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二)
琉璃(二)
很多次,我回憶起那場奇遇,能想起的細(xì)節(jié)越來越少,唯獨像布一樣裹在她身上的抹胸超短裙揮之不去,酒紅色,樣式很像雪柔穿的。似乎它也把我心上某處裹住絞緊。那天她是否為了行事方便根本沒穿內(nèi)褲。如果我支開她的戀人問,她是否會委婉地暗示我,我也可以,可以上她呢? 她男朋友的模樣越來越像酒桌上雪柔身邊的油膩中年男人。那地中??偸巧[瞇地盯著雪柔,眼珠子快掉到桌板上,她卻像渾然不覺,天真地笑臉迎人。他有意灌她酒,她一一接下,難為是好酒量,才不醉。我總在找時機上去擋酒,卻忽然悲傷地想到,也許她不需要解圍,我去反而礙人富貴。年輕貌美的女子衣著暴露地來到多半是男人的聚會,不一般的酒量;可巧那地中海生得富態(tài)。也許在桌底下,她早已脫下鞋子,勾到他那肥圓的腿上。 她飲酒時,也常向我這邊望來,飲盡帶笑挑眉,又是舉轉(zhuǎn)酒杯,似有意傳情。但眼神之事也容易誤會,我一直不敢確認(rèn)她在看我。直到母嬰室前喜出望外的一吻,我才恍然大悟??扇杠S的心情逐漸被嘈雜淘盡,我清醒了,狡兔三窟,是很聰明的做法。 嫻熟而露骨的勾引更印證了我的猜測。帶她開房,一進房間門,她就拉住我的手不放,將我攬至她身前,迫不及待脫我身上的衣服。一邊扒開衣服吻我的鎖骨,一邊輕柔地摸過我胯間,解開褲口。接吻時邊用柔軟的rufang碾著我的胸膛磨蹭,衣料的阻隔擦出更多yuhuo。濕軟的舌尖掃過耳廓,牙齒在耳垂輕咬。她邊在我耳畔嬌喘,邊說,哥哥下面好硬,小sao貨也想要得不行了。 我驟然失控,把她按到墻上,扯她背后的拉鏈,卻卡在中段,于是轉(zhuǎn)向裙底,隔著薄布仍能摸出里面藏的黏膩,指尖一動就聽見細(xì)微的水聲。不待插入,她已被弄得身子發(fā)顫,揪住墊肩,杏眼流轉(zhuǎn)幾度,隨喘息微攏而開的雙唇似再也合不上。我在她仰長的頸間嘬出吻痕,幾乎是咬上去。 她的勾引,我最初毋寧是被嚇到,心臟在重重嵌套的暗室里不斷回響,血管被炸斷壩口決堤崩潰,我的腦海里只剩下一件事,在酒店前臺遞過她的身份證,瞥見上面的年齡,二十一歲,和我?guī)缀醪钍畾q。那一刻我似乎也回到二十歲,她重新喚醒我好斗爭勝的欲望。還不夠sao,我揉著她的耳垂故意說。 她低眉一笑,又在我額上一吻,脫下高跟鞋,赤腳走到五步以外的椅邊,將椅子轉(zhuǎn)向,面向我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只是笑,輕微地?fù)u擺上身,似乎比之前更靦腆。抿嘴笑出半邊梨渦,眼神左右飄忽。 我充滿了困惑,仿佛之前判若兩人的勾引只是我的臆想,因為嫉妒她和地中海你來我往地談笑,憑空造出一些不善待她的借口。我還想做更過分的事,想在她吻我的走廊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強jian她。讓他們都知道她是我的??赏男︻?,平添稚氣的小虎牙,又不免心上一緊,生怕真的對她做出過分的事。我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感官,也許她的yin亂放蕩全是幻覺。她才二十一歲,還在讀書的年紀(jì),經(jīng)常握筆生繭的右手。 眼神相會,她確認(rèn)我在看她,便從裙底脫出丁字褲,背對我趴伏在椅上,折起一條腿半跪在椅面,抬高屁股,只到臀緣的短裙再包不住,陰戶盡曝光下。手從身下伸出,向兩側(cè)撐開花xue,試探地伸入一指,扭著頭向后仰頸。長發(fā)垂落一側(cè),半裸后背。側(cè)打的燈光勾勒出蝴蝶骨下的淺壑。它隨著呼吸翕動,顫動的光影扇亂思緒,心魄被全數(shù)攝去,我那些浮躁的妒意變得無關(guān)緊要,她只留給我這樣的印象,也許這樣的姿勢,不脫高跟鞋更美。 我深吸一口氣,沉著步伐走近,拉高裙擺,露出整個屁股,毫無準(zhǔn)備地插入。沒有安撫的前戲,也沒有戴套,無所謂,她已經(jīng)濕透了。 格外緊合的觸感,我后知后覺事情不妙,我忘記戴套,像是有意搞笑。無拘無束的歡愉蠱惑了我,像被放逐在水上漂流,沉浮于卷合的云端。溫軟而潮濕的包裹有致幻的魔力,泛濫的yin水讓抽插暢通無阻,她又夾得我欲罷不能。那是鋪天蓋地的寒冬里僅剩寸隅的溫室,柔軟的暖熱迂回縈繞。夸張放浪的叫床不絕于耳,夾帶撓人心窩的哭腔,更像是有意討好。她總是側(cè)過頭,似想看我,瞥下半縷如癡如醉的情波。我不知道自己能撐過多久,會不會那些肥圓的老男人都不如。 避孕套從口袋里摸出,我丟至她面前。她領(lǐng)會了,或許早已察覺,反而因此興奮,yin水像雪崩一般沖上沒入其中的柱身,雙腿不自然地一顫,xue壁攏緊。她壓腰用臀撞向我,我差點以為她快要高潮,還好沒有。她抬起另一條腿,變成跪在椅上,更用力地前后擺腰迎合,臀rou隨撞擊嬌顫不已。又將胸壓在椅背的上緣,隨動作碾磨。纏亂的叫床聲間,她又輕盈地叫我哥哥,卻不肯直接求我更激烈地cao她。好像我和她踩著的椅子一樣,只是消磨性欲的工具。 我更想聽她叫我爸爸,對付老男人不就該如此嗎? 在她左臀上打的那一下我沒收好力道,移手時掌印還歷歷分明,不知是不是光的緣故,紅中帶了紫痕。她流了更多的水,眼神飄飛上揚。我身下動作早已失控,只有隨她的叫聲一下下撞到最深。隨風(fēng)飄蕩的歡愉,將我像廢棄塑料袋一樣丟至半空,被凜風(fēng)吹得膨脹,又像剪掉吊籃的熱氣球,被連番抽打的陀螺,不斷回旋翻滾。 哥哥,她喚道。 凜風(fēng)吹開的裂口似一刀刀凌遲的痕跡,在她身上,我獲得多少愉悅,就有多少心碎。那一聲溫溫軟軟的哥哥,恰好足夠?qū)⑽H缋勐训乃槠蒙?,不多不少。這次不會錯了,敏感至極的身體,懂得取悅自己,一定是久經(jīng)人事。在春夢里我都不敢幻想這樣的尤物,又純又欲,就在身下被cao干著,卻像隱在霧里,遙懸天際,可以觸及的只是流衍的幻影。縹緲的流風(fēng)回雪,暗藏野火,全是錯覺。 征服她,我暗對自己道,卻以為是授意于她的金印,眼底猶嫌不足的引誘,是她蠱惑了我。我將她翻過身抱到床上,像搬箱子一樣,托起再丟下。像是有意讓自己冷靜,我一件件脫下身上的衣服,丟在一旁。她卻急不可耐地替我脫,伏在床邊taonong我的yinjing,舔吻頂端,含潤yinnang,或是深喉。停歇時,她抬起頭,帶著她癡迷又嬌媚的笑,問我喜歡哪種。 我從未體驗過如此嫻熟的口技。給多少人舔過才能到這樣的地步?婊子,母狗,公交車,我想極近可能地辱罵她,更加不堪入目的字眼也在我腦中閃過??墒窃挼匠隹?,壓著轉(zhuǎn)過幾彎,終究是不忍,你是性工作者嗎?滿是輕賤的話,卻用了文雅的說法,不倫不類。 她回答我,算是。 坦率讓我無地自容。和她的這一夜才開頭,已是七情動遍。濫用情緒是衰老的預(yù)兆,緩緩流轉(zhuǎn)的萬華鏡被驟然擊碎,一剎間飛盡浮花。留給回憶的只有尸體,千帆過盡總不是,只有曾經(jīng)才像活過。最細(xì)的心弦已然撥斷,荒誕地做起飛翔的夢,淋漓的空虛里,總?cè)币惶幰缿{。我喘著氣問她,為什么選我? 我只喜歡你。她附在耳邊細(xì)語,綿長的吻一路繞到頸間,將飄浮不定的我接住,一點不差。明明是一句濫俗的空話,對初次見面的人未免太輕許。我也無以回應(yīng)。也許該出于客氣,也輕許一句空泛的我也喜歡你??商鄷r候,禮貌被誤會成真心,被聽成繞上更多糾纏的諾言。有時卻也不必許諾,糾纏的錦帆已在狂風(fēng)暴雨里,隨漲潮的江水一瀉千里。身不由己。 我不無懊悔地設(shè)想,如果重來一遍,我是不是能有先見之明,和她點到為止。答案卻令人更沮喪,我逃不出那片冰花的蠱惑,漫野的空虛與愁怨,鵝黃色的暗光。若是二十一歲的我遇見二十一歲的她,她也可以比我小兩三歲?;氐綗o牽無掛的少年時,如此互相道聲喜歡也不再怪異??伤喟氩辉笧榱艘粋€灰頭土臉的窮小子頻頻回顧,他對女孩子的玲瓏心思一竅不通,只擅長惹她生氣;舍得把自己的小餅干全讓給她,卻只拿得出小餅干;帶她去旅游總是窮游,仔細(xì)規(guī)劃行程,精打細(xì)算摳緊開支,給不了她憧憬的肯愛千金輕一笑。 回神時,她帶著純真的笑問,她的技術(shù)好嗎?像是乞求老師夸獎的孩子。 我再次無言以對。她口得很舒服,但太溫柔。我怕是我讓她誤會溫柔。無法直言戳破幻想,想等她自己發(fā)覺,我討厭她的技藝?yán)餄M是被調(diào)教過的痕跡,還殘留別人的偏好。 再次插入她口中,我按住她后腦勺深喉,喉頭在喘息間不住收攏,我才從中感到一絲暢快。揪住頭發(fā)讓她更緊張,扶在胯骨邊的手顫動著試圖推開我。嗚咽時聲帶顫動,接著是全身,激烈的反應(yīng)讓我更停不下來。就像這樣,把她蹂躪得不成樣子。 她的長發(fā)在手腕繞成一圈,邊上不夠長的碎發(fā)自然墜下,猶結(jié)著手上的一卷,似纖細(xì)的絲網(wǎng)。網(wǎng)下漫起的微明之火也在顫動。濺射的烈焰像破殼爬出的幼蛇。被纏上便化作青煙,還以為肌膚被暖爐熏得太久,干燥將皺紋深勾,撕撓得隱隱作痛,結(jié)痂又癢。懸崖邊緣,我勒住自己,惡作劇該結(jié)束了。 對不起。 被放開時,她即刻換手繼續(xù)taonong,仰頭甩開被我弄亂的頭發(fā),說我比她想象中更壞。伸舌向guitou,舌尖抵住馬眼,又含唇一嘬。像在人背后畫完鬼臉撒腿就跑,她很自覺地向后躺倒,叉開雙腿。三千青絲在素白床單上散成一團,烏黑如鏡鑒。臀上的掌印還在,半被壓住。我不知該問被弄疼了嗎,還是需要繼續(xù)打嗎。 而她急不可耐地用手扶著我插入,毫無阻礙地頂至最深,xue內(nèi)的觸感比之前更加軟爛,半腐壞的熱帶水果一般。濕漉漉的水聲不絕,像逆流弄一泓泉水,每次到最深處堵住泉眼,水流便從側(cè)邊盤旋沖開。xue口久張,總能擠出遁入其中的空氣,噗噗作響,像是被用多就漏氣的劣質(zhì)充氣娃娃。不那么讓人想入非非了,我心疼她,沒有感情的娃娃也讓人心疼,我想只把她抱在懷里,吻開眉間的皺紋,一再重演哀悼的儀式。如果儀式該有正式的名字,我想叫做憐愛。 幽深的欲壑卻是禁止逃離的黑洞。我與她的骨灰也無以掩蓋,它總在那里,電影放映時,燈光不及處撕裂的巨口。夏季午后rou體和衣料摩擦的細(xì)響,粗悶的喘息,像聰明的老鼠在夜半偷食,將每只胡柚都啃爛一小塊,看見所有的胡柚破損,才恍然大悟自己不喜胡柚的酸澀味,可它來時饑餓,離時也未吃飽。 zuoai真的享受嗎?簡直是個可笑的問題??傻浇袢?,我已全能理解那個粗魯?shù)哪腥耍瑤偃嗽谟霸簔uoai的一番暴行,不避旁人別有用心的窺視?;蚴欠催^來,他恰好有意向人炫耀費心攏獲的寶貝,作為趾高氣揚的勝利者。我也一樣。如果有膠布,我或許也會不受控制捆住她的手,蒙上眼睛,用完丟至荒郊的廢棄倉庫。再用分腿器扯開雙腿,任意擺成羞恥的姿勢,弄滿身的紅印和精痕,拍裸照。射在她臉上。 一抹jingye沾在她左邊眉毛,用手擦反蹭了一片,黏住眼睫。我丟給她紙巾,她自己卻總是揉不下,洗不掉。最后,她往床沿一坐,讓我替她弄掉,自己只翹首企盼。眼妝落盡了,殘粉像包裹大白兔奶糖的糯米紙,隱約地蒙了一重,撕不干凈,像是笑里空結(jié)愁怨的少女,純真無暇,除了自己的心事別無掛心。 沖過冷水的jingye像固體碎屑,將密密的睫毛沾成塊。我小心翼翼地捏攏指尖,一次次輕梳,奈何酒后手更顯笨拙,力道輕了梳不開,重了又怕拔掉睫毛。她一動不動地安然等我,思緒似已溶進秋夜疏朗的月色。還以為未曾提前知會的顏射會被排斥,可她的面上毫無波瀾,連驚訝也無,已成習(xí)以為常的事。 等最后一點碎屑被撥下,再也沒有曾受折辱的痕跡。她平靜得像是死物,精巧繁復(fù)卻沒有心的人偶。我已經(jīng)來不及假裝,假裝不曾從裂隙里偷覷她的過去,停留在輕柔的吻上,蘆花般絨軟的嘴唇。她也太溫柔,溫柔得流于平淡和無力,藏不住我心碎的痕跡。她的笑,總讓我想起那位現(xiàn)代的藝術(shù)家,每每共情于妓女懷璧求售的商人和待價而沽的貨物,都是她自己。他的詩句,雕像般的小腿,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眼眸,我終于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