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
苦澀
王元薇坐進車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上全是汗,剛剛對峙時還不覺得,現(xiàn)在禁不住地打冷顫,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司機見狀主動調(diào)高了空調(diào)溫度,還把出風(fēng)口撥向了另一邊。王元薇這才感覺好一點,撫著自己的胳膊平靜下來。 她勝利了。 盡管差一點屈服,她還是勝利了。 這個結(jié)果是她深思熟慮過后選擇的。不止物質(zhì)有階級,感情也有階級。和祁景之在一起,她是弱勢的被壓迫的那一方。可是她養(yǎng)尊處優(yōu)了一輩子,已經(jīng)習(xí)慣別人向她獻祭。 就像明明是她突然掛機下線,陪她打游戲的男生卻是維護她,為她找借口,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我做錯了? 忍不住想刷屏又害怕惹得她厭煩,只能煎熬地等著,突然得到一個回復(fù)立刻秒回,表達自己的欣喜。 不管這個欣喜是真的還是假的,王元薇都不在乎,她只是享受這種討好。 反正不高興了,就可以換一個。 她做太后的那十年就是這么過來的,多的是人滿足她情感上的缺失,不是非得要愛情的。 離開了祁景之,她仍然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沒有吃男人的蛋糕不遺憾,家里人給她準(zhǔn)備了同樣漂亮的蛋糕。 唱完生日快樂歌,傅綰笑著催促,快許愿吧。 王元薇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下心愿,一是家人健康安樂,二是王家富貴永存。 她是一個極度現(xiàn)實的人,她喜歡物質(zhì)充實的生活?,F(xiàn)世的王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衣食無憂還是足以保障。所以她才有底氣脫離祁景之的掌控, 父親你要加油呀,我想一輩子吃喝玩樂。王元薇吹滅了蠟燭,眨著眼睛開玩笑道。 王淞皺眉,這叫什么話,勞動創(chuàng)造美,工作的人生才有意義。 然后他送了王元薇一套房子,又給她加了零花錢。 王元琛哼了兩聲,本來想帶你玩游戲的,你錯過了上王者的機會。說完遞過來一個禮品袋,就只有這個了。 C家的新出的手鐲,剛好王元薇的手腕空了。 是不是很好看?她戴好鐲子對著弟弟搖了搖,笑得一臉傻氣。 玫瑰金的光澤襯得纖細的手腕光潔如玉,王元琛嫌棄地點頭,好看也是因為他品味好。 王元薇越看越喜歡,拍了照片分享到微博小號,配上了文字:最喜歡你送的禮物,謝謝啦。 她光顧著高興,忘記了小號和祁蕓芝互相關(guān)注。 于是祁景之看到了這條微博,后面跟著祁蕓芝唯恐天下不亂的關(guān)心,她說的是誰? 他媽的他哪里知道這個你是誰? 是男的,是女的,還是她背著自己找的姘頭。她什么時候找的?找了多久?是不是一邊哄著自己,一邊和別的男人調(diào)情?祁景之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理智,她的生活軌跡他都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可是,如果有他不知道的呢?她要是偷偷避開他的人找的呢?努力構(gòu)筑的防線一下子被擊潰,祁景之慌亂起來,任由可怕的想象飛馳。她是不是跟別人親密過,是不是跟別人撒嬌過,是不是嬌俏地叫別人老公? 不止是齊東民,還有這個你? 她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就是為的這個人? 惶惑和猜忌的痛楚不斷啃噬著他的心,侵蝕他的大腦神經(jīng),折磨得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頭疼卷土重來,祁景之摸出了煙盒。 他很少抽煙,但人總有煩躁的時刻。 火苗閃過,祁景之看到了手上的手鏈。其實相思豆有毒,毒可致死。 他面無表情地扯下來連同王元薇留下的那條一起扔進了抽屜。 反正都失寵了。 她現(xiàn)在戴著別人的手鐲。 嘴里的煙越抽越澀,除了苦味還有莫名的酸味,酸得他鼻腔發(fā)癢不住地咳嗽,咳得眼淚溢了出來,化成一句憤恨至極的,不識貨! 變味的香煙只燃了半截就被捻滅隨著花紋繁復(fù)的打火機掉進了垃圾桶,祁景之走到窗邊俯視美麗的夜景。 夜越深,欲望越盛。燈紅酒綠晃得人眼花繚亂,一不小心就沉醉其中。他想不明白,她怎么會無所求呢?怎么可以無所求? 就算無求,他也要給。他想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心。 祁景之知道王元薇心里的癥結(jié),不就是為了當(dāng)年那件事情嗎? 她總是以為自己偏袒了別人,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可是他那么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她。 尊卑有別,不可失序。陛下既立太子,就應(yīng)尊其母。若陛下因愛廢禮,待陛下百年之后,王夫人母子該如何自處呢? 太傅的一席話驚得祁景之一身冷汗,前朝人彘之禍歷歷在目。祝姬性狹隘,必定會報復(fù)。所以他懲罰王元薇,一是為了護住她,二是壓壓她的嬌氣。 他可以寵她,但不能只寵她。這是禍患不是好事。 然后她不再嬌氣了,簡直換了個人。比皇后還要寬容大度,恪守尊卑禮節(jié),對待他不像是丈夫倒像是上司。 這樣的疏離客套讓祁景之很不適應(yīng)。他笑著去哄她,可她還是一幅溫良恭儉讓的樣子,永遠都是賢良,賢良,沒有愛意的讓人暴躁的賢良。 祁景之越哄越失望,她故意裝成這個樣子給誰看?真當(dāng)自己非她不可了?于是他賭氣般地去寵別人,想撕掉她賢良的面具。 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她沒有戴面具,而自己真的非她不可。 所幸明白得不算太晚,祁景之及時回頭,拼盡全力想要彌合裂痕。他的努力是有成效的。王元薇開始打趣他,在乎他,時不時展露妒意。 他想要的樣子她都會展現(xiàn)。 可是破鏡重圓還是會有痕跡。她的打趣,關(guān)懷,嫉妒全都好像是戲臺上的表演,為了配合他演出的。祁景之假裝不知道,只能在晚上緊緊抱住她,安慰自己這些都是真的。 太傅的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里,他需要做個決斷。 其實易儲的念頭早就生根發(fā)芽了,那天晚上他看了一夜的 鄭君問鄭昭曰:太子亦何如?對曰:太子未生也。君曰:太子已置而曰未生,何也?對曰:太子雖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愛有子,君必愛之,愛之則必欲以為后,臣故曰太子未生也。 廢長立幼哪有那么多理由,不過是因為所愛有子。 祁景之好好謀劃了一番,借著廢立太子的東風(fēng)重新排布了朝堂的勢力。誰說利益之中就不能有感情存在呢? 他拔掉了廢太子的爪牙,為了她和珩兒更安心,也是為了長子能安穩(wěn)一世。他把長子封到淮陽,既是補償也是監(jiān)視。 淮陽王心有不甘意圖謀反。 這個結(jié)果在祁景之的意料之中,其實他被廢掉那一刻已經(jīng)就是棄子了。他給了兒子體面的死法,讓他以諸侯王的身份入葬,不至于擔(dān)上反賊的名聲。 他也只是個人,而人的心是偏著長的。 祁景之想王元薇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安心了,他給了她一切,難道還不夠證明自己的心意嗎? 可是她不信,連求都不愿求了。 多絕情啊。 =================================================== 量變引起質(zhì)變,男主絕情事做太多了,女主才不相信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