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聲
第二十一章 風聲
日子過得更加忙碌,卻又更加平靜,江育陽晨跑鍛煉時,路過一個破舊的小巷,一只流浪貓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只流浪貓很瘦小,瑟瑟發(fā)抖,可憐兮兮地在垃圾桶旁找吃的。 江育陽心生憐憫,去附近的商店買了點食物和水喂給它,小貓親昵地貼著他的腳面。他忍不住想蹲下來撫摸它,那只小貓一下子炸毛了,像是受到了驚嚇,躥了出去,沒了蹤影。 他愣住了,正想著自己做錯了什么的時候,身后傳來噗通一聲,他回頭看,只見一個戴眼鏡的少年倒在了地上。 那少年面色蒼白,嘴唇青紫,昏迷不醒,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他馬上脫下外衣,蓋到少年的身上,毫不猶豫地采取側臥體位,不停地呼喊:孩子醒醒!別睡! 少年沒有任何反應,他立即撥打120并進行急救。 不知過了多久,救護車來了。昏迷的孩子被醫(yī)護人員抬上了救護車,他顧不上歇息,一同上了車,去了醫(yī)院。 病人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可能是急性酒精中毒,具體病因還要進一步觀察。醫(yī)生關上監(jiān)護室的門,對江育陽說:幸好你及時救了他,不然這么冷的天,后果不堪設想。 江育陽松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想到還能再救人,心里很高興。 那個孩子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監(jiān)護儀上的數(shù)據(jù)很平穩(wěn),他徹底放心了。 一個護士見他要走,急忙上前問:我們正在聯(lián)系家屬,不再等等嗎? 江育陽擺擺手,我還有事。 護士無奈地笑了笑,那好吧,好人會有好報的。 聯(lián)系家屬的護士掛斷了電話,聯(lián)系上患者學校的老師了,正在趕過來的路上?;颊呙朽嵓颐?,十七歲,是個高中生,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只有一個在國外的表姑 江育陽突然停住了腳步,折了回去,他叫什么? 鄭家明。護士回答。 江育陽心頭一震,他張了張嘴,顫顫地問:哪三個字? 護士拿出身份證,這是從他身上找到的,還好他帶了。 江育陽看到名字的一剎那,驚住了,踉蹌地向后跌了幾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親手救下的人,竟然是仇人的兒子! 十年前,那個變態(tài)惡魔殘忍地殺害了女兒,而十年后,自己卻救了他的兒子 命運真是開了個大玩笑!他不得不自我安慰,或許只是同名同姓可他十七歲,十年前就是七歲,沒有父母,只有一個表姑在國外,這些刻在記憶里的信息都與他完全匹配。 夕陽落山,天色漸深,呼嘯的狂風冰冷刺骨。江育陽關上了窗,可身處三十層樓高,即使擋住了風,也擋不住風聲。就算門窗緊閉,如同鶴唳般的聲音仍然肆虐,仿佛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著,腦子越來越亂,如果早知道那孩子是仇人的兒子,還會救他嗎? 他或許會選擇自私,可救他已經(jīng)成了事實,無法改變。他只得不斷地開解自己,那是他爸爸的罪孽,與他無關,他是無辜的。當年殺他爸爸是為了報仇,如今不能將仇怨發(fā)泄給無辜的他,如果狠下心不救他,一走了之,良心難安 他不斷地疏導自己,可腦子里卻不停地閃過女兒慘死的畫面,怎么也無法釋懷。耳畔的風鳴聲吵得他越來越煩躁,忍不住地向墻壁打了一拳, 虞紫嚇了一跳,準備端給他的梨湯差點灑掉了。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她將梨湯放到桌上,擔心地問:怎么了? 沒想到虞紫在家,江育陽立刻收斂了情緒,轉過身,露出安慰的微笑,沒事,你沒去店里嗎? 他轉變得太快,讓虞紫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他根本沒有生氣。 今天我休息。她回答。 哦,挺好的。江育陽朝她溫柔一笑,餓了吧?我給你做飯,想吃什么? 他準備去廚房,虞紫攔住了他,今天我做飯吧,我看了幾道菜譜,正好試試。 江育陽又說:那我?guī)湍阆床税伞?/br> 不用。虞紫指了下餐桌上的梨湯,這是我熬的,你嘗嘗。 好,謝謝。江育陽坐到餐桌旁喝起了梨湯,不禁夸贊:很好喝。 虞紫仔細地觀察他的神情,沒有任何異樣,他心里應該是有事的,只是不想說。 鍋里還有,等你喝完我再給你盛。她沒有多問,去廚房做飯了。 江育陽心神變得恍惚,甜滋滋的梨湯淡而無味,就在此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他條件反射地去開門,只見一個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眼前。 你是? 男人沒有回答,徑自走了進來,打量環(huán)境,毫不客氣地指點,還挺干凈的,就是房子太小了,裝修風格也很一般 虞紫如同行尸般怔怔地走了過來,指尖還在滴著洗菜的水。 魏山停下了指指點點,露出滿意的笑容,那樣的笑容詭異又可怕。虞紫背脊發(fā)涼,毛骨悚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呼吸變得困難。 小紫,終于找到你了。魏山擲地有聲地說。 熟悉的恐怖聲音伴隨著窗外狂風的呼嘯聲回蕩在屋子里,眼前的他不是幻覺,那天在超市里見到的他也不是幻覺,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虞紫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仿佛回到了痛苦的過去,囚禁在黑暗的牢籠里,人也逃不掉,魂也飛不走。