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
再會
楊林氣笑了。 他要什么,他只是想要愛罷了。 楊林把手機往旁邊一摔便去浴室洗澡,出來從地上撿起來看看,她沒有說別的。 楊林回:【我什么都不缺】 楊柳正在工作,看到他這樣說,又抬頭看看辦公樓外的璀璨燈火,車流穿行,她知道遠遠的東邊就是她的母校,而楊林也住在那里。他什么都不缺,錢也不想要她的,楊柳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半個月了,她抱著一桌子的報表,有時也想,自己這樣是為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想要的全都出于自私,所以瘋狂的壓榨自己,去賺錢,然后轉(zhuǎn)給楊林,希望他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楊柳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工作機器,業(yè)務(wù)能力強,長得也好看,老總經(jīng)常帶她出入各種酒會晚會,各路揩油肯定少不了,如果楊柳是以色侍人,大概也能成為許秘書那樣的白癡花瓶,省了很多力氣。 她不知道在為誰守著這個身體,別人的觸碰都沒法讓她動情,偶然做夢,夢里在她身體里進出的還是楊林。 楊柳在國內(nèi)隨便找了個精神科的大夫,拿了一些安眠藥和帕羅西汀,吃藥讓她腦袋昏昏的,記憶力不佳,她看到什么都提不起來興趣,更別說性欲。 楊柳不知道哪天精神會崩潰,如果楊林有了別的需要關(guān)心的人和事,慢慢淡忘她,她也攢夠了錢,就直接自殺好了。 她靈魂是潰爛的,表皮卻光鮮亮麗,有時她不經(jīng)意看到鏡子里微笑得體的女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加了一項精神分裂的病癥。 生病太痛苦了,楊柳想,如果楊林沒有把她抱回來就好了,她活在這個世上,每分每秒都在被空氣凌遲。社會比學(xué)校更復(fù)雜,更多的人和事一股腦向她沖來,她回到租住的房間什么都不想說不想看,楊柳最近還出現(xiàn)了幻覺,她很害怕黑夜里的紅色,家中長期亮著大燈,一處陰影都不會有,她看到一些幽暗的環(huán)境,就會感到極端的恐懼。 難得的休息日,她就會抱著煙酒醉上一天,然后嘔吐,過兩天接著去上班。 這種情況怎么可能回家,她怎么可能再去他的面前裝,如果她再自私一點,她或許會給楊林磕頭讓他答應(yīng)她去死,別再說想她了。 楊柳慢慢失去了對四季的感知,有次穿了很薄的夏裝出門,手臂凍僵才反應(yīng)過來到了冬天,便折回去拿羽絨服,楊柳最喜歡數(shù)自己的小金庫,滿打滿算她也攢了快一百萬,可她痛苦的發(fā)現(xiàn),她還是買不起寬敞的房子,用她的血換回來的一百萬,在這里什么也不是。 楊柳覺得干到死也不可能買得起房,便把這個理想降低到掙兩百萬,讓楊林去找一個消費低一點的地方結(jié)婚,能全款買房,還能勉強撐一段日子,至于以后,她沒辦法保證他衣食無憂。 夏天到了,楊柳偶然看日歷才察覺,她已經(jīng)整整五年沒有見過他了。 A市的酷熱讓她心情不佳,她沒有買車,車是副總送給她的,要她做他的情人,楊柳把車要下了,不過沒履行任何情人的義務(wù),副總雖然吃了虧,可這種二三十萬的破車對他來說什么也不是吧,身價幾個億這也送得出手不說,年末還把她的年終獎壓了,笑著說用車抵。楊柳皮笑rou不笑,揮了揮錄音筆,年終獎便又落到了她的手里。 楊柳對親近的女生不錯,不過她吝嗇愛錢上下皆知,副總在這里吃了癟,也就沒男的惦記她,生怕被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楊柳回家,把車停在樓外的停車位,煩躁地按喇叭讓前面人趕緊滾,她隨便一擠便擠了進去。 楊柳從車上下來,前面的寶馬車主打開車窗,用外地話把她辱罵一遍,楊柳笑著用普通話回過去,臟得旁邊帶孩子的母親都忍不住捂住小孩兒的耳朵。 她踩著高跟鞋往前走,看到樓下外賣員和業(yè)主正在吵架,沒理會,冷漠地對那個女業(yè)主說道:讓讓。 整個夏天都沒見過幾個好好說話的人,女業(yè)主撒氣道:讓幾把讓,你他媽不會從側(cè)門走? 楊柳淡淡道:走你媽走,憑什么。 女業(yè)主這下神氣了,把外賣往地上一摔就要吵架,外賣員拉了一下,還被甩了一巴掌。 楊柳冷著眼,不經(jīng)意間瞥向他,才發(fā)覺那個人是楊林。 他白白凈凈地站在那里,全然不像三十歲的男人,正垂著眼睛看著她。 她被太陽刺到眼睛,還是強撐著跟他對視兩秒,全然是下意識地,給了那個女業(yè)主一巴掌,甩了一下還有一下,楊柳幾乎要把她扇在地上毆打,楊林拉著她道:好了 他哪看過楊柳這么兇狠的樣子,雖然在學(xué)校打過架,那也是女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哪這樣用了非要打死的勁兒? 她穿著純黑的束腰連衣裙,頭發(fā)微微盤起,脖頸白得很脆弱。她握著拳站在那里似乎又要發(fā)威,楊林又拉了她一下,被楊柳狠狠地甩開了。她把他的破電動車踹在地上,喉嚨哽咽地說:我他媽一個月給你打好幾萬,你送外賣,你有病? 她滿臉的淚水,對他拳打腳踢,楊林想說他沒有,他沒有做什么累活兒,只是幫朋友一個忙代了一天的班,不然他也不會出錯,讓別人等了這么久。 女業(yè)主嚷嚷要報警,楊柳跟個潑婦一樣說:你報!你再買個棺材,你打我哥,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