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讀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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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素的白茉莉一般不怎么打眼,連香氣都清淡,卻冷漠,溫順,像一壺涼透的白開水。 就在你眼前這么放著。 你不想它,它也不做聲,可一旦你將目光掠過它,便再難以將它的影子抹去。 跟前夫見完面,她接到公司的電話,又急匆匆往回趕。 秘書這活兒,聽著多曖昧,好像跟老板拋拋媚眼就能上床似的,好像上床就能不干活兒了似的。 實際上,放屁! 她嘆口氣,不留神差點兒闖了紅燈。 副駕駛上扔著她的包,還有前夫送的一套首飾她生日快到了。 她咬了咬唇,抬起眼睛看紅燈倒計時。 其實她的長相不算出挑,盯著某處不動時更是有些嬌憨之態(tài),不過那雙眼睛無神時最美。耐看,越看越急于進(jìn)入她的世界,試圖從她那近乎空洞的眼里掘出什么來。 年輕人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大抵都帶著點征服欲,而她就是最容易激出人的征服欲的那類女人。 而她自己呢,其實是無所謂的你以為她是怯懦,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就好比當(dāng)初她跟前夫結(jié)婚的時候,他告白,他求婚,他們生了孩子,可是他漸漸覺得她不愛他。不是沒來由的冷暴力,她一如既往的溫柔,連在床上都順著他,他卻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他覺得自己像戀愛中的小女孩一樣可笑,他想讓她表示出什么來,證明他這個丈夫在她心里的位置。 那時她是怎么說的? 她什么都沒說,因為隨時待命的手機(jī)響了。 緊急出差,老板已經(jīng)到了機(jī)場,叫她半小時內(nèi)趕到,公司的車已經(jīng)來接了。 她像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看他,說:抱歉 前夫抿唇看著她,兒子察覺到父母之間的怪異氛圍,蹣跚著步子跑出來,抱住她的腿:mama 滴滴 后面的車很囂張地摁喇叭,原來已經(jīng)綠燈了。 她掃了一眼后視鏡,后面的車造型與顏色都鮮艷,敞篷式香檳,載著幾個戴墨鏡、大聲放音樂的年輕男女。 她一邊踩下油門一邊感嘆年輕真好。 到公司放下車再急匆匆往辦公室趕,電梯里正撞上營銷部的員工。 許秘。 她寒暄著應(yīng)了聲,其中一個又說:許秘可小心點,孫總現(xiàn)在心情不大好,說是跟瑞士那邊談崩了。 許冠啊了一聲,又問:沒跟王總吵起來吧? 兩個員工面面相覷:真讓您說著了。不光吵起來,王總都擼袖子了。 許冠嘆口氣,自己的辦公室在總裁辦公室外頭,剛來的實習(xí)生這會兒臉都嚇白了,一看她來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ares姐 她伸出食指噓了一聲,象征性地敲敲門,然后推門進(jìn)去。 辦公室倒是不亂,看來沒動手。 桌子前的地上扔著一片文件夾、合同、文稿、策劃案亂七八糟,明顯是純?yōu)樾箽庠蚁聛淼摹?/br> 孫哲良捏著眉心,正垂眼看策劃書。 許冠一張一張地慢慢收拾好,輕輕放在桌邊上,又開了窗,拿起他手邊的杯子到外頭續(xù)了杯咖啡。 她將冒熱氣的咖啡重新放回他手邊的時候,他將策劃書一推,揉著太陽xue嘆口氣。 去跟各個部長說,今天全趕回來加班,車費伙食費公司報銷,有不能退的電影票門票之類也報銷。三點鐘有個會議,之后你回家收拾行李,八點的機(jī)票,出差去洛杉磯。凌晨兩點跟華南區(qū)視頻會議。 是。她這邊飛速整理著信息。 出差,老板一句話的事兒。 忙,忙又怎么辦,干唄。 好在老板尚存幾分良心,點頭道:錢特助不在,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她連道不辛苦。 掙錢的事兒怎么能叫辛苦呢? 再說,說聲辛苦,上司能憐憫你嗎? 外頭一說起秘書這職業(yè),仿佛就是涂著紅指甲、躺在辦公桌上調(diào)情似的。 實際上呢? 手機(jī)得24小時開著待命,得記老板的喜好,愛吃什么、愛喝什么、開完會茶水要多濃多燙的、說哪句場面話是虛情假意的得記得比自己生理期還清楚。 腦子多缺弦的老板才會在自己身邊放個吃白食的花瓶?資本家都精著呢! 許冠不經(jīng)意一低頭,看到老板低下去的臉,鼻梁高挺,眉毛斜逸入鬢,有點里俠客的凌厲感。 無情。 他們也曾經(jīng)酒后亂性過,就那么一次,可兩個人都挺無情,或者說都沒怎么掛心。 那時她迷迷糊糊睜眼,人還伏在他臂彎里。他靠在床頭一只手半攬著她,一只手拿著手機(jī)翻看郵件。 第一句話是:醒了?剛才你兒子給你打了電話。 第二句是:待會兒有個會議別遲到,華北區(qū)季度業(yè)績不錯,你跟秘書部商量下個季度的激勵措施。 她收回心思,說:那我先出去了。 慢著。 她停住步子,孫哲良看了她幾秒,又?jǐn)[擺手:算了,去吧。 下午工作不忙,她開完會開車回家,快到家的時候接了個電話。 是兒子家教的。 兒子七歲了,調(diào)皮,不愛學(xué),她又忙,不能事事盯著,因此干脆找了家教。要求也不高,周末能盯著二年級小孩寫完作業(yè)就行。結(jié)果應(yīng)聘的還不少,都是在校的學(xué)生。她挑了個成績好的,學(xué)校在附近的。 許姐,我是呂恩宣。對面尷尬地咳一聲,年輕人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衣服臟了,能不能 許冠有點蒙圈,就聽見兒子搶過電話,雀躍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mama!呂老師好笨,把我的果汁弄灑了! 許冠用腳趾頭都能想出是怎么回事來,警告道:老實點兒啊寶貝,再跟你呂老師添亂,以后就去你爸那兒別回來了。 那頭更尷尬了:許姐,是我 沒關(guān)系,臟得很厲害嗎? 有點,我能不能借一下浴室? 許冠說:可以,讓多多幫你從衣柜找找衣服,應(yīng)該有你能穿的。 那頭松了口氣:多謝了許姐。 許冠把車停好、回家之后,其實已經(jīng)過了家教的點兒了。浴室還嘩嘩流著水,呂恩宣還沒出來,她到臥室收拾行李。 多多抱著滑板在門口說:mama,你又出差?。?/br> 是,明天再讓你爸過來想跟著你爸還是姥姥? 多多想了想:跟老爸吧,姥姥一打麻將就把我忘了。 說著又不知道想起什么來了:但我現(xiàn)在想去姥姥家,姥姥晚上總是做好吃的。 許冠正掂量要不要塞把雨傘,應(yīng)付道:那我也沒空送你去,打電話讓舅舅來接吧。 我自己能去!人家跆拳道班兒的小孩天天溜旱冰上課! 好小子,光想著耍帥呢。 他們這片兒在三環(huán)里,隔二百米一個警察,出不了岔子。 那行,過馬路記得看車。 好的mama 說完就跑出門去了,好在許冠離父母家也不遠(yuǎn),三四站的事兒。 她把行李收拾好,又去客廳一看剛才進(jìn)門急匆匆沒發(fā)現(xiàn),這小子給人家拿衣服怎么翻的到處是,干凈的跟原本扔洗衣筐里的混在一起,連她收納好的文胸都翻出來扔在沙發(fā)上。 許冠太陽xue直跳,她不是這性格的人,前夫性格也是偏穩(wěn)重溫和的,這孩子到底隨誰?! 正崩潰著,浴室水聲停了,門咔噠一開,呂恩宣邁步走出來。 很俊秀的孩子,穿著前夫的襯衫短褲,頭發(fā)還濕漉漉的,同他的眼睛一樣。 這令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看到她立刻臉紅了:許姐 許冠無奈地指指客廳:沒事兒吧,這孩子凈添亂。 沒事沒事,是我管不好。呂恩宣撓撓頭,大男孩立在客廳有些局促:那沒事我就先 玄關(guān)處有些動靜,是電子鎖開啟的聲音。 門開了,男人從容地關(guān)好門、換鞋,從玄關(guān)拐進(jìn)來,頓了頓步子。 他看了看衣物凌亂的客廳、水氣氤氳的浴室、穿著他衣服的陌生男孩甚至發(fā)梢還滴著水。還有他前妻不知為何微微有些凌亂的領(lǐng)口(實際上是方才收拾行李時無意間扯到的)。 他微微握緊手里的東西,眼神平靜地重新定格在女人身上。 你的東西,落在我那里了。他伸出手,掌心躺著透明的小盒子,里頭是她的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