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知多少

    封霖再坐進(jìn)車?yán)飼r，心口的一塊大石落下，再看這天空，都覺得藍(lán)了不少，他按捺不住地想回家，快點見到她，可理智告訴他不能太急切。

    來日方長，對付孟皎皎這樣的女生，要慢慢來。

    那就先去公司上班，中午回家吃中飯，他承認(rèn)昨晚借酒裝瘋有點過分，他可以道歉，有陳桐在，她一定不會給他臉色看的。

    心里一樁大事了去，苦撐了一晚上不睡的精神漸漸支持不住，他揉了揉泛著血絲的雙眼，決定小憩片刻再出發(fā)去公司。

    眼一合上，又控制不住地開始想。

    這個點，她在做什么呢？

    封霖猜，她應(yīng)該是在給那棵石榴樹澆水，雖然那棵樹已經(jīng)茁壯到不需要澆水，又或者在織毛衣，孟皎皎挺喜歡織毛線的。

    她拿起針線往那一坐，時光也倒回，又變成十七八歲那個倔強(qiáng)的小女生。

    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織毛衣。

    封霖其實有點不爽，她織毛衣時的認(rèn)真，一針一線穿來穿去，如同把人的思念物化，編織成一件件保暖的衣服，她思念的人，如果是他就好了。

    說白了，他就是嫉妒陳今。

    不過，封霖相信，一切都還來得及，陳桐跟孟皎皎沒有血緣關(guān)系，這隱隱地給了他希望。

    肯定是他想的那樣。

    他滿懷希望地聯(lián)想到將來，越想越清醒，剛好手機(jī)就響了。

    是池盛，估摸著是約他傍晚去打球，封霖不太想去，他傍晚下班后要直接回家，不過他現(xiàn)在心情不錯，可以接他的電話，委婉地拒絕。

    他要回家吃晚餐。

    他滑向接聽，喂了一聲，因為熬夜，聲音有些干啞。

    那頭的池盛猶豫不決地問他：你現(xiàn)在方便聽電話嗎或者說咱們見一面當(dāng)面說

    他的語氣，不像是以往約他打球時的爽快，他遲疑了一瞬，才問他：有什么事嗎？

    他似乎咽了咽口水，才說：是關(guān)于孟姐的事

    頓了頓，又加了句：孟皎皎。

    他闔上眼，穩(wěn)了下心神，再睜開時目光堅定，說：我過來找你。

    好，那就茶樓見。

    掛了電話，他驅(qū)車趕往兩人常見面的茶樓，榕城不大，表現(xiàn)之一就是行車道也少，巧遇上班高峰期，往常踩個油門十多分鐘就到的地方，今天堵得近四十分鐘才到，路上還差點追尾。

    車子開進(jìn)茶樓的停車場，鎖車下車，他邁出的步伐還算穩(wěn)健。

    沒有怯場。

    真奇怪，明明池盛還沒說什么，他已兀自做了最壞的打算，這跟在生意場上樂觀積極的封霖大相徑庭。

    他不由得自嘲一笑。

    印象中的幾次心慌意亂，好像都是因為孟皎皎。

    進(jìn)了茶樓，池盛早已等在那里，穿著警服，見他進(jìn)來，隔著幾張桌子和他招手，封霖走上前，在他對面坐下。

    已經(jīng)過了早餐的點，往常來吃茶的老人們都回去了，偌大個一樓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沒了往常的插科打諢嬉皮笑臉，池盛一臉嚴(yán)肅地望著他，一個出生入死過的大男人，神色里竟然有一絲不忍。

    他還維持著面上的淡定，手不知不覺握住剛送上來的茶杯，熱燙的觸覺分散了些許注意力，直視著他：說吧，我聽著。

    這兩天，那個跳樓的女人的事情鬧得挺大的，我就去查了查她的履歷過往

    蘇煙是當(dāng)年三枝福利院受侵害的兒童之一，陳今也是，那些披著人皮的魔鬼，連男孩也不放過。

    孟皎皎呢？

    她去得晚，是那群小孩中唯一沒受到侵犯的。

    他繃緊的身體稍稍松弛了一點點，池盛拿出一張老舊的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里是十多個小孩的合影，清一色的可愛，在福利院這樣的地方，健全的嬰孩少有，長得好看的更稀罕，這家福利院卻有十多個，按道理說，這樣的小孩早被人領(lǐng)養(yǎng)了去。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提前假釋的院長吧。

    嗯。

    他出獄后，就被陳今，也就是孟皎皎的丈夫殺了。

    嗯。

    封霖，那是報復(fù)。

    他有些痛苦地抓著頭頂?shù)陌l(fā)，說：那個人渣，他還記著，隔了十年，他出獄就去找了孟皎皎。

    聽的人恍惚以為地動天搖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