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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聊慰在線閱讀 -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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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很快,又是一個月過去,時間已然進(jìn)入七月。

    任之初高考結(jié)束后,幾乎每年的暑假都會到一個地方旅行。

    說是避暑,討厭六七月,其實是不喜歡顧隨離開的夏天。

    今年幸運(yùn)啊,拿到了學(xué)校的獎學(xué)金,她做自媒體拍的學(xué)校宣傳視頻還拿了獎,豪華郵輪船票一張。

    走之前母親幫忙收拾的行李,說去吧去吧,好好玩幾天,good也帶走,貓兇得很,只聽你話。

    任之初笑瞇瞇坐在陽臺的軟沙發(fā)里,懷里抱著good,乖巧地很。她不看它,貓就喵喵叫,或者舔她下巴,引她注意。

    偶爾看看一邊嘮嘮叨叨的母親,偶爾看看懷里的小貓。

    耳邊放著歌喜歡的歌,歲月靜好。

    榕城的天空鮮少出現(xiàn)湛藍(lán),可今天竟然連云彩都透著亮。

    任母扯開紗簾,泄進(jìn)幾縷光,照進(jìn)她的窗。

    真是好天氣,出去玩玩也好。

    任之初抬頭看天,笑的好看。

    這是她這三年來第一次直視陽光,那么刺眼,又那么溫暖。

    她揉著good腋窩,它最愛這樣。

    她說,是啊。我看到了呢。

    所有美好披星戴月紛至沓來,她都看得到。

    三年了,終于撥開云霧見光明。

    她還記著。

    高三那年城市整治霧霾,天空好不容易漂亮了那么兩三個月。

    陳清喊她抬抬眼,書快被你看破了,天空多美,多看看,可是千載難逢好時間。

    但是任之初從不盯著窗外看。

    她說,沒有意義。

    昏昏欲睡,頭腦渾濁。

    任之初扯著行李箱背著good上了郵輪,人沒自己想的那么多。又是深夜,她來不及看,匆匆回到房間睡覺。

    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十一點了。

    她照著舊習(xí)慣喊good,閉著眼,喊了兩句,貓兒子沒應(yīng)。

    手臂從白色被子里探出來,摸了一圈,空蕩蕩一大片。

    她又喊一聲,依舊沒應(yīng)。

    這下奇怪了。

    睜了眼,順著屋子轉(zhuǎn)一圈,沒找到貓。

    任之初來不及多想,換上衣服出了房間。

    good?

    皺皺眉,順著走廊走啊走,走著走著,愣了。

    船飄在海上,沒有人。

    整個郵輪只有她一個人。

    又是她一個人了。

    老這樣,老是留她一個人。

    父母一樣,他也一樣。

    她一瞬間的崩潰,跌跌撞撞下了樓。

    清一水兒的高逼格軟裝,水晶燈隨著海風(fēng)飄蕩,她被晃的看不到藍(lán)天。

    第一反應(yīng)是跑回去找手機(jī),她光著腳,順著樓梯要上去,人到二層甲板前的時候,停了。

    甲板前的沙發(fā)里坐了個人,白襯衫黑西褲,看不到臉。

    任之初不愿意走了,她踏著海鷗的鳴叫,踩著艷陽高照,走過去,到他身后。

    她沒開口。

    他也是。

    海風(fēng)吹拂他的白衫,他成熟了,不是當(dāng)初的顧隨了。

    他看了會兒貓,眼卻透過心縫兒探來看她,笑的溫柔。

    他在逗貓,用最不羈卻溫柔的語氣。

    然后把貓抱進(jìn)懷里,溫柔撫弄。good...

    你好不好?

    任之初往前一步,側(cè)側(cè)腦袋,笑。

    眼角劃了一滴淚,落在她臉頰,她看到他手背上的刀痕。

    心好象又開始痛了,挺好,胖了。

    是嘛...他稍顯艱難的曲起右腿,瞇著眼笑,乖不乖?

    她又前一步,腦子里的思念在尖叫,可她不能帶著這種悲傷靠近他。

    她用手背擦擦淚水,越擦越多。

    不乖,一點都不乖...

    每天嚷嚷著想你,誰的話都不聽,連太陽都討厭。

    我媽說要給它丟了,不聽話啊,整天不好好吃飯。

    顧隨喉結(jié)艱難滾動,他眼眶刺痛,胸口包扎的地方起了紅。

    她看到了,他側(cè)側(cè)身子,用貓遮住那片紅。

    她能聽到的,不只是天上的海鷗,遠(yuǎn)處的船鳴,他懷里的貓....

    還有藍(lán)天白云,被絞殺的徹骨思念,熱騰騰為他燃燒的心。

    你好不好?

    是她問的。

    蹲在他腳邊,撫摸貓的腦袋。

    摸著摸著,又開始落淚。

    你好不好?

    又一遍,和以前一樣,得不到回答就會一直問,倔的要死。

    顧隨手臂撐額,聲音從胸腔傳過來。

    不好。

    他這么一說,又開始難受了。

    真的不好啊。

    他好愛任之初的,每天都不敢想她,趁著受傷才勉強(qiáng)原諒自己一小會兒,偷偷做個有她的夢。

    想著想著,有點哽咽了。

    我很不好,任之初。

    我很想你。

    他站起身,骨頭咔咔響,像是陳舊的老自行車。

    聽的任之初一陣心碎。

    他真的不好啊,哪兒哪兒都不好。就她看到的,外露的傷疤少說三處。

    黑皮鞋端莊高貴,應(yīng)該令人筆直堅挺,氣宇軒昂的。

    可傷疤太丑了,襯的他有點孤單可憐。

    他起身,便是要來抱她。

    任之初沒動,蹲在地上揉貓的腦袋。

    淚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到她手臂,落到干澀的地板。

    他就站在她跟前,緩緩蹲下,額角冒虛汗,卻依舊將她抱緊。

    顧隨一瞬間屏息,他日日夜夜鬧不懂自己為何總是在幸福的時候才會想到她,后來時間久了,瀕亡之際更是彌留念她。當(dāng)時他就總想,要是她日夜臥在自己床邊,或者懷里,他大概率心臟不會那么疼。

    他想,這大概就是愛情了。

    反正這輩子就只認(rèn)她了,她愛或不愛都行。

    如果她不愛了,他就接著做英雄,死后長眠于父母腳下。

    如果她還愛啊,他就不走了,思緒起伏三載,他內(nèi)心升起一股子古早老思想。

    這思想的名字叫從一而終。

    任之初感覺到懷抱寬了些,暖了些。

    她在他脖頸兒貪婪的呼吸,閉著眼睛感受,張大手臂擁抱。

    他就在她懷里,她死都不愿再放手。

    任之初能看到他眉眼間深邃的紋路,大概是經(jīng)常的皺眉。

    那紋路看著就是飽經(jīng)了風(fēng)霜,磋磨稚氣,她很想去觸一下。

    后來忍了。

    因為她知道他將會一直如此下去,少了稚氣,多了更多煩惱。

    但這個人,不管是好是壞,是丑是帥,她都會一直愛下去。

    他手掌還是很大,溫?zé)崤脑谒X袋后邊。

    她捂住眼,咽下淚,否認(rèn)事實。

    別兇我,我沒哭!

    他哈哈笑,有點不知好歹了。

    哭吧哭吧。

    任之初就哭。

    他吻住她,笑的比艷陽好看。

    爺回來了。

    任之初。

    像在炫耀。

    跟獻(xiàn)寶一樣展示給她看。

    瞧,老子牛逼不。

    說的要安全回來找你的,我沒食言吧?

    我在的話,你可以哭的。

    鬧也行,兇巴巴也行,噪音綁架也來一套,原來不是老愛讓我抱你?

    抱吧,別小氣巴巴的不敢用力,我胸口一點都不疼。

    寶貝呀寶貝。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這場擁抱耗費三年的思念。

    顧隨抱住她,窩在溫暖的甲板沙發(fā)。

    郵輪的舷窗很圓,像柟國夜里的月亮。

    他的手順著攀上她半遮的脊背,微涼,像月亮。又觸到脖頸兒,溫?zé)?,像心臟。

    任之初窩在他懷抱里,她不想說話,只是撫摸他下巴的半塊兒疤。

    摸著摸著,退出他懷抱,在他身旁蹲下來,撫摸他的胸口,到膝蓋。

    她沒問疼不疼,貪戀他的美色,熱愛他的生機(jī)勃勃。

    他瞅過來,她才鉆進(jìn)他頸窩兒小小聲詢問。

    喂!哪兒來的船啊...

    他笑著,看向遠(yuǎn)方天際線。

    真好。

    此后看向天空不再是為了算日子,而是單純享受美好。

    點一支煙,塞進(jìn)嘴里。

    華子味還是正,可他也突然想念南蘇丹的卷煙。

    他笑,吊兒郎的勾起她脖子,一口咬上耳后軟rou。

    從我爸那兒偷來的啊...

    他笑,湊她耳邊,船上的人都被我丟下去了。

    把你擄走!

    你怕不怕?

    任之初不怕,搖頭落淚。

    他的吊兒郎當(dāng)還在,他還很愛她,他咬她力道也一樣痛。

    是一直愛的那個顧隨了。

    這一瞬間,她感到慶幸。

    海風(fēng)有些涼絲絲的。

    太陽遲了暮。

    船飄蕩在海面上,任之初勾起他脖子。

    哽咽難忍,吻住他唇瓣。

    顧隨。

    三年零一個月了。

    再晚點兒我就不要你了。

    不會...他洋洋得意,表情賤的任之初想打他。

    一拳到胸口上方十公分,頓了。

    顧隨看她這樣就想笑,還是那么善良啊,他這壞胚壞到骨子里了,她還是舍不得傷他。

    笑著笑著,心臟開始抽痛。

    嘴就要去夠煙。

    你不要臉。

    我真能不要你的。

    不會。他又說一遍,你忘不了我。

    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把你長什么樣子都忘了。

    顧隨笑。

    怎么可能呢?

    沒關(guān)系,最后遺忘的都是聲線。

    他說。

    只要你還記得我的聲音,那你就永遠(yuǎn)忘不掉我。

    任之初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好不要臉。

    她說,你那樣做,讓我怎么能忘記你?

    貓的名字叫g(shù)ood。

    good,顧的。

    她每喊一次貓,都能想起他一次。

    但她總也舍不得把貓丟掉。

    還有手機(jī)。

    三年前某天。

    任之初又一次打開他留下的那手機(jī)。

    摳摳弄弄,依舊什么都沒有。

    手機(jī)嗡嗡響,提示及時充電。

    她蹲在地毯上,一手捏手機(jī),一手捏充電線。

    插上去一瞬間。

    手機(jī)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

    任之初....

    你要記得想我。

    那天任之初窩在床上聽了一整天的這段蘋果手機(jī)iOS14充電提醒。

    他低低啞啞的聲音回蕩耳邊。

    任之初...

    ...

    任之初...

    他太冷漠了,和他朋友圈一樣的字少冷淡。

    可是任之初這三個字他念了無數(shù)次,她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每個字都是愛意糾纏。

    那你說說。

    我要怎么樣才能遺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