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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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火車,填寫了旅客健康登記卡段弋才有種和她一起旅游的真實感。 為什么不坐飛機? 許從周來過一趟了,把觀景最好的靠窗位置讓給了段弋,她手里正翻著每個攝影師都繞不過的荒木經(jīng)惟的攝影集。 我怕你一下飛機就跪地上了。一點點增加海拔高度還能留給你時間寫遺書。許從周打趣。 段弋有些怕,偏頭繼續(xù)看向車窗外西北的荒漠,一路一派全是他沒見過的景色。他手里的相機是許從周的卡片式相機,他拍的不專業(yè),只圖一個不拍照怎么告訴別人自己來過西藏。 坐在對面的是對夫妻,帶著一個孩子。進藏的路上,女人正納著鞋底,手上全是裂縫,問年紀(jì)不過比他們打了十五歲,這個孩子是他們孫女。 四十歲,孫女都上幼兒園小班了。 段弋偷瞄了許從周一眼,這一眼被她發(fā)現(xiàn)了,也被對面的女人看見了。 女人掩面笑:我們那個地方窮,大家都十幾歲就嫁人了。大城市的女娃子十幾歲還在讀書,讀書好,書讀好了就不用吃苦了。 許從周從包里拿出零食,那個小姑娘在大家的同意下才拿走,沒說謝謝,但不好意思的躲在她奶奶身后朝著他們笑。 一路上這個小孩子就像是過年眾多被自己家長逼迫表演才藝的孩子一樣,給他們講從幼兒園學(xué)來的故事,跳了幾段看不出舞種的舞蹈。 許從周話不多,昨晚她沒睡好,下午倦意來的很快。半靠在段弋身上,看著那個小姑娘講著三只小豬的故事。還非要拉著許從周去車廂外面走一圈。 女人自以為他們是夫妻,大概在她的觀念里,都一塊兒旅游的除了夫妻也不能是別的了。她說許從周喜歡小孩:去大昭寺,求子很靈驗的。 段弋:沒有,阿姨我們兩個身體都很健康。 對面家的孩子也鬧騰累了,躺在她爺爺?shù)耐馓桌锇菜?/br> 許從周也有點累,段弋還以為她高反:沒有想到我身體這么棒,居然一點兒高原反應(yīng)都沒有。 我只是有點累。許從周叫他別得意太早。 坐火車的時間遠比段弋想象中的要久,火車上的廣播里正在介紹倉央嘉措,許從周說倉央嘉措沒有情人,告訴他很多冒名頂替的詩句,也有網(wǎng)友仿寫,她介紹完之后,又沒了聲音。 火車一路要經(jīng)過很多地方,快入夜的時候到了海子筆下的德令哈,許從周給他講海子的詩,講在德令哈有一個海子詩集陳列館。 她念著海子的詩:我把石頭還給石頭,讓勝利的勝利。今夜青稞只屬于他自己,一切都在生長,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jiejie,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 大概真的有點累,也因為對面的小女孩在睡覺,她說話聲音很輕。聲音帶著柔意,像那天下里巴人影展,她站在那兒侃侃而談和別人講述著鏡頭下的故事。 但現(xiàn)在,她只這么講給他一個人聽。 他沉默,因為窗外拔地而起的群山,也因身旁這個人。 差不多年紀(jì),她所知道的一切比他多,她見過的風(fēng)景比他多,她好像無所不知,她能和裴岷聊藝術(shù),能給他講詩詞歌賦。 段弋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去一個地方旅行不得做好功課嘛。 她把這些說的平常,段弋沒接話,至少他是個看了就忘的白學(xué)公主。記不住東西,還懶。 可可西里無人區(qū)、瑪旁雍措,也看到了將西藏劃分為三大區(qū)域的念青唐古拉山。進藏的第十六個小時,許從周依舊面無改色,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看窗外的風(fēng)景。 乘務(wù)員剛把輸氧管拿給了段弋,他躺在下鋪,旁邊的床沿邊坐著許從周。對面兩道窗簾已經(jīng)拉起來了,男人的鼾聲刺耳。 許從周有些后知后覺,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腰上多了只手,她嘗了口水杯里的熱水,已經(jīng)放溫了。翻出高反藥給他吃。 第二十二個小時,火車帶著滿身風(fēng)塵進入拉薩。 段弋蔫巴了,一臉愧疚的看著許從周和酒店的工作人員搬著行李箱,他手腳無力,走快了就喘,甚至還想吐。 唯一能做的就是拉著許從周一塊兒偷懶:別整理了,火車上那個男人打呼那么厲害,你也沒休息好,一塊兒睡一覺。 許從周叮囑他別洗頭,他簡單沖了個澡,抱著小罐氧氣躺在被窩里。 她比較有經(jīng)驗,第一天主要在酒店里休息,第二天才去附近的八廓街走轉(zhuǎn)經(jīng)道。早上起來,許從周簡單的化了個妝,頭上圍著絲巾,帶著墨鏡。 等她收拾完了,段弋才一臉心事重重地起床。許從周問他:還不舒服嘛?要不你再躺一天? 他搖頭。 八廓街轉(zhuǎn)經(jīng)道,轉(zhuǎn)單不轉(zhuǎn)雙。段弋轉(zhuǎn)了三圈就坐在路邊酥油茶的店里等許從周。 她轉(zhuǎn)完了第五圈回來的時候,看見他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指,旁邊有拼桌地男男女女,他沒融入他們地話題,還是早上起床那副表情,有些喪。 中午是一碗藏面,許從周下午沒敢再帶他去別的地方,怕他其實是真不舒服在硬撐。 下午回了酒店,她坐在床上導(dǎo)照片,他坐在側(cè)躺在床上,手機不知道在搜索什么網(wǎng)頁。地上他的行李箱還攤開擺在那兒,沒見他有收拾的想法,也不怕衣服皺。 催他整理行李,他推脫著,手里的手機沒放下:等會兒我就整理。 等許從周照片的刪查完一輪了,他還沒懂。手機的界面還是那個界面,許從周躡手躡腳的把電腦放到地上,趁他不備湊過去,段弋手機還沒來的收,許從周把上面的內(nèi)容看的一清二楚。 噗她沒忍住。 今天一大早,段弋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許從周在自己懷里,一切都很正常,也很溫馨。呼吸交纏的距離,溫玉在懷。 但是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生理反應(yīng)。 他心事重重的走了三圈轉(zhuǎn)經(jīng)道,每一步都在心里吶喊著菩薩真人保佑。 二十分鐘前,科學(xué)價值觀打敗了封建迷信,他點開瀏覽器搜索:一個以前身體正常的男人突然不行了是怎么回事? 他細想不對,又修改為:一個以前身體健康而且活好又久的男人突然不行了是怎么回事? 這一切求醫(yī)無果的小心思哀怨終于在許從周那聲笑聲中破防了。 他惱著:笑什么嘛。 說罷,把臉埋進枕頭里,不去搭理她。 許從周收了笑容,但嘴角還揚著,扯著他胳膊,把他拉過來。伸手托著他哀戚的臉,壓過身,往他嘴角吻下去:要不陪你試試八廓街的菩薩靈不靈? --- 其實我不喜歡吃羊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