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飯
團圓飯
翌日清晨,蔣楚在固定的生物鐘里醒了。 手機界面上的時間顯示六點四十五分,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算下來不過是打了個盹兒。 她起身摸手機的時候,鄭瞿徽也醒了,迷迷糊糊囈語了一聲,然后收攏了摟著她的手臂。 不知真假,蔣楚沒給他溫存的機會,拉開腰間的手,徑直下了床。 簡單洗漱完,蔣楚從洗手間出來,鄭瞿徽已經(jīng)起了。 早餐吃什么。問得隨意又自然。 那口吻,仿佛兩人早八百年前就住一塊兒了,日常一問的對白。 蔣楚忙著收拾出勤包,順嘴一答:來不及了。 眼看著快到七點,從這里回公寓,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公司,她確實趕時間。 拒絕得未免太干脆,鄭瞿徽壓下莫名其妙的火氣,退而求其次:我送你。 不用,我打車就行。一邊換鞋,一邊拿起手機點開了叫車軟件。 玄關處,大門開了又關,不過抬眼間,早已沒了人影。 房子不大,倏然空曠。 八點半,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蔣楚換了身職業(yè)正裝,從容自若地踏進辦公室。 總是如此,前一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等天亮,太陽照常升起,該上班上班,該清醒清醒。 分寸感這件事,蔣楚拿捏得毫厘不差。 落地窗邊,車水馬龍的繁忙景象,上班族們從地鐵口涌動而出,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呈放射狀被打散。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喝了口熱美式,蔣楚輕微蹙眉,和他的手沖沒法比。 苦是苦的,卻很醒神。 收回了視線,整理好松懈的情緒,蔣楚轉身回到辦公桌前。 剛落座,辦公室的敲門聲就響了。 她清了清喉嚨:請進。 蔣律師。進來的是人資部經(jīng)理Sarah,和蔣楚一個流派的干練,這是嶺南辦公區(qū)域的規(guī)劃明細。 蔣楚看著列表清單,突然問道:上次討論說兩周內可以完成,是嗎。 按目前的進度,或許會更快。 嗯?蔣楚有些詫異。 如果沒記錯的話,從年初起,HR整個部門都處于人手不足的情況,原先定的兩周都是苛刻了。 前兩天去實地看了,該有都設備都配備好了,蔣老太太還派人帶了話,會盡力協(xié)助。 蔣楚了然,后幾頁的明細也懶得看了,直接跳到末尾處簽了字。 具體日期定下了發(fā)內郵通知,特別抄送給董律師。 好的。Sarah忽然轉了話題,關于開幕當天的剪彩活動,十二點之前能給出修改方案。 剪彩?什么時候的事,沒聽誰提過,怎么就修改方案了。 公關公司已經(jīng)對接好了,這是喜事,熱鬧一場圖個好意頭。 這后半句必然不是出自她口。 一想到嶺南府的老太太,蔣楚的太陽xue就突突泛疼,這回真是惹不起還躲不了。 老話說得好,拿人家手短。 事到如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除了點頭應下也沒別的選擇。 /// 開幕日定在了下周三。 蔣楚提前一天到了嶺南,剛落地就被老宅司機接回了蔣家。 蹲點都沒這么準吧,這是堵她呢。 到了宅子,管家云姨早早便候著了,看見蔣楚只身一人下車,連行李都沒帶,心下了然。 老夫人的如意算盤到底是落了空。 云姨,奶奶呢。見著她,蔣楚并不驚訝。 老夫人在書房會客,吩咐了不準打擾,小姐先回房休息,馬上就開飯了。 嗬,還躲著不見呢。 蔣楚沒再多問,應了句好就回房了。 眼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云姨才轉身往另一處走去。 叩門聲短促兩下,里面?zhèn)鱽硪痪渲袣怙枬M的進。 方才還說了不準打擾的人,這會兒氣定神閑地坐在花梨案臺前,品茗聞香。 哪有什么客人,通屋就她一人。 回來了? 照你的吩咐說了。云姨如實闡述。 那丫頭怕是沒什么好臉色。蔣芊拿捏蔣楚,也是一拿一個準。 云姨沒作聲,答案顯而易見。 蔣芊輕嘆一口氣:不過是想湊一桌團圓飯,你說我容易么。 是真不容易,云姨想起不久前接到的電話,頓了頓,還是說了。 大少爺那邊來信兒了,說是城建局的應酬推不開,要晚些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剛端起的青釉茶盞被猛地擲在案臺上,動靜不小,想來是真氣著了。 這一大一小,沒一個省心的。 管家云姨靜候在側,等她松了這股子勁兒,才上前把碎了的瓷渣子收拾起來。 哎,大少爺早前拍回來孝敬你的,這就碎了。 故意打著岔,細枝末節(jié)里透著惋惜。 蔣芊哼了一聲,臉色確實回暖了幾分,只是嘴上免不了數(shù)落。 碎干凈了才好,人不回來,光送些破爛茶盞子抵什么用。 云姨無奈笑著,她口口聲聲的破爛茶盞,這沒碎之前,也不知是誰愛不釋手地用。 消消氣,自然是不能揭穿的,廚房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開飯呢。 時間不早了,蔣芊看了眼近前的古董鐘,慢悠悠起身。 走半道上停住了腳步。 一想到樓上臥房里還有個沒撒氣的小祖宗,哎,這飯是吃不安生了。 - 日更打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