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占線
63.占線
嗯???? 好,知道了,馬上來。 掛了電話,林笙有些疲憊的揉揉太陽xue:我爺爺在浴室滑了一跤,情況不是太好,我得趕緊去趟醫(yī)院。 啊?單黎扣扣子的手一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不清楚。林笙微微嘆氣,保守估計也得要個三四天吧。 浴室滑倒導(dǎo)致老人死亡的事件近來頻頻發(fā)生。倒也不是林笙悲觀,只是如果老人家因此去世,那后續(xù)需要做的事情更多,他也無法輕易下定論。 你回頭幫我跟媽說一聲,我先走了。 看單黎眉頭緊蹙的模樣,好像比他還憂心些,林笙過來緊緊擁了一下她:安啦寶貝,會回來陪你過年的。 單黎抬了手淺淺拍了拍他的背算作回應(yīng),從他懷里抬起頭:你不跟你媽一起去? 林笙搖頭:我爸算是入贅吧,我媽以前明確說過他們家的事她不關(guān)心,好事壞事都別叫她。 林琦微對林德家排斥到了這種地步嗎?單黎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細(xì)節(jié),微微愣住。 --- 林琦微下了樓。 她本想著是林笙開車,她和單黎一起坐在后者,但一開車門,看駕駛座上準(zhǔn)備開車的是單黎,而林笙不在,一挑眉:他人呢? 他爺爺出事,去醫(yī)院了。 林琦微聽著,抽身出來坐進(jìn)了副駕,砰一聲關(guān)了車門:真的假的? 還有假的?像是坐實了心里的想法,單黎一驚,側(cè)過頭瞥了她一眼。 林琦微扣好了安全帶,把額前散下的發(fā)往后一撩,手肘支著窗戶撐住了頭:可能性很大,老套路了。 可是上次單黎想起來之前林笙奶奶也去住了院,下意識的想反駁。 你打個電話給林笙試試。林琦微盯著前車的車牌,語氣倒是悠閑,估計是他爸發(fā)現(xiàn)了什么,先把人騙回去關(guān)起來再說。 前方是紅燈,單黎得了空,給林笙打了個電話。 占線。 再打。 還是占線。 嘟嘟的忙音幾乎是敲在單黎的耳膜上,她險些忘了自己還在車?yán)铮苛昼⑻嵝蚜怂痪渚G燈亮了。 行了,不用緊張,畢竟是他親兒子,最壞不過是打斷腿罷了。林琦微說得輕松,替她鎖了屏,手指在控制臺上隨意敲擊著,我們先去吃飯如何? 單黎嘴唇緊抿。 深呼吸,笑一笑嘛。人是鐵,飯是鋼,再怎么樣,飯都是要吃的。林琦微抬手拍拍單黎肩膀,你就當(dāng)是我亂說好了,又不是只有這一種可能性。 --- 上菜的空檔,單黎托著腮發(fā)呆。林琦微坐在她對面,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不是沒預(yù)想過這種局面,干嘛這樣? 是想過呀,但跟我想的又不一樣。單黎的眼珠子隨著她的手呆滯動了動,嘆口氣,伯母還真是什么都知道。 人嘛,吃一塹長一智。林琦微收了收,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年輕的時候踩過的坑多了,現(xiàn)在就知道一定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了。 可我不想要路途坎坷。單黎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目光也落在她的手上,伯母,你幫幫我好不好?幫我找他。 嗯林琦微交叉握著手指,隱隱流露出幾分上位者俯觀全局的悠閑,說起來,我們這也非親非故的,給我個理由。 非故嗎?單黎歪了歪腦袋,你可別說S市心理咨詢服務(wù)中心沒有你一份。 心理咨詢?林琦微聳聳肩膀,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還真沒有這個。 掛名嘛。單黎刻意的勾了唇角笑,露出頰上的淺淺酒窩,那我直說好了,你想拿我當(dāng)槍使,我不介意。這樣,可以了嗎? 來了啊,你們的鍋包rou,澆汁魚 上菜速度挺快,四五個大盤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擠了一整個桌面,分量屬實超出了兩個人的范圍。單黎拿了筷子,抬眸看了眼林琦微,覺得和她之間的距離看起來似乎更遠(yuǎn)了。 哪里的話,我怎么會想利用你?服務(wù)員轉(zhuǎn)身離開,林琦微先動了筷子,語氣慢悠悠的,小姑娘想得真多。 單黎倒是早有預(yù)料她不會承認(rèn),先扒了口飯,細(xì)細(xì)咀嚼后咽下:那換種說法。單絮芳你肯定認(rèn)識,她是我親媽。她為什么生下了我,原因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絮芳啊林琦微這回倒是點了頭,算是承認(rèn),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那單黎以為她算是答應(yīng)了,松口氣,夾了一塊rou,用筷子無意識戳了兩下,發(fā)出酥脆的咯吱聲。 別急,聽我說完。林琦微舀了勺湯,不緊不慢送到嘴里,人吶,總是要向前看的??偸浅龄嫌谶^去,就是浪費了當(dāng)下的時光。 單黎知道,自己手上的牌不多了。 伯母,你知道我和林笙是親姐弟吧。她一咬牙,我不知道你和林笙他爸之間有什么隱情,但我不想要他好過。 她賭一把,林琦微可以和她,殊途同歸。 --- 林笙打了輛車直奔市一醫(yī)院。 他在醫(yī)院門口剛剛下車,又接到了林德的電話:你爺爺情況好點了,我和你奶奶都在這邊陪著。你去醫(yī)院停車場,搭咱家司機(jī)的車回趟家,收拾點他們的衣服,住院用。 家里不是有保姆嗎? 這不快過年了,給人放假了啊。林德語氣不耐煩起來,小孩子怎么這么不勤快,幫大人做點事情就推三阻四的。 行了,知道了。林笙掛了電話。 林德一句去醫(yī)院停車場找司機(jī),光是找這一過程就花了林笙大半個小時。停車場在地下,信號不好,層數(shù)又多,他打個電話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而上了車林笙才發(fā)現(xiàn),接他的是林德的助理。 你好你好。陳助一笑,林總把鑰匙給我了,等等我跟你一起上樓,幫你開門。 --- 老人家腿腳不好,而老家的宅子冬天陰濕得很,是以他們現(xiàn)在住的是市區(qū)內(nèi)的電梯房,樓層高,風(fēng)景也不錯。 陳助取了鑰匙開了門:那我就在門口等你了。 門外時不時吹過一陣?yán)滹L(fēng),林笙看他只穿了一件薄羽絨服,也沒戴圍巾,被凍得直縮脖子,趕緊把門一推:外面冷,進(jìn)來吧。 不了不了。陳助連連擺手拒絕,替他帶上了門,你動作快點就好。 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了。 客廳里有聲音傳來,林笙本以為是事發(fā)突然電視也沒來得及關(guān),誰料一進(jìn)去就見爺爺奶奶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不由愣?。喊。?/br> 老頭調(diào)小了電視音量,看他驚訝,開了口:怎么?就盼著我們出點事? 沒有沒有。林笙趕緊露出個微笑,坐到沙發(fā)上,想我可以直接叫我回來嘛。 老太太摘了眼鏡,嘴角微微下撇:那你怕不是又要帶著那個女孩子一起。 奶奶?林笙收了笑。 他記得上次老太太對單黎印象還算可以,這次卻在他面前漏了些嫌棄來。 --有些不對勁。 行了。老太太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jié),一揮手,不說這個。 她話音剛落,林笙還沒想著如何接話,吱呀一聲,書房的門打開了。 林德從門后走出,表情嚴(yán)肅:林笙,你進(jìn)來一下。 哦,好。林笙從沙發(fā)上站起,跟著他進(jìn)了書房。 林德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用近乎審視的眼神看來。林笙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任他看著,也不急著開口。 他心里大概有了點數(shù)。 林笙點了根煙,噴了口煙霧出來:最近怎么樣? 還好吧。林笙盯著桌案上的金魚,老神在在。 和你女朋友呢? 挺好的。 好什么好?林德情緒突起,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林笙茫然的看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什么人? 林德憤怒的拍了拍桌子,扔了幾張材料到他面前:這種十四五歲就和老師不清不楚的人,明顯的人格有缺陷,精神也不太正常,趕緊給我分了。 白紙黑字在面前散落開,林笙翻了翻。薄薄幾頁,不外乎是些蓋了戳的文件,包括了教師停職檢查,學(xué)生違紀(jì)處分,以及學(xué)校的聲明。 林笙倒是沒什么別的反應(yīng)。首先是他覺得單黎不像是會這樣做的人,其次,他發(fā)覺自己對單黎有什么樣的過去好像真的不太在意。 這也沒寫她的大名啊,你怎么就能確定是她? 事情發(fā)生后兩天她立馬被父母帶著轉(zhuǎn)學(xué)了,怎么不是她?林德的手指點在后幾頁的學(xué)籍轉(zhuǎn)出記錄上,抖了抖煙灰,小時偷針,大時偷金,這種人就是道德敗壞,都爛到骨子里了,難保以后 爸。預(yù)感他還要說出點難聽的話,林笙實在聽不下去,打斷了他,您孕期出軌,好像沒資格評論別人吧? 我?孕期出軌?開什么國際玩笑?林德盛怒,不自覺提高了音量,聲如洪鐘,震耳欲聾,誰告訴你的?證據(jù)呢? --- 林琦微笑了一下:那你準(zhǔn)備怎么不讓他好過呢?似乎是覺得單黎的說法有些幼稚,她的笑容還有些睥睨的味道。 那我分析分析。單黎也不在意她什么表情,筷子一伸,把鍋包rou送進(jìn)嘴里,嚼了幾下,吞下去,正好給自己留了點思考的時間,你察覺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換了殼子,而始作俑者以為你不知道。他算是你們家的一份子,等你發(fā)現(xiàn)了,他已經(jīng)扎根得深了,你想拔掉他,必然要觸及自己的利益。 倒是有模有樣的。林琦微點點頭。倒也不是贊同她的說法,只是示意她繼續(xù)說。 你做不出什么殺人越貨的事情,只能從道德上挑點毛病。單黎觀察著林琦微的表情,終是一無所獲,又道,但他這個人嘛,可能除了重男輕女和對自己的血脈有著超乎尋常的執(zhí)著之外,工作起來倒是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也沒什么大問題了。 所以你找到我,在我的心理療程里加了一點暗示。 后面的話,單黎不再方便說出口了。 林琦微不過想借刀殺人。她是那把刀,但在法律上可是個人。有些東西禍從口出,出了口便是把柄,她還是懂的。 你幫我找到林笙,我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如何? 單黎說完了,眨巴眼睛看著林琦微,勾起狀似乖巧的笑。 林琦微停了筷子,支著下巴看她:你說,將來要是林笙知道了你今天的話,他要怎么看你?林德對你無情,對他可算是有養(yǎng)育之恩。 那隨意嘍。單黎能說的都說了,一攤手,反正我和林笙以后日子長著呢,你等了十幾年,也不在乎再多些天了。我們就耗著唄。 --- 林笙對于林德的暴脾氣早是習(xí)以為常。林德大概就是那種外頭溫文爾雅待人,回了家四處逞威風(fēng)的類型。但林琦微比林德能得多,他也只能對著自己撒氣了。是以林笙眼睛都不眨一下:聽說,我有個親jiejie? 他不確定林德對于他這個林笙半途換人的事情知道多少,干脆用了平常心,就當(dāng)自己是親生的。 一派胡言!林德cao起手邊的煙灰缸就向林笙的額頭砸去,誰告訴你的,?。?/br> 林笙倒是沒料到他還有這么一手,眼睜睜看著煙灰缸帶了劇烈的風(fēng)聲呼嘯而來,下意識的抬手一擋,將胳膊橫在臉前,閉上了眼睛。煙灰缸啪一下砸在了他的手臂外側(cè),接著彈跳落下,掉在房間的白色羊毛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林笙手骨生疼。他進(jìn)了室內(nèi)剛脫的外套,里頭穿的薄,不用看也知道,皮膚必然是紅紫了一大塊。眼前還有煙灰飛舞著,絮絮揚(yáng)揚(yáng),混雜著煙味,嗆得他不由自主咳了幾聲。 咳咳。 他抬了眼。 林德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著,食指指著他:我對你視如己出,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視如己出。這四個字字正腔圓從林德口中說出,林笙驚愕睜了眼:什么? 林琦微倒是瞞得好啊。林德冷笑了幾聲,粗重呼出一口氣,她一個死同性戀亂搞,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仗著自己娘家有點錢,肚子大了就隨便找個人結(jié)婚,我呸,真是令人作嘔。 可是你這么多年來回奔波,不就是為了這點錢嗎。林笙移開了目光,微微搖頭,終是沒說出口。 你對得起我嗎??。窟€有你爺爺奶奶。林德手重重指向門外,他們這些年對你多好? 林笙還在消化消息,暫時答不上來,只問了自己想問的,那我是哪里來的呢?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林德大步走過來,擰了林笙的耳朵,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嘶林笙的耳朵被他捏著轉(zhuǎn)了一圈,薄薄的耳廓傳來強(qiáng)烈的痛感。 松手。他皺了眉,扼住了林德的手腕,頭情不自禁向著林德那個方向偏去。 林德死死掐著他的耳朵,冷哼一聲:膽子大了,還會動手了。 我說了,松手。耳朵實在痛得難忍,林笙感覺自己眼睛都要跟著充血,下意識的抬了膝蓋一頂。 同為男性,他太明白有什么地方比耳朵還要脆弱千百倍。 cao。林德疼得松了手,捂著胯齜牙咧嘴,還不忘抬手扇他一耳光,逆子! 林笙往后退一步,捂著耳朵躲開他的掌風(fēng),冷靜下來,問道:那你告訴我,單絮芳是誰? 說起來最近事情堆疊得太多,一件一件接踵而至,一點喘息的空間也沒有。林笙還沒得及托人去查個清楚,只能先用些以前知道的東西來問。 你既然去找了單黎的資料,那你就應(yīng)該知道,單黎的親生父親,是你。 以林德的性子,查都查了,不翻個底朝天,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誰說的? 林笙到底有點數(shù),下手也沒有太重,林德很快緩過來,撐著桌面,指指一份戶口簿的復(fù)印件:你看她的父母,哪一欄有我的名字? 林笙也懶得去看,半靠椅子站著:所以說了啊,親生父親。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林德看他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泳蛠須?。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掀開蓋子,撇了茶葉喝一口,權(quán)當(dāng)消氣,仍是怒從心頭起:那你現(xiàn)在把她叫過來,我們?nèi)ヨb定中心!要是真是我親生的,我拿著這個鑒定報告去派出所把她加到家里戶口本上。要不是,我打斷你的腿。 他重重放下了茶杯,引得茶杯蓋也清脆的當(dāng)啷響了一聲:愣著干嘛?打電話?。?! 林笙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單黎毫無疑問是他爸的親女兒,早年的鑒定報告上白紙黑字,毋庸置疑。 總不可能她也被掉包了。 做個親子鑒定倒沒什么,關(guān)鍵在于,他可不想單黎與戶主變?yōu)槟概P(guān)系。 那就轉(zhuǎn)移話題好了。 林笙作勢要拿手機(jī),在解鎖的那一瞬間卻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道:可是,媽說我是抱來的。 所以既然我都不是你們的孩子,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林德,不漏過一絲反應(yīng)。 林德的瞳孔驟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