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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季的雪來勢洶洶,初雪便淹沒了整座城。 周朗特地告假回來陪我打雪仗,白皚皚的雪被他揉搓成圓,卻總也打不準,沒入一地白雪中,消失不見。 他圍了他最愛的那條紅圍巾,而我則套上了阿森送的紅勾線手套,做工粗糙,可是溫暖極了,連周朗都喜歡攤開我的手,把臉深深埋進去,蹭一蹭,像小朗一樣。 小朗rou墊怕冷,也不知道他哪兒變出來和我同款花色的勾線小手套,抱著小朗,不顧它喵喵慘叫,只只套上。 他氣鼓鼓地:“哼,要不是眠眠你這個幼稚鬼喜歡,我才不會容忍它這么久?!?/br> 那夜,周朗擱下沾血的槍,蹲來我面前,用干凈毛巾擦拭去我手背干涸的血液,一點點,仔仔細細。 小朗高翹尾巴走進來,跳上書桌,踏了四腳墨水,給他辛苦畫作的設(shè)計稿添上朵朵黑梅,周朗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起身關(guān)燈,在門口半回頭:“別胡思亂想,早點睡?!?/br> 隨后頭也不回,走出房間。 久違地獨睡,疑問使我不得入眠,那個女孩是兄長的誰呢?meimei,還是情人?誰都有秘密,無傷大雅。而周朗,為什么那些人要殺他,他又為什么要殺人? 我不知道。 寫回信時,樓下周朗正在鏟雪,見我望下去,昂起笑臉,朝我揮手,小朗趴在窗臺,毛茸茸的尾巴一掃一掃,呼嚕聲不斷。 冬風(fēng)呼嘯的夜,我們這三個天地間微渺的生命,擠在一起互相取暖,周朗鉆在我懷中,乖巧嘆謂:“還是眠眠香,董事會那群老家伙天天抽煙,臭死了。” 夜深了,除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外,闃靜一片,身側(cè)的周朗輕聲夢囈:“眠眠不要,我怕癢…” 我在熱融融的rou體中睜開眼,內(nèi)心有一瞬的掙扎,目及桌上阿森鉤織的手套后,便又深深埋葬于皚皚白雪。 于是信中我寫——不,我沒有兄弟。 寄出信那天,周一小晴約我出去,想當面向我道歉,他們說不該拋下我就跑,可是當時小晴實在嚇壞了。 這并沒有什么。 不過我不想讓他們心有愧疚,于是答應(yīng)了,不料周朗攔下我,端上新鮮出爐的碳烤焦黑雞翅,請我品嘗。 自從入冬小鈴被他遣散回家過年后,他就天天抽空給我做這些奇怪的菜,吃出雞蛋殼算小,偶爾能吃到他丟進去的一顆超大鉆戒,捏在指尖,他還要吹噓一番:“哇,眠眠是人魚公主嗎,可以化石頭為鉆石?!?/br> 虧他還知道自己的飯里有石頭,不知道今天又是唱哪一出,希望我還有命走出這間屋子。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我艱難地把這團焦炭吞下去:“好吃。” 他用力點頭,眸中似乎有星星:“什么味道?” 我沉默了一下,“好吃的味道?” “猜錯了,”他笑起來兩顆虎牙就露出,鼻尖的痣綴在瓷肌,像一個永遠快樂的娃娃,他說,“是愛你的味道哦?!?/br> 我沒有接話,繞過他,彎腰穿鞋,他還系著圍裙,湊上來,剛好從身后把立起身的我摟進懷,嗅嗅蹭蹭:“要去哪里呀?” “周一。” 聽了這兩個字,周朗立馬像烙煎餅一樣,把我翻身,捧住我的臉:“不準去。” 我軟下語氣:“只是去吃個飯,很快回來,好嗎?” 他委屈巴巴:“不好,他是壞人。” 壞人,這世上除了他哪有壞人? 他似乎看透我心中所想,張口道:“那天晚上不是我,是他。” 我皺眉揮開他的手,越說越離譜,他一把抓住我,認真看我:“你不信?” 我吸了一口氣:“我信?!?/br> 這段時間周朗實在好騙,他立刻換上笑臉:“眠眠最乖了,這樣吧,獎勵你親我一下?!?/br> 我踮起腳,輕輕吻在他臉側(cè),他心滿意足地讓路,我懷疑他只是為了這一個吻。 正是他的順從讓我掉以輕心,故技重施把藥融在他水杯那天,我露出馬腳,被他逮個正著。 藥片擠壓破開錫紙的聲音,宛如冬夜獵物踩斷枯樹枝。 夜是不透徹的黑,顯得有些藍,我的心沉而靜,沒有一點情緒,一顆顆藥丸沉入杯底,冒出小而密的氣泡,像什么動物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就在我轉(zhuǎn)身一剎,門邊倚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和夜融為一體,沒有一點聲響,仿佛生來就在黑暗。 我把藥片塞進內(nèi)衣沿邊,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自然地把水杯端給他,柔聲道:“渴了嗎?” 那套周朗親自為我挑選的真絲睡裙,把我承托得愈發(fā)像一個真正的女人,兩團云般的乳rou,沉甸甸墜在胸前,隱秘三角區(qū)的體毛被他剃去,是在某個爐火畢剝作響的傍晚。 夕陽色的火光跳躍,赤裸雪白的女體宛如一張畫布,印滿暖調(diào),一條腿自沙發(fā)垂下,頭顱仰垂,入目是窗外翻轉(zhuǎn)的天際,簌簌飄落的雪,沒有盡頭。 周朗彎起我的腿,冰涼的手指蜿蜒而下,點在凸起,輕揉細捏,嗡嗡震動聲,靠近下體,他低頭,含住云端的一滴雨,舌尖撥弄,吸弄得水光一片,我痛苦地閉眼,五官皺到一起。 “睜眼?!彼?。 因倒垂而眩暈的頭被人托起,對上始作俑者的眼,他吻了下我的唇,恬不知恥地問:“喜歡我剃什么形狀的?” 剃須刀還抵在我的花核,他按下我的兩條腿,并在胸前,隨后挽過我的手,壓住腿彎,身體大敞。 突然,震動離開,花核被什么溫?zé)岬暮?,更火熱的舔過,一道電,電過身體,也電過大腦,腳趾忍不住蜷縮,左腳上勾著的白蕾絲內(nèi)褲落下,我不能控制,大喊道:“不要!” 是他的唇舌。 他卻不肯放過我,托住我扭動的臀,分開我的腿,舌一遍遍舔過翕動的濕rou,我咬住牙,拼命搖頭,腦海中只有兩個字——不要。 不要這樣,我怕,我害怕… 就在他再次吮吸住花核時,我腰肢挺起,一片酸意中身體深處涌出一股熱流,拋去腦中一切理智,我大口喘息,可悲地臣服于周朗。 周朗仍托住我的臀,直到把腥甜的體液吞下肚,再抬頭,一絲銀線牽扯在他嘴角,他的頭埋在我胸口,聲音聽上去雀躍:“你也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沉默,木然望向旋轉(zhuǎn)樓梯上趴俯的小朗。 ——“就在他戒備心最弱的時候?!?/br> “不渴?那我喝?!倍似鹚麣瑴幺E。 融化在黑夜中的人影終于出聲:“你喝掉的話,會因為藥物產(chǎn)生不良反應(yīng),這些,江鳴沒有跟你說嗎?” 還不等我做出反應(yīng),一只手伸來奪走水杯,昂頭喝盡,玻璃杯被隨意一丟,落在軟厚的地毯,一聲悶響。 沒有想象中的暴怒,他只是輕飄飄喝下,主動跳進我為他準備的陷阱,然后像往常一樣,走上來,抱住我撒嬌:“我被凍醒了,回去陪我睡覺好不好?” 被擁進一個炙熱的懷抱,兩只大掌搭在我腰間,輕輕摩挲,我怔忡,忽然,面前這副高大的身軀細微抽動起來,好像在哭。 “為什么,我對你不好嗎?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你們都不喜歡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的身份模糊,既是始作俑者,又是心懷憐憫的旁觀者。 然而這是錯誤的。 我不該對惡魔抱有憐憫,他搶奪他人的生命,強jian我的身體,破壞我們該有的人生,都是他的錯,可我有時又想,如果不是我,他又怎么會擁有一個悲慘殘缺的人生。 幸好,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要為自己犧牲掉周朗。 他抽泣嗚咽,比冬風(fēng)還寂寥,肩頭濕熱,是他的淚和涎液,他狠狠咬住我的肩頭,發(fā)泄心中怒火,然后又松開,疼惜地撫摸。 我的胸膛和他的緊密相貼,不一的心跳錯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喚我:“眠眠,我不生氣,就是有點難過,你親我一下,我就不難過了好不好?” 他站在地獄朝我伸手,假意溫柔,看啊,這里很好,我也很好,快來陪我。 我卻不會上當。 踮腳吻上他落滿雨的睫羽,原來,惡魔的淚也是咸澀的。 ——“露出馬腳讓他放下戒備,等你把這支藥注射進他體內(nèi),亞人格就會真正消失,不復(fù)存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