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沉朱一心修行,還是年幼時偷偷溜到人間玩過幾次,頭一遭到長安城,被滿街的繁華迷得移不開眼,不禁暗暗感嘆道:難怪凡人貪戀紅塵,難以得道。 正逛著,忽然間,一股濃郁的香味飄進了沉朱的鼻子,她順著氣味的來處,一抬頭,熱氣騰騰的水汽后面,一個胖乎乎的男人揭開了竹篾蓋子,一陣更為濃烈的香氣又飄了過來。 沉朱被這味道牽引著,徑直走向小販攤前,指著熱騰騰直冒氣的rou湯,脆生生地問道:這是何物? 看姑娘是外地人吧?這是小人傳家的手藝臊子湯面,在這長安城賣了十幾年了,喝了可暖身子哩!大份十五文一碗,小份十文,您要大碗還是小碗? 一聽到要錢,沉朱猛然記起這一茬來,這人間的東西都是以銀錢定價的,可她向來沒有收集那種金銀錠子的習(xí)慣和愛好,那小鯉魚精又提醒她在城內(nèi)不要隨意動用法力,這長安城內(nèi)捉妖人多得很,和尚、道士和修仙人都緊盯著這座都城。 我還不想吃沉朱略微有些尷尬,翻遍了乾坤袋,沒找到那種叫銀子的東西。 這一整條街都是賣吃食的,各處都散發(fā)著誘惑的氣息,沉朱甩了甩頭,趁人不注意,飛身掠上樹梢,飛快地離開了這處市集。 沉朱順著屋脊一路走著,眺望著長安城的風(fēng)景,無處不是熱鬧的模樣,只是,這樹婆婆住哪呢? 天很快就黑了,零零碎碎的小販收攤歸家,只剩下大的鋪子和酒樓點起了燈籠,遠處還有一座歌舞坊傳來玉石般的笑聲,沉朱覺得沒什么意思,打算先回浮云居里窩著,打發(fā)些小嘍啰來找書婆婆算了,對于偷懶一事,她向來很擅長。 姑娘請留步?一個男生叫住了她,與此同時,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沉朱斜眼看著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心里有些不快,心想這人也不太沒大沒??!轉(zhuǎn)瞬間又覺得他一個rou體凡胎的,看不出她的身份,也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了。 何事?女子轉(zhuǎn)過身,露出妖冶的容貌,只見那男子的眼鏡都睜大了,繼而變成狂喜,笑著說道:小爺看美人的眼光果然錯不了! 他身旁的嘍啰們齊齊附和道:少爺?shù)难酃庾匀皇清e不了! 那紈绔公子呵呵笑了兩聲,眼神釘在了沉朱胸上,想請小姐去樓上喝杯酒,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沉朱上下掃視了男子兩眼,顯然是不把他放在心上,螻蟻而已,諒他也翻不出什么浪,在加上她也的確想去酒樓見見世面,凡人們的吃食向來做得不錯。 一幫人擁著沉朱坐在了雅間,桌上擺滿了精致都菜肴,那公子叫來小二加了一壺好酒,端起杯子朝沉朱敬了敬,示意她喝。 沉朱將那小小的白玉酒杯湊近了鼻子,輕輕嗅了一口,似乎是花香味,聞著不錯的樣子,便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這酒初入口辣得很,差點把沉朱眼淚嗆出來,再慢慢咂摸幾口,又有不同的味道出來了,清冽芬芳,叫她有些沉醉了。 不待他人勸酒,沉朱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豪爽地喝盡,胃也暖和起來,自顧自喝起酒來。 那男子見沉朱喝得爽快,一副千杯不醉的架勢,原本打的算盤落了空,美人理也不理他,心下正沮喪,忽聽得杯盞落地碎裂的響聲。 咦?你這人怎么還會影分身?沉朱酡紅著臉,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莫不成你也是個妖怪? 原來是個喝不了酒的男子yin笑著,正想上手摸住她,被沉朱甩開了,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問身旁的小廝,哪里是解手的地方? 小廝憂郁著,望了望秦二爺,那男子不在意地揮揮手,醉成這個樣子,今晚是跑不了了。 小廝這才指了指樓下院子的一處,沉朱順著手勢一個翻身就躍下欄桿,消失在院子的陰影之中。 晚風(fēng)一吹,涼意散了幾分酒意,沉朱清醒了幾分,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混不吝的大黑蛇,還本尊流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知道怎么回去! 跌跌撞撞在茅廁站定,沉朱解開衣襟,等了半晌,迷迷糊糊中才想起來,自己早就不食五谷、脫離rou胎了,本仙女怎么會拉屎呢?只有珠落那個不長進的才要 珠落是她撿來的一只還未化形的小鮫人,陪著她度過幾百年深潭中苦修的漫長歲月。 微風(fēng)拂過,沉朱的耳尖動了動,隔著一道院墻外有人打斗。 是一群家丁圍著一個瘦弱的男人。 那男人的身形看著有幾分眼熟,沉朱也沒做他想,只當這小子與她有緣,那就幫他一幫吧。 沉朱看也不看那些家丁,只隨意揮了兩拳,踢了幾腳,那幫嘍啰就叫囂著跑走了,嘴里囔囔著回去叫人來要她好看! 沉朱將甩到胸前的頭發(fā)撥了撥,朝角落里那男子伸出手,起來吧,他們走了。 今夜月色很暗,燈光也被高墻擋住了,姜風(fēng)聽到那清脆的女聲,心便如跌進了冰窟,真是才出虎xue又如龍?zhí)丁?/br> 他瑟縮在原地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