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
蓬萊
鐘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 最開始接到蓬萊的邀請時,顧月明的確是略有猶豫,私下甚至和鍋包rou感慨過憂慮。 我學習廚藝不過寥寥時日,不知能否擔起這般重任。 有著近乎鎏金色眼眸的男子握住她的手,這位向來笑里藏刀的管家在面對自己少主時從來都是溫和無比,梳著高馬尾,看起來別有一番英姿的食魂語氣篤定:少主自然是擔得起。 話雖如此 真正到了蓬萊之后,空桑少主也沒有想到,除了準備宴席以外,她竟然又多了別的重任。 她素來是沉默的樣子。 這位出自美食圣地的繼承人乍一看實在讓人忍不住懷疑,她廚藝是否高深,直到她正式開始工作后已經(jīng)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顧月明能夠察覺了背地里無數(shù)人暗暗窺探的目光,也能聽見有人暗地里議論紛紛,可她沒有給予任何注意,只是埋首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直到云韶祭司又一次把她請到了蓬萊國主的臥室。 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我在屋子里放了幾個可以凈化食魂的靈力結晶。路上,顧月明側過頭詢問一句:這么快就已經(jīng)沒用了嗎? 云韶祭司的苦笑印證了她的猜測。 只有顧月明一個人被允許可以進入蓬萊國主的寢宮,穿著輕薄衣裙的少女試探性的推開門,踏入了屋內。 臥室內一片安靜,她眼角向旁邊一瞥,不遠處是一地的破碎瓷片,靜靜窩在碎片中央上面是她圓形的冰藍色靈力結晶因為幾次的凈化已經(jīng)變成淺藍色。 她回身關上門的一瞬間突感寒毛炸起,顧月明下意識順著感知到的注視看去,只見夙音正坐在地板上,一邊用手指敲著地面,一面直直的盯著她看。 國主?顧月明走到一旁的瓷片中彎下腰,想要撿起中間的結晶,卻聽夙音厲喝一聲:不許撿! 她的手臂頓了頓,側頭看了眼正蒼白著臉色的男子,卻沒有因此收回手,而是繼續(xù)拿起了結晶,這才走到了他面前。 淺藍色的晶體靜靜躺在她白皙的手掌中。 她遞了過去:你不喜歡? 夙音的眼睛本來也是冰藍一般的顏色,此時看上去竟然像有墨點入水中一樣,慢慢渲染上沉暗:隨手給出這種東西用來打發(fā)我,你當我是過路的乞丐嗎! 他揮手打落顧月明手里的結晶,轉而抓住她的手腕一拉,少女原本是跪坐在地上,此時完全跌入了對方的懷抱之中。 懷里少女的發(fā)間帶著浮動的暗香,夙音的手指拂過顧月明細軟的發(fā)絲,原本還神色癲狂的國主此時奇異的平靜了不少。 別動,讓我抱一會,別離開我,留下來陪著我 被一個稱不上熟絡,甚至還有點陌生的男性這樣抱住,顧月明有些尷尬與不自在??刹煊X到夙音哪怕抱住自己身體依舊微微顫抖的模樣,她無聲的嘆了口氣,試探性地伸手反抱住對方。 她輕輕的哼起了曲子,夙音只覺眼皮越發(fā)沉重,不過片刻,便在她懷中睡了過去。 顧月明低頭看了眼睡著時神色平和不少的國主,輕而易舉的抱起對方放在床榻上,拿起一旁的薄毯細心掖好。 她回身想要去撿一旁的結晶,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被對方死死扣住,根本掙脫不開。 顧月明沉默了片刻,手腕微微轉動,輕而易舉間掙脫了夙音的桎梏。她最后看了眼夙音,撿起結晶重新灌輸好靈力,摸索著固定在床底的某處。 顧月明連日里晝夜不息般連軸轉的報應接踵而至。 說句實話,在蓬萊暈倒的那一刻,她昏迷前最后的想法竟然是如果屠蘇知道又要發(fā)怒了。 空桑的少主摔倒時額頭險些磕到了一旁的銅器上,侍女甚至尖叫出聲,還是一旁的云韶祭司眼疾手快的一把將癱倒的少女抱在了懷里。 她的眼簾緊扣,素日里氣色尚可的面容此時已經(jīng)是全然的蒼白,越發(fā)顯得眼角下的那一滴淚痣嫣紅如血,平日里神色寡淡的少女此時昏迷的模樣竟然帶著些柔和與靜謐。 一直籠罩在她身上那種仿佛萬事都無法將她擊垮,讓人不由自主信賴的氣度終于散去,獨屬于這個年齡段少女應有的稚氣終于流露出些。 就連擔憂的抱住她的云韶祭司都忍不住看著她的臉出神。 直到將她送到醫(yī)師那里還輕嘆口氣。 這位空桑少主,當真是曠世的美人。 顧月明昏迷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曾經(jīng)傷了底子后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再加上這段日子為了蓬萊國主又損耗了不少力量與心力,兩相疊加昨夜又吹了些冷風,自然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本來作曲的夙音在得知消息后當即放下了曲譜趕了過去,開門便看見剛剛蘇醒的顧月明靠在床頭垂著眼聽著醫(yī)師的囑咐。 她平日里便不是什么愛笑的性情,初見時斂著眉目的模樣極美,卻也極冷,哪怕是最為刁鉆高傲的人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后來熟悉了雖然知道顧月明并非是冷酷無情之輩,甚至頗為柔軟,大家也習慣了對她的態(tài)度。 此時這幅有點病懨懨的模樣,竟然奇妙的融去她氣質中孤冷的一部分,轉為柔和甚至說是脆弱。 聽見推門聲的顧月明抬眼看了過去,如同黑珍珠一樣的眼睛靜靜的看了他幾秒后。她扯起嘴角似乎想笑一笑,可弧度還未呈現(xiàn),她突然捂住口鼻低聲咳嗽起來。 一旁的醫(yī)師慌忙起身想要替她順氣,卻被幾步走上前的夙音揮退,他伸手攬住整個人都要蜷縮起來的少女,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顧月明下意識的擋了一下,盡力壓下嗓子里的癢意和一股腥甜氣:不必,我沒有什么大礙。 懷里的少女平日里簡單束起的發(fā)絲盡數(shù)散開,垂落在她肩膀處。往日里對她近乎是病態(tài)般依賴的夙音一瞬間發(fā)覺,她其實生得異常纖細,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她整個人抱住。 蓬萊國主的動作一頓,隨后輕而易舉的壓住顧月明的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肢,將她死死扣在了懷里。 她下意識的皺起了眉,纖白的手指搭上對方的手臂拍了一下:國主?我并不是無法行動,您不必如此。 懷里的少女微微側頭。 她似乎是有些不悅,面色微凝,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嫣紅動人,甚至讓他有親吻上去的沖動。 想要親吻。 夙音的目光落在她此時失了血色,泛著淺粉的唇,一方面心憂她的身體,另一方面又控制不住想要親近的欲望。 但現(xiàn)在還遠遠不是時候。 于是國主便順勢扶著她躺回床上,他抽回了手臂與她十指相扣,剛才無法控制的,越發(fā)粘稠偏執(zhí)的想法仿佛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般,他的手指拂過她臉頰的發(fā)絲:我聽云韶說,宴席之事已經(jīng)準備差不多了,你不必再多費心神,好好養(yǎng)病。 顧月明微微皺眉,有些猶豫她原本的意愿是想利用陣法暫時回到空桑去取藥,可還未等她開口,蓬萊國主有些蒼白的面容竟然流出一絲笑意。 他語氣是不正常的平靜。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