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回程的時候姜馮便有些提不起勁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姜馮沒有想過再見到嚴躍會是個什么情景，但大抵不過如此，若無其事的打個招呼。

    可當(dāng)嚴躍真就這么做了，姜馮內(nèi)心反而酸澀了起來。

    這太奇怪了。

    和相親對象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姜馮道了別，等對方驅(qū)車離開，才轉(zhuǎn)身上了樓。

    到了家，姜母便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聊的怎么樣？

    挺好的。

    這回你別給我使什么幺蛾子，好好和對方相處，聽到?jīng)]！

    聽到了。

    姜母提了口氣，想說什么又按下了。姜馮垂眸不語，那些老生常談的話她真的聽膩了。

    接下來的一周里姜馮和相親對象一起看了場電影，吃了兩頓飯。也許是因為年齡的關(guān)系，對方和她聊天從來都是直奔主題不說一句廢話，沒有令姜馮沉默的早安晚安，也從不沒話找話的問你在做什么。

    效率為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方和姜馮一樣，都認為相親的目的不是談戀愛，只不過對方是現(xiàn)實的，而她是天真的。

    也許這一次，她會向現(xiàn)實靠攏。

    只是，生活和她開了個玩笑。

    姜馮最近食欲不好，她以為是心情低落導(dǎo)致的，沒怎么在意。察覺到異樣是因為金菁的一句玩笑話：小姜姐，你這反應(yīng)怎么和我嫂子懷孕時差不多啊，又是吃不下，又是反胃的，要不是不可能，我一開始就想說了。

    懷孕？

    姜馮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又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們做了安全措施，即便沒有，嚴躍也從不射在她體內(nèi)，而過后姜馮也會吃藥以求安心。

    可是那一天，她吃了嗎？姜馮猶豫了，她感到恐慌。

    金菁喊道：小姜姐？

    姜馮回神：嗯？

    你的臉色好差要不還是去醫(yī)院看一下吧？金菁擔(dān)憂的說道。

    好。

    一旦有了這種念頭，姜馮沒有辦法再若無其事地坐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驗證，這是多么荒謬的，可笑的，不真實的推測。

    從藥店買了驗孕棒回到家，姜馮直接進了衛(wèi)生間。在等待結(jié)果的這幾分鐘里，姜馮發(fā)現(xiàn)自己手抖得不行，她可笑地想，難不成，荒誕是會延續(xù)的嗎？

    結(jié)果證明，是的。

    看到結(jié)果的那一瞬間，恐懼洶涌的籠罩了姜馮。

    她很害怕，懷孕這件事本身令她感到無端的害怕。

    姜馮連結(jié)婚都未曾想過，何曾想過懷孕。

    她拆了第二支驗孕棒，又測了一次。

    同樣的結(jié)果。

    姜馮給徐浣青打電話，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青青。

    徐浣青感受到了，語氣嚴肅：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姜馮的喉嚨異常干澀，我好像懷孕了。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徐浣青才問道：誰的？

    姜馮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怎么向徐浣青開口說起嚴躍。

    可她的猶豫給徐浣青產(chǎn)生了誤會的念頭，她的語氣了帶了一絲小心翼翼：你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有是嚴躍的，我和他，發(fā)生了關(guān)系。

    你先別哭，他強迫你了？

    沒、沒有

    好了，別哭了，我一會就到你家了，我們見面說。

    姜馮卻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

    但這么哭一頓，姜馮又從慌亂無神中冷靜了下來。徐浣青到的時候，姜馮除了眼睛看著紅，神色平靜了許多。

    徐浣青問：一次？

    姜馮搖搖頭。

    什么時候開始的？

    同學(xué)聚會那天。

    他知道嗎？

    姜馮搖頭：我一個小時前才用驗孕棒測。

    你打算告訴他嗎？

    姜馮還是搖頭：我們已經(jīng)不聯(lián)系了。

    姜馮，你真是出息了啊，學(xué)人約炮了。還捂著不告訴我，是不是就沒打算和我說？

    你別罵我，一開始就是一個意外，后來

    后來怎么？繼續(xù)說。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這樣，什么都不是，所以后來就斷了。

    徐浣青看著她卻沒說話，半晌，她才開口，語氣堅定：你喜歡他。

    她又重復(fù)了一遍：姜馮，你喜歡他。

    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根本不可能接受這種事。換了別人，給你十萬個膽子也不夠，還會嗤之以鼻。你的包容度在喜歡的人那里簡直沒有底線，你可以任由你那個初戀對象把你耍得團團轉(zhuǎn)，也能讓嚴躍這樣把你騙上床。

    他沒有騙我。

    看，你還在替他辯解。這種事對男人有什么損失？既解決了生理需求，又不用付出感情不用負責(zé)任，還不用花一分錢，天大的美事。如果你不喜歡他，你圖什么？解決欲望？算了吧，你清心寡欲的都能升天了。

    姜馮沉默著，沒有否認。

    徐浣青卻疑惑了，什么時候開始的？高中那一年嗎，你和他都沒交集。

    我也不知道，看見他就想到了高中那一年，關(guān)于他的事情一件件清晰的冒出來，好像鬼迷了心竅。

    徐浣青又皺眉問道：沒做措施？

    做了，沒做我事后也會吃藥，但那天我忘了自己有沒有吃。

    徐浣青沒話講，所以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姜馮毫不猶豫地說：打掉。

    打掉？

    嗯。

    不和嚴躍說，直接打掉？那你哭什么？

    我害怕，懷孕這件事讓我害怕，一想到躺在手術(shù)臺上那個情景，我更害怕。你以為我是因為嚴躍覺得難以取舍嗎？姜馮邊說邊搖頭，我還沒有喜歡他到愿意成為未婚mama。

    那如果，嚴躍愿意負責(zé)呢？

    姜馮想到了那天和她擦肩而過沒說一句話的嚴躍，否認道：他不會的。

    你可以告訴他，如果他愿意，那你們就試試，如果不愿意，你就徹底斷了念想。

    可姜馮不愿意。

    他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她不想做一些令自己難堪的事情。結(jié)果顯而易見，何必多此一舉呢？

    可徐浣青不覺得。既然姜馮沒有這個勇氣，那就讓她推她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