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守護(hù)者 芳華】(莊曉曼)
字?jǐn)?shù)10392 作者:鬼臉老師 29年5月30日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中午,日本天皇裕仁發(fā)布詔書,宣布接收盟國 的波茨坦公告,向中國無條件投降,這是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線的勝利!是中國人民 的勝利!」 收音機(jī)里傳來了我無數(shù)次在夢中渴望聽到的聲音,然而,我尚未來得及有更 多勝利的喜悅,一陣軍靴踏地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最終推開了家門,一張拘捕文 書立在眼前: 「根據(jù)上級文件,你被指控為漢jian,跟我們走吧?!?/br> 官兵毫無表情的將我銬住,帶上了車…… 一路之上,盡是歡聲歌舞,老百姓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笑容,所有百姓都 自發(fā)的組織在一起,舉著自制的各種字幅、條幅、甚至還有搬著牌匾出來的,沖 著勃勃英姿的軍隊高喊著: 「歡迎凱旋!我們勝利了!歡迎你們回家!」 此情此景,我不禁有些感傷,我這個為了民族默默經(jīng)歷了千難萬險,為了國 家榮譽(yù)與信仰屢遭蒙難的地下黨,卻只能被當(dāng)做「漢jian」關(guān)在囚車中,連慶祝的 資格都沒有! 我背靠著汽車的鐵窗,目不斜視,生怕民眾的喜悅擊垮我偽裝的最后一絲堅 強(qiáng)! 忍耐了太久,經(jīng)歷了太多,我無數(shù)次渴望這勝利的一刻,可當(dāng)這一刻終于來 臨時,一切卻又那么的不真實…… 「進(jìn)去!」 一名國民黨官兵將我一把推進(jìn)了監(jiān)牢,臨關(guān)門之前,透過門縫,還惡狠狠的 罵了一句: 「當(dāng)什么不好,非得當(dāng)漢jian!」 隨后「咣」的一聲,鐵門緊鎖,也將我那顛簸蕩漾的心緒,重新按的死死的 …… 「肖途?」 監(jiān)獄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抬眼望去,竟然是亞輝通訊社的蔣社長! 原來,亞輝通訊社被國民黨抄了,而蔣社長的老婆,竟然偷了他早早預(yù)備的 船票,跟一個寫詩的跑了,無處可逃的蔣社長也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谋蛔チ诉M(jìn)來。 此時的蔣社長一臉苦相,帶著哭腔問我:「肖途,我們會死在這兒么?」 我此時根本沒有安慰他的心情,長嘆一聲:「哎,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 「哎呀……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 蔣社長正哭著,監(jiān)牢的鐵門再次被打開。 「肖途,出來!」一名軍兵指著我,大聲喝道:「長官要見你!」 我?guī)е咒D,被這位官兵一路押著,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走廊,一個窈窕人兒 此時正倚著墻,看向我的方向! 是她! 是曉曼! 那個一直在我心頭縈繞不斷,那個激勵著我不斷前行的女人! 「肖先生,好久不見!」莊曉曼離開墻壁,一臉微笑的看著我,同時對我身 后的人使了個眼色,押送我的官兵轉(zhuǎn)身離開了。 「莊曉曼?」這句不可置信的疑問脫口而出。 莊曉曼走到我身旁,將我的手銬打開,輕輕說道:「辛苦你了?!?/br> 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今天所受的一切苦難,那些懸在半空飽受煎熬的委屈, 此時都落了地。 我該說些什么呢…… 面對著這位一身國民黨勁裝,身形標(biāo)致的人兒,我有無數(shù)的話想說,但千言 萬語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唯有一聲輕嘆,緩緩說道: 「難得,還能再看到你?!?/br> 這,恐怕是自上次與曉曼一別之后,幾年來從我嘴里說的句實話吧。 莊曉曼嘴角輕挑,用著她獨(dú)有的勾人聲線,溫軟的說: 「肖先生是怪曉曼沒有早點(diǎn)來看你?」 聽她這么一說,心中倒是真的有些酸了,我輕聲一笑,不置可否…… 「這次回來幾乎什么地方都去過,就是沒來看望肖先生?!?/br> 說著,莊曉曼額頭微垂,皎潔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我的胸前,嘴角有 些小得意的笑著,或許她是為了化解某些尷尬? 曉曼抬起帶著白手套的手,整理了一下我的領(lǐng)帶,繼續(xù)柔媚的說: 「別怪我,胡峰很忙的!」 我聽了這話,有些驚訝的問:「你是怎么?」 「是第二號讓我來救先生的,上次分別后,我才知道我多了先生這么個情 人。」 說道「情人」二字,莊曉曼收回整理我領(lǐng)帶的手,眉目低垂,一臉淺笑。 我看著她的姿容,心中不免感慨,當(dāng)年那些同生共死,盡管難以忘懷,但竟 不及曉曼的一抹笑靨來的刻骨銘心! 此時的我,該表達(dá)心中所想么?我……有資格么…… 盡管只是短短幾秒,但我的心緒卻已驚濤駭浪。 或許……我們這種人,不配擁有愛情吧,配么?哎…… 「回軒駐輕蓋,留酌待情人。」我忽然想起了鮑照的這句詩,念白出來。 我看著曉曼那略帶著邪魅的淺笑,居然有些動容,我知道這詩或許有些曖昧, 依然不敢傾吐心聲的我,話鋒一轉(zhuǎn),對面前的曉曼繼續(xù)說: 「這句詩里的情人,泛指天下有情之人,而非男歡女愛,我認(rèn)為,憑借我和 莊小姐這過命的交情,叫一聲情人,又有何不可?!?/br> 莊曉曼聽后,臉上的那一絲動容立刻消散,邪魅的笑容更深了,抬起頭來, 幽幽的說: 「先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能說會道了?!?/br> 我注視著她的雙眸,不知為何,眸光之中,竟帶著絲絲怨忿,是我的錯覺么? 莊曉曼鼻息輕哼,繼續(xù)帶著笑臉說道:「也罷,三年前我在鄉(xiāng)下養(yǎng)好傷后, 第二號把我送去延安學(xué)習(xí),又送我去國軍潛伏……第二號讓我轉(zhuǎn)告肖先生一句話, 在迎來最后的勝利之前,還請肖先生耐心等待,有時候,屈辱的活下去比悲壯的 死去,更需要勇氣!」 「謝謝你,曉曼!」 「臨走之前,還有什么能為肖先生效勞的么?」 「你……這就要走了?」此話一說,我就后悔了,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的磨練, 我竟然還會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真是該死。 莊曉曼仿佛看出了我眼中的不舍,眉頭輕蹙,但旋即恢復(fù)正常,一臉狡黠的 柔聲問道: 「怎么?先生,舍不得我?」 「我……」當(dāng)此非常時期,絕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我有些慘然的一笑,說 道:「給我來支煙吧?!?/br> 「呵呵呵,」曉曼那標(biāo)志性的笑容再次鉆心剜骨而來,她取出煙,劃著火柴, 一邊為我點(diǎn)煙,一邊說著: 「肖先生的煙癮,還真是大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閉著眼睛息心感受,煙帶來的麻痹效果微乎其微,腦海 中縈繞的,全是莊曉曼的一顰一笑,盡管佳人就在跟前,卻仿佛隔著萬仞深淵, 讓我無從接觸,也不敢接觸…… 「有句話,放在我心里很久了!」莊曉曼忽然說道。 「嗯?」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我竟然驚訝發(fā)現(xiàn)了一抹在莊曉曼臉上,從來未曾出現(xiàn)過的深情! 莊曉曼低著頭,雙手放在胸前,慢慢向我靠近,仿佛耳語一般的說: 「其實我非常喜歡……」 曉曼又向前邁了一小步,她的腳跟已經(jīng)與我的腳尖并齊了: 「非?!?/br> 曉曼雙腳踮起,因為踮腳,那軍靴腳尖上的褶皺,竟然顯得格外的性感!看 著曉曼幾乎貼到我身上了,我的心無比緊張…… 曉曼已經(jīng)將嘴巴幾乎貼在了我的耳邊: 「非?!矚g……潛伏,呵呵呵……」 莊曉曼仿佛作怪得逞的少女一般,看著面色倉惶的我,說道: 「之后,我會飛往臺灣執(zhí)行任務(wù),只能以后,請肖先生喝酒了,在那之前, 好好活著?!?/br> 說完這句話,莊曉曼過身去,帶著她獨(dú)有的妖嬈笑容,漫步離開,望著她的 背影,她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我的心弦之上。 「在那之前,好好活著!」 嗯,曉曼,我等著你來請我喝酒! 我如是想道。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發(fā)布頁⒉∪⒉∪⒉∪點(diǎn)¢○㎡ ———————— 之后三年多的漫長歲月,我都是在牢里度過,蔣社長從一開始的焦躁不安, 整日哭愁,變成了頹然任命,而我呢,身上已經(jīng)臭了,臉色也變得蠟黃,但卻從 未放棄對生命的希望,腦海中一直回蕩著曉曼的那句「在那之前,好好活著!」 那時與莊曉曼的談話雖然僅僅五分鐘,但卻一直激勵著我,甚至不知何時, 竟超過了那份已經(jīng)越來越看不清的信仰。 在牢里的這幾年,我時長懷念過去的日子,那時候,幾乎每個早晨,我都能 在上班時碰到曉曼,對視,沉默,擦肩而過…… 為什么當(dāng)時沒和她多說幾句話呢,此時的漫漫長路,也能多一些回憶不是么 …… 哎,恐怕即便再來一次,我還是不能與她多說什么,就好比三年之前在監(jiān)獄 走廊,「回軒駐輕蓋,留酌待情人?!乖挾颊f到那種程度了,我卻依然緊緊繃著 情感,不敢宣泄,畢竟,我們都是習(xí)慣了離別與死亡的地下工作者,此時宣泄感 情,只會成了她本不該有的牽絆,我無法對她負(fù)責(zé),又怎能輕易許諾呢。 她說她非常喜歡……非常喜歡……「潛伏」,哎,有那么一瞬,我真的以為 她說的是喜歡我,哈哈,可笑……我真是可笑啊…… ———————— 949年月。 「叫到號碼的,出來!」監(jiān)管監(jiān)獄的國民黨官兵喊著:「3號,2號, 你,2號!出來!下一個,37號,42號,號……」 蔣社長來到我的身邊,我尚在睡眼朦朧的狀態(tài)。 「唉?肖途?醒醒,聽說了么?有不少人被拉出去秘密處決了!」 「什么?」我驚訝道。 「哎呀……」蔣社長長嘆一聲,小聲說道:「國民黨現(xiàn)在節(jié)節(jié)敗退,只怕, 只怕馬上就要是共產(chǎn)黨的天下了!這老蔣要退守臺灣,現(xiàn)在在大肆清理我們這樣 的人,怎么辦?肖途?」 「哎,別想那么多了,能活一天是一天!」我轉(zhuǎn)過身去,閉上眼睛,假意睡 覺,不再理會蔣社長的絮叨。 此刻的我,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了那個女人的音容笑貌,蔣介石要退守臺灣, 記得曉曼說過,她當(dāng)時是去臺灣執(zhí)行任務(wù),也不知現(xiàn)在怎么樣了,國內(nèi)形勢一片 大好,她有沒有回來呢?有沒有恢復(fù)共產(chǎn)黨的身份呢。 想到她的身份,我不由得會心一笑,說起來,她現(xiàn)在才是「胡峰」啊,呵呵 …… 想著想著,我再次睡著了…… 「6號!」 一聲來自門外的大喊,打斷了我的睡眠,我是6號! 「6號!出來!」 我坐起身,接著微弱的光芒,看到那名喊話的軍官用槍指著我,再次喊道: 「6號,聽不見么?出來!」 「肖途!肖途!」蔣社長看到我慢慢起身,臉上大驚失色,喊我名字的時候, 居然帶了哭腔:「肖途啊……」 沒辦法,我只能跟著他走,臨走前,看著哭喪臉的蔣社長,心頭悵然,如果 真的是帶我秘密處決的話,我這最后一面見到的熟人,居然是他…… 官兵不客氣的將我推走,一直推到了監(jiān)牢之外。 此時正值午夜,天空沒有半點(diǎn)云彩,寒月當(dāng)空,繁星閃耀,月的上海,帶 著濕氣的涼風(fēng)吹打著我襤褸的衣衫…… 「別東張西望的,快走!」 身后的官兵又推了我一把! 我心道:押送我的居然只有一個人,就不怕有什么閃失么? 旋即我又一想:我?guī)е咒D腳鐐,他手里還有槍,哪會有什么閃失…… 沒一會兒,我被押到了一輛大貨車上,貨車的車廂門關(guān)閉,車廂中一片漆黑。 隨著貨車發(fā)動機(jī)的聲音響起,貨車慢慢啟動,越行越快…… 「呲啦……」 一聲火柴劃著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車廂中居然還有別人! 借著火柴上的微光,我看到拿著火柴的粗糙黝黑的手指,沒一會兒,火柴點(diǎn) 燃了一盞油燈! 面前,坐著一位面色帶著滄桑的中年人,方形臉,瞇著眼,正仔細(xì)端詳著我。 「你……」 我正要張口詢問,那中年人抬起手掌制止了我,隨后說道: 「我在找一本名叫做的書!」 這一句話,仿佛在我腦海中炸開了一顆核彈! 「容……容齋……」 我咽了口唾沫,穩(wěn)住情緒,生怕自己說錯: 「只有五筆!」 「呵呵呵,」中年人呵呵一笑,說道:「肖先生,你好??!」 「你……你好,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哎,先別急,肖先生,我還要問你一些問題,當(dāng)年你的方老師是怎么死的, 還記得細(xì)節(jié)么?」 我心頭一凜,長嘆一聲,將當(dāng)年的種種,都說了個遍…… 隨后中年人又問道:「那么……那位出賣你方老師的線人,是如何被抓的呢?」 「你是說趙忠義吧……」我自己都驚訝,這個名字我居然還記得這么清楚: 「我們當(dāng)時……」 我將那寫了四封地點(diǎn)時間不同的邀請信計劃,詳細(xì)的說了一遍,中年人非常 的滿意。 「呵呵呵,」中年人很喜歡笑,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檔案袋,將里面的文件取 了出來,遞給了我,同時收起笑容,一臉莊重的說道: 「胡峰同志,歡迎你回歸組織的懷抱!」 「胡峰?」 我腦袋一陣眩暈,他們是怎么知道的?我的那些有關(guān)胡峰的文件不都被燒了 么? 我接過文件,頁,竟然就是我的入黨申請書! 「這些文件,是一位代號為第三號的地下工作者為我們提供的!」 這字跡,連我本人都有些瞧不出是仿寫的!但,字跡似曾相識!是她!只能 是她!方敏! 我緊緊握住我的入黨申請書,眼淚止不住的流淌著! 我穩(wěn)了穩(wěn)情緒,說道:「這位第三號,現(xiàn)在在哪?」 「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這是我們次接到這位同志的情報,估計他還在 潛伏中,不過胡峰同志不用擔(dān)心,此時戰(zhàn)事正好,也許,要不了多久,你們就能 見面呢!」 「嗯,對了,我們現(xiàn)在是去哪?」我問道。 「咱們在上海有秘密根據(jù)地,現(xiàn)在老蔣已經(jīng)節(jié)節(jié)敗退,上海也很快要被解放 了,他們國民黨已經(jīng)只顧自保,而肅清地下黨的工作也變得松了許多,我?guī)闳?/br> 那邊,說起來,我們剛剛抓獲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間諜,居然也自稱胡峰,呵 呵,若不是我們先一步收到第三號的文件,還真的上了她的當(dāng)了!」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發(fā)布頁⒉∪⒉∪⒉∪點(diǎn)¢○㎡ 「什么?」我大驚失色:「她……她……你們是怎么抓獲她的?」 「呵呵,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她是自投羅網(wǎng),此人自稱胡峰,直接來的 我們地下組織根據(jù)地,暗號對答如流,但卻對您胡峰早一些的功績含糊其辭, 與文件上的內(nèi)容大有出入!但你不同,你剛剛說的那些細(xì)節(jié),比第三號送來 的文件還要詳實!」 我此刻已經(jīng)無暇他顧,問道:「那位冒充我的,是一個女人么?」 「哎喲?」中年人眉毛一挑,說道:「沒想到,肖先生竟然認(rèn)識她?」 我心中篤定,就是莊曉曼了!她不是去臺灣了么,這種時候,回來做什么? 「她有說過她的名字么?」 「她說她叫莊曉曼!」 果然! 中年人繼續(xù)說道: 「我們已經(jīng)對莊曉曼這個名字進(jìn)行了更進(jìn)一步的探查,呵呵,很有意思,她 根本就是軍統(tǒng)的人,老早以前就是了,這次竟然敢冒充我們的英雄人物胡峰, 可見此女人的危險,我們經(jīng)研究決定,今天凌晨兩點(diǎn)就對她就地處決了!」 「什么!今天?」 「對,」中年人看了看表,說道:「還有一個小時。」 「我……我能看看她么?」 「當(dāng)然,咱們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莊曉曼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押到刑場了吧,說起 來,你這個真胡峰,的確應(yīng)該見她一面才對?!怪心耆苏f到此處,敲了敲貨 車隔板,對著前車廂喊道:「同志,咱們換地方,直接去耿家老院對面的黃浦江 邊!」 「好!」 聽到司機(jī)的回應(yīng),我的心慢慢平復(fù)下來,我告誡自己,要淡定,穩(wěn)住心神, 此時此刻,我應(yīng)當(dāng)明白自己的處境,方敏作為第三號提供的文件,恐怕組織 也沒有完全相信,而莊曉曼在延安學(xué)習(xí)并加入我黨,都是以胡峰的假身份, 也難怪這些組織的人對她記恨! 而我這個胡峰的身份,如果回到組織的件事就是為一個軍統(tǒng)工作者 平反,恐怕也沒什么說服力,若我此時貿(mào)然為莊曉曼證明,說不定這眼前的中年 人連曉曼都不讓我見了……怎么辦呢? 我思前想后也沒什么主意,就這么如坐針氈的過了半小時,車停了,我走下 車,聽到我手銬腳鐐的聲音,中年人哈哈一笑,說道:「哎,胡峰同志不要見怪, 我居然忘記給你取下鐐銬了,說著,不知從哪弄來的鑰匙,給我打開了手銬腳鐐, 我再次恢復(fù)自由。」 幾位同志迎了上來,中年人為我們做了介紹,那幾位同志一臉慨然的沖我行 禮:「胡峰同志,歡迎回到組織!」 「莊曉曼呢?」我直接問道。 「在那邊!我?guī)^去!」 我們來到了黃浦江邊,終于,我再次看到了她! 「曉曼!」 「肖……肖先生?」 莊曉曼抬眼看向我,眼神中充滿著驚喜! 「胡峰同志,就是她,冒充你的身份,我們查明了,她竟然是國民黨的人, 這些年冒充您的名義,不知暗地里做了多少有損組織的事情,哼,經(jīng)組織決定, 我們正要處決她!」 我身后的一位小伙子端著槍,義憤填膺的說著。 救我的中年人擺了擺手,制止了那個小伙子的話,隨后從遞給我了一把手槍, 說道:「胡峰同志,今天這個任務(wù)交給你了,處決了她,我們也正好給你記上一 功,胡峰同志回到組織的天,就親手解決了一位軍統(tǒng)老牌間諜,堪稱傳奇啊!」 我知道,這中年人是在試探我,莊曉曼的性命他們自然不在乎,如果我不開 槍,恐怕,我身后的這些憤慨的年輕同志,連我都要一起斃了! 我拿著槍,走到莊曉曼身邊! 她還是那么的美,此時再見,一如當(dāng)年,同樣是一身軍統(tǒng)局的制服,明眸皓 齒之間,揚(yáng)著勾人心魂的淺笑。 「肖先生,」莊曉曼說道:「能死在你的手里,恐怕老天是對曉曼最大的關(guān) 懷了吧,肖先生,動手吧。」 「曉曼,你為什么回來?」我抬起槍,將槍口抵在了曉曼的額頭。 「呵呵呵,」莊曉曼笑著說:「為什么?有那么重要么?我借用你的身份這 么多年,今天由你殺了我,挺好的,你救過我,我欠你的!肖先生,以后想到我, 也能為我流幾滴淚吧?」 「真的要我動手么?」 「還有別的選擇么?」莊曉曼眼眶略帶濕潤的看著我:「動手吧,趁著我還 堅強(qiáng)!」 我望著她的絕美容顏,又看了看她身后漆黑一片的黃浦江,凄然一笑,說道: 「為什么,不能多想一種辦法呢!」 說完,我一把將莊曉曼攬在懷里,與她一起縱身跳進(jìn)了黃浦江! 「開槍!別讓他們跑了!」 在寒冷的水中,我聽到了岸上有人呼喊,隨后便是一陣槍聲…… 一顆子彈,打中了我的大腿,劇痛傳來,我忍不住張嘴,江水立刻灌入,我 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 「嗚————」 輪船的轟鳴聲,讓我幽幽醒轉(zhuǎn),我正躺在一張軟床上,剛要動彈,大腿傳來 劇痛,讓我跌回床上。 「噢喲,肖先生醒了?」一個帶著nongnong上海口音的男人聲音傳來。 我循聲望去,熟悉的面龐映入眼簾! 「徐先生?」 「哈哈,是我,放心,你的腿上的子彈已經(jīng)取出來了,因為失血過多,你昏 迷了兩天了?!剐煜壬Φ溃?/br> 「沒想到啊,你我二人當(dāng)日共通殺入敵營,同生共死,再一別,許多年過去, 竟是在此處相見吶?!?/br> 「這……這是怎么回事?」 「哈哈,」徐先生笑道: 「如今大上海已不是我的天下了,共產(chǎn)黨眼看著就要打來,我們只能溜之大 吉了,哈哈,前些天我雇了私船,趁著天黑,凌晨出發(fā),沒想到竟從江上救下了 你,肖先生當(dāng)年幫我打回興榮幫,今日我們兩不相欠了!這兩日你一直昏迷,餓 壞了吧,我去給你準(zhǔn)備吃的?!?/br> 「徐先生,曉曼呢?」這是我最關(guān)心的事情。 莊曉曼當(dāng)年沒少在徐先生的大上海夜總會進(jìn)出,徐先生肯定是認(rèn)識她的,如 果我們在一起,徐先生應(yīng)該會救的吧?我中槍了尚能活命,她……她應(yīng)該也…… 徐先生看著我擔(dān)心的神情,微微一笑,沒有答話,正在此時,船艙的門開了。 只見一位穿著軍統(tǒng)制服的曼妙身影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翹著一只腳, 肩膀和腦袋斜靠著門框,正一臉笑意的瞧著我,陽光從門外照射進(jìn)來,為她曼妙 的身姿打上了一層光暈! 這一定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畫面了! —————— 三個月后,我們依然在船上,航行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中。 我的腿傷已然痊愈,從徐先生那里得知,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美國舊金山, 因為要避開國民黨和共產(chǎn)黨雙方的勢力,所以這艘私船從黃浦江到長江,再到東 海,這一段路程走了不短的時間,現(xiàn)在路程已過大半,很快就能到美國了。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發(fā)布頁⒉∪⒉∪⒉∪點(diǎn)¢○㎡ 我打開船艙,來到甲板,看到莊曉曼正望著遠(yuǎn)方的海面出神。 告別了以往的日子,莊曉曼自然不能再穿軍統(tǒng)的衣服了,還好徐先生的船上 并不缺衣服,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淡藍(lán)色的旗袍,上身披著一件深棕色圍巾,長 發(fā)盤在腦后,海風(fēng)掠過,將她的旗袍下擺高高吹起,修長的美腿在rou色絲襪的包 裹下,性感撩人。 恍惚中,我的思緒竟回到了多年前的酒吧,她與我初次共飲,最終留給了我 一枚子彈! 我緩緩走到莊曉曼身邊,莊曉曼并沒有看我,而是繼續(xù)盯著海面,口中說道: 「肖先生,我在此出神已久,你可知我在想些什么?」 她的語調(diào)又恢復(fù)到了往常的勾人心弦。 我輕輕一笑說道:「肖某不知莊小姐在想什么,但肖某此時,腦海中回蕩的, 都是當(dāng)年在酒吧,你我次共飲時的旖旎時光?!?/br> 「旖旎時光?」莊曉曼輕聲回道:「肖先生,還真是會用詞啊,呵呵呵,看 來我們一如既往的默契?!?/br> 「怎么?莫不是,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莊曉曼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望著大海,再沒說話,耳邊盡是海浪的聲音。 良久,莊曉曼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般轉(zhuǎn)過頭來,雙眼帶著一層我捉摸不透的 神情,望著我說:「可惜啊,此處沒有酒,也沒有槍。」 我望著她的雙眼,她雙眸閃動,似乎有一種情意即將傾撒而出,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莊曉曼向前走了一步,靠的我更近了,眸光流轉(zhuǎn),櫻唇輕啟,莊曉曼溫軟的念道: 「回軒駐輕蓋,留酌待情人?!?/br> 我聽著這句詩,看著眼前美人的眼眸,一時間竟有些醉了,只聽曉曼繼續(xù)說: 「這句詩里的情人,泛指天下有情之人,而非男歡女愛,我認(rèn)為,憑借我和 肖先生這過命的交情,叫一聲情人,又有何不可?」 曉曼的聲音柔情百轉(zhuǎn),重復(fù)著當(dāng)年我說過的話,原來,這一切她都記得,我 輕輕的回復(fù)道: 「有句話,放在我心里很久了!」 莊曉曼聽到這句話,眼眸中泛起了星星淚花,但她卻有意控制,神色依舊是 那么的淡然妖媚。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莊曉曼,慢慢的想她靠近,輕輕的說: 「其實我非常喜歡……」 隨后又向前邁了一小步,腳尖碰到了她的雙腳: 「非?!?/br> 我低下頭,將嘴巴貼到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非常……喜歡……你……」 我明顯感覺到,當(dāng)最后的「你」字說出來的時候,她全身一顫,她動容了。 莊曉曼抬起頭,原本掛在她眼睛里的淚花已悄然滑落,她依舊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但 聲音已經(jīng)變得顫抖哽咽: 「肖途,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回上海么?」 「原本不知道,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br> 不由分說,我一把將曉曼攬入懷中,將她緊緊的抱住! 在我懷中的曉曼踮起腳,紅唇在我的嘴唇上輕輕一點(diǎn),我看著她的嫵媚容顏, 看著她的深情款款,不能自已,用力的吻住了她,這一刻的擁吻,讓我緊繃了多 年的心弦終于放下,那些蕭索往昔,仿佛隨著凜冽海風(fēng),一散而空了! 我不知我們擁吻了多久,也不知我們是怎么回到的船艙,我只知此刻佳人在 懷,軟床之上,我們彼此交融,無法自拔! 曉曼的長發(fā)已經(jīng)散開,我的堅硬被她的柔軟緊緊包裹,曉曼的酥乳緊貼著我 的胸膛,我一只手撫摸著她的美背,另一只手緊捏著她的翹臀,曉曼的一雙長腿 箍在我的腰間…… 伴隨著我的聳動,曉曼柔情百轉(zhuǎn)的呻吟,盡管有意控制,生怕隔壁倉的人聽 到,但這輕吟的聲音卻依舊撩動著我每一根敏感的神經(jīng)! 不知纏綿了多久,我與曉曼一直緊緊相擁,不愿分開,逐漸的,隨著情欲的 消散,我們彼此之間隱忍了多年的nongnong愛意,終于修得正果,再無遺憾…… —————— 972年,美國舊金山。 唐人街,此時的我已年近半百,曉曼與我有了兩個孩子,他們的身上已經(jīng)完 全看不到我們當(dāng)年的影子,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我們的年代啊…… 我因為精通日語,而曉曼精通英語,我們在一家報社從事著翻譯的工作,日 子非常安穩(wěn)。 我們經(jīng)歷了太多的波折生死,此時的安穩(wěn)讓我們倍感滿足,不過,住在這家 店的一位老朋友,可就不這么想了。 這家店是唐人街最正宗的中餐館,上海小吃尤其美味,店主是一位叫曉曉的 姑娘,她的養(yǎng)父,則是當(dāng)年救了我和曉曼的徐先生。 三十年前大上海手眼通天的興榮幫幫主,如今要靠女兒經(jīng)營的小餐館茍延殘 喘,他怎能甘心,這些年靠著手中的人脈,雖不及當(dāng)年輝煌,卻也與很多大人物 都有了交集。 我和曉曼點(diǎn)了揚(yáng)州炒飯,正等待著,一身廚師服的徐先生走了過來,手中拿 著一封信,他呵呵笑著將信放在我面前,說道: 「肖先生,這封信有意思了,發(fā)件的地址竟然是大上海夜總會,哈哈,那里 恐怕早就拆了吧?!?/br> 「哦?」我饒有興趣的看向那封信。 「嗯?更有意思的是恐怕是這收件人吧。」莊曉曼瞇著眼睛盯著信封說道。 我這才注意,一行英文地址之后,竟是三個娟秀的漢字「胡峰收」! 我震驚的拆開信件,一張照片掉了出來,那照片上的,是一位熟人,一位老 同學(xué),或者,叫她第三號更為恰當(dāng)! 照片中的方敏與一個男人手挽著手,站在一座陌生的橋上,面帶微笑。 我放下照片,再去看信,只見信中寫道: 胡峰: 一切可好?不用驚訝于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與住址的,我自有我的方式, 照片上的那位,是我的愛人,一位美籍華人,從事記者工作,當(dāng)初在我冒險將你 的所有文件寄給地下組織之后,就是這個人,冒死把我從軍統(tǒng)的手中救出來。 我過的不錯,不知老同學(xué)你怎么樣了?快樂么?幸福么? 寄件地址的「大上海夜總會」,只是我隨便開的一個玩笑,那些日子,恐怕 胡峰同志沒少去那里尋開心吧,呵呵。 我現(xiàn)在與我的愛人在美國洛杉磯安居定業(yè),不知你此時如何? 據(jù)說與你一起逃往美國的還有一位軍統(tǒng)女子,看來你依然是艷福不淺嘛。 希望我們以后還有見面的日子,珍重- 第三號 972年5月3日 放下信件,我又看了看照片,一時間淚眼朦朧,隨后我握住了曉曼的手,彼 此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