小丫鬟的樣子。那時,即便她是最底層的勞務(wù)丫鬟,平時繁忙之際,無心之余也曾見過眼邊李家的繁榮景象。 黃雀兒丟完垃圾,來到銀杏園。她坐在秋千上晃呀晃,突然出現(xiàn)李常朝服衣襟盡開,手持官帽,神色匆忙地朝自己跑來,嘴里不停地說著多么想念自己。 她盯著院門口,打了個賭:看看李常是否會來這里找她。不出意料,他真的來了,而且又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 李?;丶遥€沒走進屋里,就知道人不見了,于是提著褲裙,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銀杏園,果真還被他猜中。 怎么不帶上陳沖來? 想自己走走,所以沒讓他跟著。 李常來到黃雀兒身邊,隨手把官帽丟到地上,為她晃秋千??伤姷矫弊勇涞?,卻即可撿起來,拍走灰塵,說道。 帶頭上的東西怎能隨便丟地上呢,這多不吉利啊。 李常不以為意地回道。 反正之后我會向朝廷辭官,這帽子如何也不干我事兒。 黃雀兒手停住,詫異道。 怎么突然決定辭官了? 家中近況你也曉得,都城很快就沒有李家的容身之,我們何不干脆回老家,遠離喧囂,老老實實地過好我們的小日子。 這時,黃雀兒好像明白李家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是有人刻意為之。她歪著頭,繼續(xù)問道。 你打算何時回老家? 等我從照陽回來之后。 照陽?是那個疫災(zāi)的照陽嗎? 李常點頭,稍微縮起腦袋,小心觀察她的神情,擔(dān)心著她會責(zé)罵自己。 那你何時回來? 大概四五日。 四五日... 李常湊到黃雀兒跟前,問道。 你不氣我吧? 她搖頭,無奈道。 說實話,我的確不愿你去那里。但是我知道你作父母官的,救民于水火之中本就是你的職責(zé),難道我還能拖著你,不讓你去?但是你要答應(yīng)我,你必須整個人好好地回到我身邊。 李常牽起她的手,嘬了幾下,許下諾言。 我一定會回來的。 這次前去照陽,不僅僅只有李常一個人,還有靜王和郡王。李常自告奮勇的目的,其實是為了配合郡王完成刺殺。照陽城里疾病四散,若以染病為由上報朝廷,即便是有紛爭議論,但只要人死了,敵派縱使千般能耐也無能為力。 話說李常剛進入照陽城時,即便用布捂著鼻子,那種彌漫的尸臭味仍是竄入鼻子里,簡直是令人窒息。所有人的面上蒙著雙層布料,全身上下捂得嚴(yán)實,只敢露出一雙眼睛。 李常仿佛身處在一座巨大的活死人墳?zāi)估?。他看見救援隊伍里官兵皆有,但看上去是分成兩派?/br> 其中迎面走來一名年長的軍官,那盔甲與佩刀相碰時的聲音,似乎在提醒李常。軍官朝李常作揖,說道。 李大人,靜王殿下在后方的樓里。 多謝。 李常跟著軍官走進一棟平凡的樓所里,除了門口有人駐守,屋里頭也是散布許多護衛(wèi)。來到一間屋前,官員敲了敲門,說道。 殿下,李大人來了。 里面?zhèn)鱽砘貞?yīng),官員打開門口,李常遂然走入。只見趙識堯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李常,你覺得這次誰會贏? 李常兩手互揣進衣袖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當(dāng)然是靜王殿下。 趙識堯轉(zhuǎn)過身,看著李常,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雀兒也會來。 李常不吭聲,裝作沒聽見。趙識堯沒見到李常發(fā)火,自是覺得不討趣兒。他們在屋里討論其疫情的解決辦法,那樣子就不像是仇人。 晚間休息時,李常一直坐在凳子上發(fā)愣,他的神色時而悲傷時而狠厲,像是在猶豫和果決之間徘徊不斷。桌面上放著一小包藥粉和一壺酒。如果按照計劃,待會兒,他便要用迷藥迷暈趙識堯,好讓郡王殿下的兵馬闖入。 做殺人幫兇,李常是第一次,說鎮(zhèn)定自若根本不可能。但論及黃雀兒以及李家的未來,他只能下狠心。 既然決定至此,李常迅速把迷藥放入酒中,然后晃了晃,接著拎著酒壺走去趙識堯的房間。 殿下,是我。 李常站在門口小聲說著,不一會兒,門就被打開。趙識堯見到李常拿著酒,心底或多或少有些驚訝,畢竟兩人關(guān)系早已破滅。 趙識堯疑心重,他先是問道。 怎么半夜來找我喝酒? 李常將酒壺放到桌上,各自倒了兩杯,笑道。 想起以前我們一起喝酒的快樂日子,于是來找你說說心里話。 趙識堯接過李常遞來的酒杯,但卻未直接喝下。李常來到窗邊,看著明月,最先聊起黃雀兒的事情。 雀兒或許真不愛我,她的心好似好在殿下身上。 這一說,趙識堯是欣喜起來,他問道。 她仍愛慕本王? 李常轉(zhuǎn)頭,眼神可悲地看向趙識堯。 如若雀兒回到殿下身邊,我猜她會高興的。 趙識堯根本坐不住,他似欣喜若狂的樣子,一臉不可思議地不知說什么好。似趁著他情緒失控,李常朝他舉杯,說道。 這件事處理完,殿下便接回雀兒吧。 趙識堯聽了,怎能不同意?緊接著,他爽快地喝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