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狗親了
第三章 被狗親了
任白橋在一聲巨震里驚醒。她睜開眼,舷窗之外是湛藍(lán)挨著橙黃的雞尾酒似的朦朧天色。三記短促的敲門聲,兩個男人從門后走了出來。 她的目光移到門上的電子時鐘盡管語言不通,阿拉伯?dāng)?shù)字的寫法倒沒有改變,現(xiàn)在才六點不到,她睡了約三個鐘頭。 那兩個男人還是昨天的裝束,衣服上沒有褶皺,好像整晚都沒有睡。臉上倒是沒有一點疲態(tài),相反的,她覺得他們甚至有點興奮。 羅德里亞蹲下身來:我們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尸潮,要去處理一下。巡邏機停在了安全的地方,你不要害怕,等我們回來。 任白橋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她發(fā)現(xiàn)他懷里抱著頭盔,背上還負(fù)著一把沖鋒槍,猜測他們要下飛機。她連忙翻身下床,卻被羅德里亞按回了被子里。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你。 又覆手將她的眼睛合上:再睡一會兒。 任白橋意識到他們要她留在飛機里,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攥住男人的衣袖,卻又不知道該開口說點什么。 羅德里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另一只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親一口,馬上回來。 任白橋不明所以,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好燙。 羅德里亞順勢將她攬在懷里:那換我親你了。 他們挨得很近,羅德里亞一呼一吸之間全是少女的氣味。他決定從脖子開始,輕輕地用嘴唇觸碰她。她立刻起了雞皮疙瘩,兩只圓圓的耳朵緊張地向后縮。他就去吻她冰涼的耳垂,用唇瓣摩擦它。接著他的嘴唇一路擦過她的臉頰,若即若離,似有似無,直到她的嘴唇,終于實實在在地落下,發(fā)出輕輕的啵的一聲。 任白橋后知后覺地將手抵在他胸前,卻沒有力氣也不想推開。她滿面飛紅,雙眼含著水光望著他。 羅德里亞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剩下的回來再親。 說著,他站起身來,拍了拍維克拉夫的肩膀,戴上頭盔,大笑著出了門。維克拉夫目送他離開,隔著舷窗,羅德里亞朝天放了一槍。 這個蠢貨。他心想。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塊計時器,將時間又向下調(diào)了五分鐘,遞給任白橋:二十分鐘后我們就回來。別害怕。 你們?nèi)プ鍪裁??任白橋問。她并不期待得到一個回答??赡苁侨?zhàn)斗吧,還背著槍。希望不會有事,但看親她的那個男人的樣子,應(yīng)該很輕松。 維克拉夫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任白橋握著計時器,數(shù)他離開的腳步聲,很快,又傳來艙門閉合、落鎖的聲音。她攀住窗沿,發(fā)現(xiàn)巡邏機降落的地方是一座高樓的天臺,遠(yuǎn)處是鱗次櫛比的建筑物。 城市是一個和人類共生的有機體。沒有人的時候,霉斑、藤蔓和銹蝕會像尸斑一樣,逐漸吞沒這些空蕩蕩的高樓。廣告屏都是灰的,顯然不通水電已經(jīng)很久了。一張破損的巨大廣告幅還在堅持,依稀辨認(rèn)得出是個英文手機廣告:iPhone 42 - Thinner than ever. 任白橋: 好的,應(yīng)該只是穿越到未來了。 這讓語言不通的她稍微安心了一些。遠(yuǎn)處,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已接近天臺邊緣,同時拔足奔跑起來,自欄桿處一躍而起,接著就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可能是科幻版的未來吧。 任白橋握著手里的計時器,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反正還有二十分鐘他們就回來了,她想,對此全不懷疑。 透過巡邏機的兩面舷窗,她看到四圍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不過設(shè)計都很板正,多磚瓦,少玻璃幕墻,有些建筑外圍有銹得東倒西歪的消防樓梯,應(yīng)該是個大都市的老城區(qū)。很多墻面上都有壁畫和涂鴉,這些倒比廣告長壽一些,但雨水的侵蝕到底一視同仁地模糊了這些痕跡。 她從這座城市的邊角拼湊出一些零碎的信息:一個好丈夫牌家用機器人的廣告,號稱可以全方位完全代替您連干凈襪子在哪里都不知道的配偶;一個整容廣告,立等可?。尪疾徽J(rèn)識??;一個賭場燈牌,霓虹燈已經(jīng)不閃爍了,但看得出巨大的o字樣,兩位豐乳肥臀的女郎分立兩旁,頭上都戴著貓耳配飾,身后是蜷曲的尾巴;一棟醫(yī)藥公司的辦公樓,樓頂?shù)墓净諛?biāo)還清晰可辨:兩根毛衣針織出一段雙螺旋,配著簡明的白色大字GenoWorks。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過去。任白橋聽到鐵門碰撞發(fā)出的聲音,下意識看了看計時器,還剩兩分多鐘他們提前回來了!她立刻趴到另一邊的舷窗,探頭向外看:一段樓梯連通這個天臺,門上有把鎖,但沒有扣上。那兩個男人要是回來,她忖道,應(yīng)該會從這里進(jìn)來。畢竟從樓上跳下去,地心引力都在幫忙,爬上天臺,遠(yuǎn)沒有那么容易。 門果然被打開了,摔在墻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從門里走出來的卻不是那兩個黑衣的男人。甚至不能說是走出來的,卻也不算是爬,如果把踉蹌這個瞬時的動作延長為一個持續(xù)的狀態(tài),那它就是踉蹌著出來的。 在任白橋的時代,喪尸活躍在流行文化里,她常常覺得喪尸的誕生是為了合乎道德地在虛構(gòu)作品里實行暴力,殺死一個足夠像人而本質(zhì)上又不是人的怪物,享受血rou橫飛、顱腔爆裂,而不必承受獵殺同類或動物所產(chǎn)生的道德負(fù)擔(dān)。 但當(dāng)她親眼見到一個喪尸的時候,她無法將它與人類做出任何聯(lián)系。它身上披掛著歷久彌堅的化纖衣料,兩條腿自膝蓋處對折,卻仍舊能湊合著用來前行,它的臉瘦得像一具干尸,眼睛充滿血絲,幾乎要脫眶而出,沒有鼻子,臉正中余下兩個黑漆漆的空洞。 這是同她,同人類,沒有一點相似的物種。 它在靠近她。 任白橋汗毛直豎。計時器上卻還剩下一分多鐘。她想,很快,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也就一個喪尸,它自己都快散架了,絕不可能打得開艙門,絕不可能傷害得了她。 接著鐵門哐哐撞在墻上,像決堤,或是像密密麻麻的幼蟲鉆出卵鞘,從門后狹窄的樓道里爬出大大小小的喪尸。它們體型不一,肢體相對完整,動作也更為迅捷,向巡邏機前仆后繼、奔涌而來! 喪尸有視覺嗎?她不知道,但幾乎是下意識地她趴伏在地上。 冷靜,冷靜,她告訴自己。還有五十秒。她心中有奇怪的直覺,那兩個男人絕不可能棄她而去,可就算這片高樓之上都有這么多的喪尸,萬一他們不是離開她了,而是已經(jīng)陷入尸潮、回不來了呢? 任白橋爬到駕駛艙,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她鉆了進(jìn)去,將門緊緊反鎖。巡邏機沒有作戰(zhàn)的能力,也并沒有配備多尖端的安保系統(tǒng),但駕駛艙相比其他部分仍舊要堅實許多,起碼隔音如此,喪尸拍打機身的聲音著實小了不少。 槍,她想,要找到槍,刀也好,我得拿著武器。她在墻上胡亂地摸著,終于打開一個柜子,里面赫然是一排槍械。她對火器一無所知,只好隨便取出一把最小的。這把手槍比她想象的沉上許多,但這樣的重量讓她找回了一點安全感。 她手忙腳亂地摸索著這把手槍,首先應(yīng)該干什么?對,要上膛,她學(xué)著電視里演的那樣按住套筒,向后一滑。然后要干什么?扣動扳機,她顫抖著雙手,摸到護(hù)圈后的那塊彈片,胡亂地按了下去。 砰! 她在劇烈的槍響里回神,這才發(fā)現(xiàn)槍口對準(zhǔn)的是駕駛艙的玻璃。 玻璃完好無損。 她抖抖索索地摸出計時器,二十分鐘已然走完,屏幕上是篤定的00:00。 砰!砰砰砰! 任白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握著計時器和槍,像握著她的心臟,舷窗外,沖鋒槍的子彈已炸出一片尸山血海。 羅德里亞:我端槍的姿勢夠帥嗎? 維克拉夫:二十分鐘前你要是沒有放那一槍,尸潮根本不會被吸引到這里來。 他放下槍,清點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真正的,不會動彈的尸體:五個喪尸,三十二個墮落種。 R-12能一定程度免疫普通的災(zāi)變病毒,遭到喪尸撕咬的獸人有可能因為傷口并發(fā)癥引起癱瘓,不會異變成為喪尸。但二十七區(qū)的尸潮大多由異變后的獸人組成,有些甚至部分化為獸形,比普通喪尸有更高的攻擊力,他們被稱為墮落種。 兩人確認(rèn)再無可疑的目標(biāo),將頭盔和制服取下,都付之一炬。災(zāi)變只能由血液傳播,但巡邏機里有一個舊人類,他們誰都不愿冒此風(fēng)險。 但是休息室空蕩蕩的,維克拉夫呼吸一滯。駕駛艙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是你們嗎? 羅德里亞大步上前,打開駕駛艙門:是我和維克。沒事了。 他們的語言并不相通,但此刻的對答全無障礙。 人類少女蜷縮在駕駛艙的角落里,手里緊緊攥著計時器。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懷中落下一把手槍,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維克拉夫冷冷道:看你他媽干的好事,幸虧都是空槍。 羅德里亞一把將她抱起來,發(fā)現(xiàn)她背心全都汗?jié)窳耍瑒⒑H吃谝黄稹?/br> 是我的錯,對不起,他抵著她的額頭,我們馬上啟程回去。 他上身是件背心,下身是一條襯褲,沒有戰(zhàn)術(shù)制服的阻隔,guntang的體溫準(zhǔn)確地傳遞過來。任白橋搭著他的肩膀,手心下面是堅硬的肌rou。她拍了拍羅德里亞,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親親。 羅德里亞一手將她攏在臂彎里,一手捉住她的手指,溫柔地含住,再吻上她柔嫩的面頰,和粉嘟嘟的嘴唇。 我可以吻深一點嗎?他的聲音沙啞。 任白橋勾住他的脖子,舌頭舔開他的唇瓣,深深地吻下去,許久才分開,把腦袋埋在男人的頸窩,輕輕咬住他的斜方肌。 然后她覺出一道冰冷的視線,就打在她的腦袋上。 維克拉夫倚著門,抱臂沉沉地望著她。他穿著和羅德里亞一模一樣的白背心,但骨子里的一絲不茍,讓這件背心看起來制服似的嚴(yán)整。 任白橋咽了口唾沫。她點了點自己的臉頰:你也想要親親嗎? 又拍了拍羅德里亞:抱住我,不要讓我掉下去。 說著她展開雙臂,去夠維克拉夫的脖子,后者沒有辦法,怕她從搭檔懷里掉出來,只能湊近了讓她環(huán)住,一手虛攬著她的肩。 她的鼻尖抵著他的鼻尖,卻沒有動作了。他張開唇,想靠近她,想說些什么,但這曖昧的空氣像蛛網(wǎng)上的露珠,輕盈而沉重。 任白橋忍不住笑起來。她啟唇,含住他上半邊唇瓣,咂摸吮吸。維克拉夫身上有股冰冷的氣味如果冰冷是一種氣味的話。像冷的被單,冷的茶,冷的雨夜。她的舌尖舔過他的唇角,輕易叩開他的牙關(guān),溫柔地舔吸他的唇舌。 男人在試探著回應(yīng),青澀的,莽撞的。任白橋吃得盡興,半個人都掛在維克拉夫身上,口中發(fā)出模糊的呻吟。 差不多得了,羅德里亞像拔蘿卜似的將任白橋抱回來,任少女不滿足地在他懷中扭動,七點得到檢修部,我聯(lián)系好了薩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